按著步驟,清軍一營營的撤過黃河,在對岸扎下大營。
清軍這一動作,立刻就被李自成的探報覺察了,他立刻飛報回來。
正在宴會的眾人聽說清軍撤軍,一直撤過黃河了,幾位主要人物都鎖緊了眉頭,這樣一來,方才白起說的那幾點,都會轉變為對自己的不利條件。
李自成道:“清軍北撤,看來是想讓我軍過河,與其決戰啊。”
革里眼賀一龍有點不在乎:“那就過河打吧,反正咱們幾十萬人,還能怕了他們?”老回回卻搖頭:“不成啊,那樣一來,咱們就成了背水列陣,萬一頂不住清軍和吳三桂,都得被擠下黃河去。”
李巖道:“清軍就是這么打算的。”
賀一龍哼了一聲:“那咱們就不過河,要知道眼下是他們在進攻,咱們守在洛陽,他們也沒辦法,能拿咱們怎么樣?”
宋獻策道:“這樣也不行,因為咱們耗不起啊。”
賀一龍道:“有什么耗不起的?清軍不攻,咱們正好休養精神。”宋獻策道:“可是糧草呢?我們聯軍加在一起,有將近四十萬人馬,每天人吃馬喂,得多少糧秣,可是清軍退過黃河,就可以從直隸當地供應糧草,而且趁著這個機會,他們還可以鎮壓直隸各地的反清武裝。用不了多久,整個直隸就成了他們的后院,有了這么大的后方基地,清軍在關內就會立穩腳跟,后患無窮啊。”
白起也道:“而且長期耗下去,我們的人馬必然懈怠,萬一這個時候,清軍分出兵力,前去攻打山西,山東等地,你們是回援,還是不回援啊?那樣一來,清軍就占據了整個戰場上的主動權,咱們則處處被動,分兵不是,不分兵也不是,此戰必敗。”
賀一龍不說話了,他也覺得這二人講得有道理。四十萬人馬長期耗在洛陽,糧草供應確實很難,而且一旦清軍去進攻山東,自己這幾萬人馬,絕對要回兵去救援,但是洛陽離山東很遠,一時半時無法到達,萬一清軍再在路途上設下埋伏,后果不堪設想。
李自成也點頭,他也同意白起的說法,便問道:“以大將軍來看,我們應當如何呢?”
白起長嘆一聲:“清軍這一步棋是個高招,要想破解,并沒有萬全之策啊。”
劉宗敏道:“清軍是想讓咱們過河去與他們決戰,無論如何,我們絕不能上這個當。”
宋獻策道:“可是不過河,也中了清軍的計,方才說過,咱們耗不起。”
劉宗敏焦燥起來:“打也不行,不打也不行,丞相說說,到底怎么辦?”宋獻策看著白起:“此時是大將軍統率全軍,還是讓他拿主意吧。”
白起心頭暗自冷笑:此人倒推得一干二凈。
于是他微然一笑:“辦法嘛,倒是有一個,可不知道在座的諸位將軍,有沒有這個膽量。”劉宗敏一拍桌子:“咱們都是血里火里滾過千百遭的,早把腦袋拴在腰帶上了,怕個鳥啊。你要是怕了,自己帶著人走。”
李自成喝道:“休得無禮。大將軍不但是貴客,還是統帥,你要管管自己的脾氣,不要給下屬們帶這個頭。”
劉宗敏看了李自成一眼,不說話了。
李自成道:“大將軍不要見怪,他就是這樣的脾氣,受不得激,大將軍有什么主意,只管講出來,別人不說,我們義軍個個都是不怕死的好漢子。打起官軍來不含糊,打清軍蠻子,就更不膽怯了。”
白起點頭:“好,好,既然如此,我就把心里的想法說出來,大家可以議論一番,再作定決。”
李自成道:“寡人洗耳恭聽。”
白起道:“方才宋丞相說得對,咱們耗不起,清軍這一招就是看準了咱們人馬眾多,長期守在洛陽,免不了坐吃山空,到時候糧草盡絕,各軍必然散去,那時清軍再突然渡河追擊,可獲大勝。因此咱們絕不能和清軍對耗。”
眾人都靜靜地聽著,沒有人插話。
白起繼續道:“打仗沒有萬全之計,所有的戰爭,都是冒險。因此我認為,既然守不得,耗不起,那就只有打了,渡河去打。”
眾人聽著,大部分都皺起眉頭。
白起看了看眾人,笑道:“當然,諸位不要有什么疑惑,我們過河去打,并不是去送死。而是像那位韓信一樣,來一場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戰爭。”
宋獻策道:“可是清軍和吳三桂,并不是那個書呆子陳余,說不定他們會趁著我們渡河的時候,擊其半渡。先給咱們一個下馬威。”
白起道:“宋丞相,你的意見是對的,清軍可能有這一招,但是我有辦法使其不敢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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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獻策一笑:“是嗎?這我倒想聽聽。大將軍有何妙計?”
白起道:“凡戰役之中,擊其半渡者,都是用騎兵或戰車,攻擊先登陸的部隊,使其潰散,瘋狂奔逃,然后沖亂后面渡河的人馬,所以戰斗的地點,是對岸而不是河面。只要我們穩定住先行渡河的人馬,讓這些人建立一個穩固的灘頭陣線,可以阻擋住清軍與關寧鐵騎的猛攻便可以。”
宋獻策道:“這一點我清楚,可是話好說,要做到就難了。”
白起道:“做到這一點雖然很難,但也不是不可能。我秦軍就可以做到。只要將我秦軍的三萬人馬渡過河去,結陣防守,就可以擋住清軍的進攻,為后面的人馬渡河,贏得機會。”
李自成道:“如此甚好,可是大將軍,秦軍一過河,就成了背水作戰的孤軍了,對面的清軍可有十幾萬人呢,都是騎兵,你們頂得住嗎?萬一出個閃失,我不光對不起你與李公子,也無法向秦王交代啊。”
白起道:“這個不要緊,我既然敢這么做,就一定有把握,只是我軍渡河之后,后面的人馬渡河要快,多過去一個人,就多一分勝算。”
李自成道:“這個自然,大將軍率秦軍渡河,我率全軍在后尾隨,你們前腳上岸,我們后腳也就到了,不必擔心。”
白起道:“還有,我秦軍渡河作戰,確實艱難,需要一些兵甲,戰馬,甚至車輛武器,請陛下務必與我配備齊全。”
李自成道:“我軍中器械,將軍只管使用,不用交還,對付騎兵用的重甲長槍,甚至火槍等等,大將軍都可以拿走。”
白起道:“一旦我軍建立了灘頭陣線,后軍陸續上岸,然后盡可能展開,不要擁擠在河邊,你們上岸之后,我會率全軍向前挺進,留出更大的后方,好讓大隊人馬渡河。”
李自成點頭:“好,就聽大將軍的。”
劉宗敏道:“這也只是渡河,渡過河去以后呢?怎么個打法?”
白起道:“渡河以后,我們必須要保障后勤運輸的通暢,因此還請陛下派一個專管后勤的將軍,運輸糧秣,不使有失。”
李自成點頭:“這個我會交給田見秀的,他這人辦事謹慎,絕不會出錯。”
白起道:“如此甚好,下面就是與清軍決戰的布置,到了河對岸之后,我再詳細說,此時言之尚早。”
李自成道:“也是,打仗就要臨機應變,不可以事先將所有的一切步驟都想好,還要根據敵方的變化而變化。”
他舉杯道:“來來來,我們先飲過這一場,然后大軍準備渡河。”
喝完了這場酒宴,白起與李巖回到自己的大營,張煌言早就等在轅門,一見二人回來,立刻便道:“二位將軍知道清軍撤兵了嗎?”
李巖道:“知道了,而且方才在城中酒宴上,還議論了一番呢。”
張煌言道:“最后是怎么定論的?”李巖看了看白起:“大將軍的意思,是過河決戰。”張煌言吃了一驚:“過河決戰,那可是背水之戰啊,萬分危險,大將軍久經戰陣,豈會不知?”
李巖想將在酒宴上的事情說出來,白起卻微然一笑:“本帥心中自有計較,張先生就不必多言了。這兩天我便要率秦軍渡河,將軍是跟來還是不跟來?”
張煌言看了看李巖,又看看白起,嘆息一聲:“我真不知道二位是怎么想的,這明擺著是清軍的詭計,可你們……唉,算了,我是來合軍對敵的,你們渡河,我卻不去,這不是丟我家孫閣老的臉嗎?日后他聽說了,如何看得起我?這樣吧,你們渡河,我軍也跟著。”
白起道:“好,船只等物自有大順軍去準備,將軍只需要吩咐士兵,打點行裝便可以了,切記,渡河時,你們要跟在我秦軍后面,不可慌亂。”
張煌言道:“在下遵令。”
送走了張煌言,二人回到大帳,紅娘子和一枝梅正等著,一見他們回來,便問這問那。李巖將事情說了,紅娘子便是一皺眉。
她問白起:“大將軍為什么要打這個先鋒?萬一渡河之后,清軍大舉進攻,咱們就算頂得住,也必然傷兵損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