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起連連點頭:“正該如此。我這便傳令。然后派人去通報李自成。”
李巖道:“如今清軍遠遁,整個直隸已經全部掌握在我幾家手中,此時應當催促李自成,速速達成約定,遣返各軍才是。不然那幾家都要向我們來要地盤,如何應付?”
白起道:“此事也不能太過著急,我們只是統軍之將,打敗清軍是我們的任務,而之后的事,不宜由我們決定,我在上書中寫得清楚,請秦王派張儀丞相前來,聯軍的事由他促成,他到了,一切都好辦。”
李巖點頭:“眼下只好如此了。我去給各路人馬透個信,讓他們耐心地等幾天,張儀丞相到后,自然會有分曉。”
白起道:“首先要去李自成那里,不要讓他感覺到,我們背著他私下聯盟。”李巖道:“這個我自然明白。”
果然不出他們所料,打敗清軍之后,各路人馬齊集北京城下,革左五營與馬進忠關系親密,兩方面的主將便在暗中商議,馬進忠按著左良玉的意思,并不想要地盤,他所關心的是秦軍方面能給他多少錢糧軍資。這次會戰,他的人馬損失不少,馬進忠十分氣憤,可也無可奈何,只能自認倒霉,做了一回出頭鳥。所以他憋著氣,一定要讓秦軍多多補償自己才行。
而革左五營相對來講,要輕松一些,范雎與張儀事先早有協約,要了緊挨著山東的幾座縣城,如今這幾座縣城名義上還在李自成手中,但是李自成這一次全軍集結,擊敗清軍之后,還沒來得及一一收復失地,因此這幾座縣城如今沒有主子,老回回與革里眼已經給范雎去了秘信,讓他派人奪了這幾座城池,先入為主,如果李自成追問起來,也能將責任推給秦軍。李自成就算再生氣,也怨不得他們。
至于李定國方面,他是非常安閑的,自己出兵以來,一仗沒打,可以說全師出川,不傷一卒,此時又兵不血刃地奪了山海關,聲威大振。就算沒有任何好處,卻也沒有任何損失,他已經完成了張獻忠所交代的任務,就等著有人接防山海關之后,他就可以向秦軍或是大順軍要一些錢糧,回師四川便是。
這些人里,最不安的是張煌言。因為孫傳庭和張儀是有約定的,一旦秦軍得到了整個直隸,就要與他們平分。京城便會回到孫傳庭手中。
只有重新得回京城,讓朱慈炯回京登基,他這位皇帝才可以名正順言地君臨天下,南方那個朱由崧才可以乖乖退位,尊奉朱慈炯。這一步棋實在太重要,空不得有一絲差錯。
可是這里面的變數也很大,一旦李自成反悔,不把直隸和京城交給秦軍,不光秦軍得不到地盤,他這方面也無從談起。因此張煌言有著雙重顧慮,既害怕李自成悔約,又害怕秦軍悔約,畢竟這里面包括著京城,北京在全國的重要性,不可言喻,誰占了北京城,就意味著改朝換代,君臨天下。
正在他惴惴不安的時候,有人來報,秦軍中的李巖求見。張煌言急忙請進大帳,二人見面寒喧幾句,張煌言問道:“李公子此來,有何見教?”
李巖看出他內心中的不安,早猜中了八九分,便笑道:“在下此來,是想告訴將軍一件事情,那便是我家大將軍白起已經修了書信,送往關中,相信不幾日,張儀丞相便會到來。”
張煌言聞聽,暗自松了口氣:“哦?貴軍請張丞相前來,莫不是向李自成索要地盤?”
李巖聽他直接問了出來,心中好笑,臉上卻正色道:“談不上什么索要,只是張丞相乃是這次聯軍的發起之人,戰勝清軍之后的事情,理應由他出面,這樣對于各方來講,都會少一些阻力。”
張煌言連連點頭:“公子說得對。決戰之后,是應當有個人,前來理順各方面的關系。”
李巖看帳中無人,便壓低了聲音道:“所以這幾日之間,將軍要小心戒備,我家大將軍方才也傳下令去,秦軍明日移營,靠你這邊近一些。雙方有個呼應。”
張煌言十分高興:“不錯,此計甚好,不瞞公子,我這里也覺得勢單力孤呢,我們兩軍扎在一處,膽子便壯得多了。”
二人又說了一些移營之后的具體事項,比如如何聯手,規劃防區等等,然后李巖便告辭回營。
由于李巖先去了一趟李自成的大營,將移營的事情說了,李自成也明白,秦軍與張煌言的人馬并到一起,有結營自保的意思,畢竟自己的人馬太多,勢力太大,使別人感覺到不安,也是正常的。不光秦軍如此,革左五營與馬進忠的營寨也連到一塊,有異曲同工的意思。
第二天,秦軍便在白起與李巖的指揮之下,開始拔營。等到安定之后,各家的人馬都已經分開,扎在北京城四周。
李自成的人馬在正東,秦軍和張煌言在正西,革左五營與馬進忠在正面,只李定國的人馬少,扎在城北。這樣一來,各軍之間分開駐扎,也少了很多摩擦。
一連幾天,大家都按兵不動,靜靜地等著,他們等的都是一個人,那便是張儀。在此其間,各人心中都有自己的打算,正所謂各懷心腹事,盡在不言中,每個人都有如意算盤,只等著張儀來到之后,便擺到桌面上。
其實關中那邊也早就開始了謀劃。
張儀回到西安,白起與李巖率軍走了以后,張儀天天與秦王一起,算計這次聯手對敵的結果。他們二人想了很多種結果,對各種可能發生的事情,都做到心中有數,同時秦王派出很多流星探馬,去河南直隸打探消息。
就在聯軍擊敗清軍的第二天,關中便收到了前方的飛鴿傳書,而具體的戰報,是三天之后傳回來的。
秦王得知前方取勝,心中總算落下一塊石頭。因為這是他心中估算的,最好的一種結果。
不過這個結果背后,秦軍還面臨著更多的波折。
張儀看完戰報之后,對秦王笑道:“大王,該我們上場了。”秦王點頭:“是啊,丞相所肩負的重任,不比白起的輕,如果各家人馬,都得到了自己的好處,心滿意足的離開,那么在相當長的一段時期之內,中原不會再有戰事。中原如果沒有戰事,我秦軍如何發展呢?”
張儀一笑:“大王所言極是。正所謂渾水摸魚,這水如果不渾,那么捕魚者的意圖,必然明明白白地擺在那里,被水中的魚看個清楚,所以水渾了,魚便沒有了覺察的能力,正好方便捕魚的人。大王放心,我此次前去,巧動唇舌,定會挑起一波波的江湖浪。”
秦王道:“去了之后,先與白起李巖說明這一切,讓他們多加留意,畢竟那幾萬人馬,也是孤軍呢。”
張儀道:“大王不必憂慮,有大將軍和臣在,秦軍定然全師回到關中。您這里就安心備戰吧,用不了幾個月,中原一定會再起戰端。這次共同抗清之戰,便是天下大亂的開始。”
秦王心頭大悅,過了幾天,前方來了白起的書信,要請張儀前往。張儀已經準備好了,帶了五百名精銳騎兵,立刻啟程。
不幾日,張儀便來到了北京城下,李自成等人聞知,立刻迎出來幾十里,見了張儀,大家都很親熱,李自成忙將張儀接進自己的御營,然后再一次擺下盛宴,為這位張丞相接風洗塵。
這場酒宴只為張儀接風,席上大家都很知趣,沒有提起約定的事情,每個人都清楚,張儀此來,便是為了事先的盟約而來,因此不用著急。
喝過接風酒,張儀自然和白起李巖一起回秦軍大營。
進了大將軍的營帳,大家落座,白起當頭便問:“先生此來,一定早已與大王商議妥當了吧。”
張儀一笑:“那是自然,沒有大王的決斷,我豈能輕易前來。”
李巖道:“卻不知先生與大王,是如何看待盟約之事的。”
張儀問白起:“李自成是否和大將軍提過盟約之事?”白起一笑:“自然提過,李自成的意思,想要與我秦軍共同留駐直隸,他們說清軍雖敗,勢力損失不大,一旦殺回來,我秦軍人馬不多,只怕難以守衛,言下之意,秦軍要想占住直隸,還需大順國的幫助。可是我覺得,一山不容二虎,一個直隸,一個京城,豈能容得下兩家人馬?如果咱們答應了,用不了幾天,李自成便會將我秦軍擠出去。”
李巖道:“大將軍想到這一點,于是便用話搪塞過去了,說一切事宜,只等先生來了,再做商議。”
張儀點頭:“大將軍說得好。李自成的心思,大王也猜到了。直隸與京城,李自成必然不肯輕易放棄。”李巖道:“大王定是已有安排,先生快說吧,直隸與京城,我們到底要還是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