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功手中戒刀斜砍,突見萬俟鵬身子撞向自己,急收刀勢改向下劈,這一刀甚是危險,幾乎砍中自己右腿。厲之華左足飛出,踢向萬俟鵬腰間“京門”穴,右拳則直搗玄功面門。玄功見拳勢威猛,向後一閃,舉刀向對方右臂砍去。厲之華見一擊不中,抽回拳身,駢出兩指向玄功腰窩戳下。
萬俟鵬見他向自己腰間踢來,手中鋼鞭一招“虎尾抽樹”向後掃去。鞭倒打了出去,腰間仍被踢中,倒在地上。幸虧自己及時回鞭,否則腰間一穴必被踢中。
厲之華踢倒萬俟鵬,左足疾落,閃過對方一記回鞭,見玄功戒刀當胸砍來,當即暴喝一聲,力貫於拳,迎著刀面橫擊過去。只聽“當”地大響,玄功手中戒刀被一拳擊飛,虎口被震得鮮血直流。
玄功自恃力大無窮,沒料這少年竟把戒刀一拳擊飛,登時駭極色變。
厲之華擊飛戒刀,右拳不縮,變以爲抓,向他左肩抓去。玄功左肩微向下沉,同時身子後退。厲之華怎容其逃身?左掌一招“遙空擊石”,迅極劈出。玄功見其掌身未到,掌風已撲面而至,直感掌力若排山倒海,雄渾之極,哪裡避得開?無奈只好出雙掌力接,只聽“轟”地一聲,玄功粗大的身軀被擊向半空,“嗵”地落於地上,口中狂噴鮮血。
萬俟鵬起身後,見玄功伏地吐血,心下駭懼,手中鋼鞭仍向厲之華後腦掃去。厲之華聽得腦後生風,連身也不轉,斜身閃開,一掌反擊,將對方擊倒於地,擡足在他身上踢中一穴。
厲之華回頭瞧去,見譚明禮正向一片樹林逃去,足有五六十丈。
譚明禮見他如此武功,其他四位一死三傷,自己若不逃走,必會命送此處。擡腿上馬逃奔,可脅骨折斷,微一用力,則疼不堪受,見馬匹上不去,只得發足向樹林逃竄。
厲之華到玄功近前,伸指在他身上點了一穴,恐其乘己追之機去危挾朱淑真二人。玄功被他剛纔一掌擊得大受內傷,想起身也是不能,別說再去傷害人,現在無論換誰也可將他輕鬆殺掉。
點了玄功穴道,便向譚明禮追去。追近三四丈,身子前縱,有若巨鷹疾翔,攔在此人身前。譚明禮面如死灰,一跤坐倒。厲之華抓起他,疾步返回,往地下重重一丟,譚明禮痛得直嚎。厲之華走到毛非休身前,將他啞穴解了,又到車前向二女笑道:“請二位姑娘下車執刑?!?
朱淑真和紅兒見他這般神奇武藝,一人竟傾刻間戰敗五大兇頑,難怪先前神情自若,裝瘋賣呆,卻是有恃無恐。朱淑真又驚又喜,掉著淚佯怒道:“你這人好壞,如此欺負我倆?!?
紅兒亦驚喜道:“厲公子有好大本事,卻假裝不會,讓我倆擔驚受怕。呸!這等賊人我和小姐纔不去染指呢,沒的污了雙手!”
厲之華放聲大笑,回身向三人道:“剛纔已向各位言明,可爾等不聽我言,仍這般剛愎自用,著實可笑。我家娘子已言五位‘賠了夫人又折兵’,怎麼樣?那女菩薩料事如神吧?快將銀票奉上,你等也福過眼了?!敝焓缯婧图t兒聽了,忍俊不禁,二人不由一笑。
譚明禮起身走到王知殊屍前,踢了一腳,從他衣內將兩張銀票拿出送還。
厲之華道:“你去把那毛老兒左臂斬了,不然斬他一腿也可,再把他對招子給廢掉?!?
毛非休駭然變色,顫道:“厲公子……不可……不可……”
厲之華怒道:“爾等狗賊,不殺死已給天大面子,竟敢不知好歹來招惹我。快將這老兒左臂斬了,再把這位萬俟老兄左手剁掉,我便可饒你不殺?!?
譚明禮心想今日若能逃脫,把萬俟鵬殺了,今後這剁島島主之位自然便垂手可得。當下驚喜道:“小人只怕厲少俠反悔 ?!?
厲之華罵道:“去你媽的!再羅嗦老子也把你宰掉!”
譚明禮當即放心,抽出長劍,走到毛非休近前道:“毛兄,請恕在下無禮,老弟我也是身不由己,望你見諒?!?
毛非休驚道:“譚兄萬萬不可……”話音剛落, 繼又慘呼一聲,左臂已被譚明禮斬落。毛非休破口大罵。譚明禮回頭道:“厲英雄,這老兒舌頭是否也應斬除?”
厲之華道:“你最明白道理,何需問我?”
譚明禮恭道:“是?!?
毛非休見他又要來割舌頭,嚇得登時不罵,慘然道:“譚兄不……不可因此人而傷咱們的友誼……”
譚明禮道:“你剛纔也罵過了,若非你在路上說去那酒店打肩用飯,咱們怎會惹厲英雄火?”
萬俟鵬叫道:“三弟不可,今日生死由命,大丈夫不可失志屈節。古說‘威武不能屈’,寧死也勿要喪志茍全!”
譚明禮哪裡去聽?毛非休暗想此人心腸狠毒,只怕求也沒用,便開口大罵:“譚明禮,我操你祖宗!衣冠禽獸!雷霆之妻文氏,就被你這禽獸**而死的,瞞了別人,還想瞞我麼!你早有覬覦海壇島主之……”
譚明禮聽他將自己昔年罪行於衆褫揭,立時惱怒,長劍刺入毛非休口中亂攪,恨聲罵道:“你這老賊,惱羞成怒,用這等誹言誣我!操你娘,需割喉舌不可!”
萬俟鵬聽此一說,登想一年前五弟雷霆之妻文氏不明死去,卻是這譚明禮所爲,今若不聽毛非休說出,自難想到他的頭上,心中憤怒,恨聲罵道:“真是禽獸不如的東西,文氏還是你的表妹,竟做出這等喪盡天良的罪惡,當初算我瞎眼和你結交!”
譚明禮狡辯道:“大哥別聽這老兒胡說,他是有意誣陷於我,你怎可當真?”
萬俟鵬怒道:“他若不被你逼急,絕不會吐露半句,你想割他舌頭滅口,澌消罪證。即使你活著回去,衆弟兄豈可饒你?除非將我們所有人全都殺了!”
譚明禮陡現殺機,陰然道:“大哥既不信小弟所言,我把你送入地府,去問文氏是否有我的干係可好?”說完,目露兇光,挺劍向萬俟鵬腹部刺落。
這時“錚”一聲,長劍被一石子擊落。只見厲之華走到近前道:“你這小子好生奸毒大膽,我啥時讓你去殺他了?”右足飛起,將他踢向一邊,又把萬俟鵬穴道解了。
萬俟鵬站起身,向厲之華躬身一禮道:“多謝公子相救,寧可死公子手下,也不願命喪這奸賊之手。否則,我萬俟鵬將死得一文不值?!眳栔A微笑不語。萬俟鵬恨極,拾起兵刃奔向譚明禮,揚起單鞭,照其頭部狠擊下去。
譚明禮本受重傷,又被厲之華一腳踢出老遠,再難爬起,見萬俟鵬舉鞭打來,已無力閃避,想躲閃開去,哪裡躲得去?萬俟鵬身無傷處,加之惱恨之極,一鞭便把譚明禮的腦袋抽成兩半,當即甘腦塗地。
厲之華拾起地上毛非休的金柺杖,給他解了穴,把玄功的穴道也一併解了,隨後兩臂微一用力,將那杯口粗細的金杖繞著左臂捲了上去。三人見狀,如喪考妣,再無言語。厲之華笑道:“這根金杖毛先生卻用不上了,就留給小弟作盤纏如何。”毛非休雖口難言語,但頻頻點頭,以示願意。厲之華哈哈一笑,手臂從杖裡褪出,那金杖宛若一條盤龍。接又道:“三位若要報仇,敬請尊便,是否報得成仇,在下可不好說?!?
萬俟鵬道:“閣下武功高絕,在下再苦練十年也不及少俠武功萬一。報仇一事,實不敢想。”
厲之華一聲冷笑,笑聲未絕,身已落於車轅之處,隨手將馬匹牽了,駕著騾車,打出一鞭,向西北行去。
萬俟鵬等人見他輕功絕妙,驚歎心服,暗自慶幸自己也算是福大命大。
路上朱淑真嬌嗔道:“你好會騙人家,裝扮個書生模樣,明明能打得過人家,卻故裝害怕呆傻,真個好壞!”
厲之華笑道:”我本就是個文弱書生,何時騙你了?我若剛開始便殺他們,你倆必會說我小題大做,輕視人命。爲使兩位知道江湖險惡,人心狡獪,不可姑且遷就,所以小加戲耍遂再懲之。本人何壞之有?”
朱淑真羞笑道:“閣下不但文武皆備,辯辭更加了得,好生令人歆服?!?
厲之華笑道:“過獎。那幾人可惡得很,得了銀子還想殺我,又想搶走你倆,我都不敢搶,何況這等犬輩?人急拼命,只有奮起反擊。若你倆不在,我早已嚇得落荒而逃。俗話說:英雄難過美人關;美人所在,多出英雄。此言大有其理,還應多謝二位讓我今天成了一位英雄?!?
兩人又羞又喜,朱淑真悅道:“我愈感到你這張巧嘴比武藝還要厲害,你再羞我倆,我倆下車,不和你一起走,讓你做不成英雄?!?
厲之華笑道:“在下萬萬不敢。二位千萬別下車,行善行到底,英雄美人不可分,可別讓英雄曇花一現,那我可要悲傷透頂。”
朱淑真聞聽此言,芳心喜極。
一路說笑,不覺已至莫干山下。紅兒在車上久不說話,這時卻突說道:“才行到莫干山,去梅溪還需好多路,真個急死人!”
厲之華道:“梅溪究竟有多遠,我也不知,在德清時,你不是說挺近麼?這都走了好長時間,我想也該快到了。反正我們沒啥急事,一路多聊聊,豈不快樂?”
紅兒聞言,好似又急又羞,一時地如坐鍼氈。
朱淑真見狀,問她道:“怎麼啦,哪不舒服?”
紅兒臉上羞得通紅,忸怩微聲道:“這……這麼長時間,憋得厲害,可他……”
朱淑真聽說,也有同感,輕聲道:“可他一無所知,我們怎麼辦?”
紅兒道:“他假如也……也想,可咱倆也在跟前,他定是怕羞不去。我們三人相互強忍,啥時能忍到時候?”
厲之華雖沒駕過車轅,但這頭騾子挺好使,看似常行此道,老馬識途,無需咄嗟,自是輕車熟路。他突聽車內兩人竊竊微語,不知說些什麼,便屏氣凝聽。二人雖言語細微,然每個字均清楚傳入他耳裡。厲之華亦感好笑,心想自己只顧駕車說笑,將這件最重要而又容易被他人忽略的事丟在一邊。於是勒住騾子。車子停下,說道:“二位下車休息一下,騾馬一路奔跑,也讓它們歇息歇息,前面想必有些青草和溪水,我帶馬匹去尋些青草?!毖援?,跨***奔去。
二人大喜,紅兒鬆了口氣道:“謝天謝地。怎麼樣小姐,我沒猜錯吧?他也想去解手,終於忍不住了,故說前面有草去放馬,可他騎馬卻向東行。”
朱淑真笑道:“前面雖有青草,可是一條直路,左右亦很開闊,他只當然東去,還能向前去不成?”二人下了車,向左邊不遠的窪坑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