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冷的晚風(fēng)吹拂在退潮的沙灘上,潛藏在海霧之中的幾艘斜帆長艇悄悄的接近著號角堡的海灘,如同幽靈般在冰冷的月光顯現(xiàn)出他們的身影,悄無聲息的放下在遠(yuǎn)處的海面上放下了海錨,駕著長艇沖上了號角堡的海岸。
黑夜下倚靠在船頭的格薩斯冷冷的盯著島嶼山崖上燈火通明的號角堡要塞,忍不住冷笑了一聲——這些膽小的都靈人恐怕還在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躲在城墻后面,向他們那虛偽的神靈祈禱呢,但是很可惜今晚是月圓之夜,他們的光輝十字保佑不了他們了。
雖然這些蠢貨們確實很厲害,但是他們絕對沒有璨星城的人熟悉號角堡的地勢——這座看起來無比險要的島嶼其實是有不少可以攀爬的地方的;而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璨星城人,格薩斯碰巧知道城堡的斷崖上有一處小徑,雖然相當(dāng)危險,但如果只有幾十號人的話根本不是什么問題。
格薩斯和他身后的幾十個弟兄,就是在追擊小古德溫的海戰(zhàn)中船被擊沉的那一群人,整條船就只有他們不到一百號人活了下來——他沒有怪蘭德澤爾團(tuán)長沒有見死不救的意思,這就是“紫帆”傭兵團(tuán)的規(guī)矩,沒人會憐憫懦夫和倒霉鬼,敗北的潰兵只有證明了自己,才能有繼續(xù)呆在“紫帆”傭兵團(tuán)里的資格。
突襲號角堡的后方,然后點起大火制造混亂,率領(lǐng)“紫帆”傭兵團(tuán)主力大軍的蘭德澤爾就能夠輕輕松松的拿下這座重要的海上要塞,并且還能趁機(jī)切斷從海牙港和遠(yuǎn)征軍之間的補(bǔ)給路線,讓他們徹底變成一支孤軍!
但是對于格薩斯和他的弟兄們而言,幾十個人襲擊一座早有防備的城堡幾乎是必死的任務(wù)。但是為了能夠回到“紫帆”的麾下,為了能夠恢復(fù)原來的地位,他們可以不惜一切代價,因為他們已經(jīng)一無所有了人——而這些全都是被都靈人害的!
“出發(fā)!”帶著憤怒而又冰冷的目光,格薩斯第一個拿著砍刀從船上跳了下去,冰冷的海水直接淌進(jìn)了靴子里,身后隨即起來一片水花掀起的聲響,相互簇?fù)碇鴽_上了沙灘。
渾身濕透的多米尼克士兵們緊緊跟在他的身后,拿著彎刀小心翼翼的提防著。走在前面的格薩斯反倒是皺起了眉頭——他記得很清楚,這里應(yīng)該是有一處不大不小的漁村,還有不少靠著曬鹽和打漁過日子的家伙才對。
但是現(xiàn)在……被烈焰焚燒殆盡的茅屋只剩下一片焦黑的殘余,坍塌的木柵欄和廢墟周圍都是可怕的血跡,整個村落寂靜好像是一處墳?zāi)梗察o的連耗子叫和野狗的犬吠都沒有,仿佛就連這片廢墟都已經(jīng)“死”了似的。
“該死的都靈雜碎。”格薩斯狠狠的罵了一句,看到這樣一副場景他怎么可能不知道究竟發(fā)生了什么?面色鐵青的咬牙切齒著,緊攥著手中的刀柄,仿佛就連空氣當(dāng)中也多了幾分的肅殺,周圍的多米尼克士兵們也心有悲戚的相顧環(huán)視著。
慢慢的在這片廢墟當(dāng)中走著,盡管心里面始終是無法遏制的憤怒,但格薩斯卻總感覺到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這片廢墟好像有些奇怪,讓他覺得像是少了些什么似的,甚至忍不住朝著廢墟當(dāng)中多看了幾眼。
“格、格薩斯首領(lǐng)……”跟在他后面一個弟兄突然碰了他一下:“這座村子里面,怎么一個人也沒有?”
格薩斯這才明白過來為什么自己會覺得奇怪了——不僅僅是活人,他們到現(xiàn)在連一具尸體都沒有看見。
剩下的村民都哪兒去了,被抓緊城堡里當(dāng)苦力還是被他們給活埋了?僅僅只是想了想格薩斯就把這些扔在了腦后,他才管不著這些卑賤的漁民們究竟是死是活呢。
朝身后的弟兄們招了招手,面色陰鷙的格薩斯就繼續(xù)朝前走去,僅僅是剛走兩步路,身后就傳來了一聲無比凄厲的慘叫聲!
“怎么回事?!”警覺的格薩斯幾乎是立刻回過頭,周圍的雇傭兵們也紛紛有些驚慌的四下打量著,然后就在所有人的眼前,那個剛剛還問過格薩斯話的家伙就已經(jīng)沒了腦袋,只留下半截仿佛被咬爛了的脖子在不停的噴血,身體不停的抽搐著倒在了泥坑里面。
盡管這群傭兵們都是刀口舔血的狠角色,也被這一幕給嚇得不輕,還沒等到他們回過神來,又是一聲慘叫突然響起,格薩斯毫不遲疑的將手上的砍刀扔了出去,連帶著那個慘叫的家伙一起摔倒在了地上。
刀身插在了一條狗的身上——明明已經(jīng)被看成了兩截,這條鬣狗居然還在動,那幾乎猙獰的血盆大口還在撕扯著被它咬下來,早已經(jīng)面目全非的頭顱!
毛骨悚然的格薩斯幾乎是立刻提起自己的砍刀狠狠的砸向了這條鬣狗的腦袋,吐了口唾沫:“都全部集合,這座村子有問題——我們被埋伏了!”
傭兵們沒多說什么,紛紛警覺地聚攏在了格薩斯的周圍,心驚膽戰(zhàn)的朝著周圍漆黑一片的破爛廢墟里來回掃視著,仿佛能發(fā)現(xiàn)什么潛藏在里面的敵人似的。
很快,原本安安靜靜的“漁村”里慢慢的走出了一個又一個人影,踉踉蹌蹌的朝著他們圍過來,身影搖晃好像每走一步都非常吃力似的,但是數(shù)量越來越多,越來越多,破破爛爛的衣服下面是滿是血污的身軀,歪著脖子一聲不吭的接近著這些古怪的“敵人”不是斷了手臂,就是連腸子都已經(jīng)流了出來,甚至渾身上下都是被火烤過的焦黑,卻好像受到了什么吸引似的圍上來。
他們?nèi)际撬廊耍浚∶倾と坏母袼_斯親眼看到其中一個從不遠(yuǎn)處的泥坑里面爬了出來,甚至就連他身旁的弟兄們也開始驚懼的喊叫了起來,他們這些多米尼克傭兵可比都靈人更清楚這些玩意兒——死靈魔法!
“不要過來,不要過來!”一個徹底嚇傻了的家伙大喊大叫著舉起一柄連枷沖了上去,壯著膽子狠狠砸向一個僵尸的腦袋,脆弱的腦殼好像西瓜似的炸開了,一股無比難聞的液體從里面迸濺了出來,噴的他全身都是。
“這個味道……”看著周圍的弟兄們紛紛主動沖上去,格薩斯抹了一把那東西在鼻尖聞了聞,然后面色立刻一片慘白——都靈人的引火劑?!
“所有人,快逃回船上去——!!!!”格薩斯近乎撕心裂肺的大聲呼喊著,但是已經(jīng)太晚了,痛苦的哀嚎聲突然響起,周圍的“僵尸們”就像是約好了似的突然都燃燒了起來,完全陷入了火海之中的雇傭兵們大聲慘叫著,整片廢墟當(dāng)中完全陷入了混亂,沖撞、踩踏、燃燒……
拼命逃亡的家伙們,一個接著一個被渾身冒火的僵尸撲倒在地,不斷的慘叫而后哀嚎著,渾身上下燒成一堆焦臭的爛肉。
………………“他們來了。”晚風(fēng)里,站在城墻上的愛德華眺望著遠(yuǎn)處海灘那一片烈焰下的火海,朝著身后的布萊克·哈勃看了一眼:“吹響號角,讓弟兄們準(zhǔn)備吧,他們很快就會打上來了。”
“遵命!”布萊克·哈勃猛地點了下頭,轉(zhuǎn)身朝著城墻下走去,悠揚(yáng)的號角聲在城堡的上空回響了起來。愛德華的目光卻依然沒有從遠(yuǎn)處那刺眼的火光離開——他當(dāng)然清楚那里發(fā)生了什么,十分溺愛的撫摸著身側(cè)安潔拉的小腦袋:“親愛的安潔拉,瞧瞧你的成績——今晚你可是我們所有人的功臣呢。”
“才不是所有人,安潔拉只是愛德華一個人的。”小女仆撅著嘴,孩子氣的搖頭晃腦著:“安潔拉是愛德華最厲害的工具,永遠(yuǎn)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