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一般鮮紅的斜陽照耀在白浪起伏的海面泛起一片嫣紫,天邊的黑夜已經(jīng)蠢蠢欲動,越來越急的海風(fēng)陣陣的呼嘯,伴隨著那已經(jīng)隱約可見的星空,整個海面上都開始慢慢墜入了黑暗。
浪潮滾滾的海面上,一艘不大不小的帆船劇烈的顛簸著,越來越激烈的海風(fēng)讓潔白的船帆看起來似乎也已經(jīng)不太結(jié)實了,一道一道的海浪狠狠的拍打在甲板上,讓船上的水手只能一邊緊緊攥著手中的纜繩,而后祈禱自己不會被海浪卷下去。
漸漸沉入海面的夕陽讓這艘帆船在海面上拖出長長的影子,唯一令人困惑的是,這艘船居然沒有懸掛任何旗幟——往常而言,這等于告訴別人這是條海盜船,但是船帆上卻有著都靈戰(zhàn)艦的紋章。
天色就快要暗下來了,該不會下雨吧……裹著毯子的小古德溫躲在船艙里,面色憂慮的看向外面已經(jīng)烏云密布的天空——顯然自己擔心的事情很有可能會發(fā)生。
要是自己沒有來這一趟,恐怕還在都靈城的宅院和母親一起坐在壁爐旁,穿著暖和的衣服喝著熱湯吧?渾身瑟縮的小古德溫遐想道,隨即又有些自嘲的輕笑了一聲——現(xiàn)在再去想那些又能有什么用處,自己不是已經(jīng)做出選擇了嗎?
對,從那天開始,自己就已經(jīng)將全部的忠誠獻給了愛德華.威特伍德大人……慢慢靜下心來的侍從,腦海中的思緒卻又忍不住回到了幾天前。
在璨星城的戰(zhàn)爭終于結(jié)束之后,被愛德華臨時安排了秘密任務(wù)的小古德溫拿著奧托維克金庫的鑰匙,按照羊皮紙地圖上的符號在一片廢墟中找到了那個甬道,以及滿是血跡和死人的金庫大門。
而就在他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走到大門前的時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居然被人跟蹤了——穿著一身和自己差不多的侍從罩衣還帶著兜帽的家伙,仿佛幽靈般的出現(xiàn)在了自己的身后,自稱是血旗兄弟會的成員,最重要的是自己還認識他!
因為同樣都是騎士的侍從,而且還受傷了。比較心軟的小古德溫偶爾會過去照顧一下,順便聊聊天,時間一長兩人幾乎成了朋友,忍不住將各自在主人身后的牢騷相互傾吐——現(xiàn)在回想起來。簡直毛骨悚然!
自己幾乎是將在愛德華大人身旁的一切,全部都告訴給了這個家伙!
而后他便闡明了自己是血旗兄弟會的一員,首領(lǐng)馬可.塔斯克是愛德華大人的下屬——在愛德華身旁的小古德溫,多少也清楚這位銀發(fā)巫師的存在,雖然對于殘存的血旗兄弟會向大人效忠有些驚訝。但還勉強能夠接受。
而后,也是在這個家伙找來了人手,將金庫里面的黃金全部運了出去,并且想辦法扣下了一艘都靈艦隊的帆船,偷偷的在遠征軍開拔的前一晚上離開了璨星城的海港……
“身體舒服些了嗎,皮埃爾.古德溫?”帶著幾分關(guān)切的聲音,瞇著眼睛有著一頭褐色短發(fā)的侍從走了進來,二十多歲的年紀:“外面看起來像是要下雨了,我們還要多久才能抵達你說的那個無人島?”
“我不知道具體位置,但肯定已經(jīng)非常接近了。”小古德溫表情有些沉悶的抬起頭:“另外……多謝你的關(guān)心。路德維希.多利安。”
“僅僅是舉手之勞而已。”路德維希輕輕一笑,瞇成縫的眼睛彎彎的好像鉤子:“那我們都準備一下吧,想要將整整一船的黃金全部藏起來可不是什么容易的工作。”
“我會做好準備的。”面色警惕的小古德溫輕輕點了點頭,隨即有些試探似將面前的“路德維希”喊住:“有件事情我一直都很想問……你的名字,真的是路德維希.多利安嗎?”
“雅各布、阿諾、謝伊……名字并不重要,你喜歡叫什么都可以,重要的在于我們要做什么事情。”站在門前,“路德維希”背對著警惕的小古德溫,輕輕將門拽開:“我只知道能夠侍奉愛德華.威特伍德大人是我一生中最大的幸運,而我不打算放棄這樣的機會!”
“……你說的沒錯。名字不重要。”小古德溫默默的點了點頭:“重要的是,我們對愛德華大人的忠誠——不論這份‘忠誠’是用什么樣的方式。”
“海鷗,最東面有一大群海鷗!”甲板上傳來瞭望手的呼喊聲,船艙里的二人都下意識的從窗戶望去。一片翻騰的海水當中,成群結(jié)隊的海鷗在一座小島上盤旋著。
就這樣,在一片顛簸之中,歡呼雀躍的水手們賣力的拽進纜繩,掛著都靈紋章的帆船穩(wěn)穩(wěn)的停靠在了小島的附近。
踩在柔軟的沙灘上,微笑著的路德維希.多利安站在小古德溫的身旁。看著水手們吃力的將一艘艘裝滿了箱子的小艇拖上岸,似乎是想起了什么似的:“這座島嶼,除了你以外還有誰知道?”
“沒有了——事實上就連我自己其實也并不是非常清楚,只知道它就在海牙港到號角堡的海域附近而已。”小古德溫搖了搖頭,對方想問什么他也明白:“僅僅是在從海牙港前往號角堡的時候,無意中發(fā)現(xiàn)的地方,順手標注在了地圖上罷了。”
“原來是這樣……”路德維希松了口氣說道:“那就沒什么可擔心的了。”
這時候,忙碌了半天的水手們聚攏在船長身旁,像是在秘密的討論了些什么之后朝著兩個人走過來,一臉諂笑的船長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睛來回轉(zhuǎn)悠著:“兩位大人,那些貨物我們都已經(jīng)搬上岸,接下來是不是該商量一下酬勞的問題了?”
“我們早就說好的,等到了海牙港再給你們?nèi)兜某陝凇!毙」诺聹赝蝗桓杏X到有些不太對勁,周圍的水手們似乎已經(jīng)將他們兩個人圍了起來,有些怔怔的挺直了腰板:“當然如果你們覺得不合適,再加一些也不是不能考慮……”
“去你的吧,別以為我們不知道那些箱子里面裝的都是什么!”船長貪婪的臉一下子猙獰了起來,兇狠的喊叫著:“我告訴你們,打從一開始我就不打算……”
喊叫聲戛然而止,一抹黑影直接刺進了他的咽喉,帶起一條血線從嘴里直接噴了出來,僵硬的身體劇烈的抽搐著——剛剛還“松了口氣”的路德維希已經(jīng)將短刀拔了出來。
“打從一開始,我就沒打算讓你們活著離開……”路德維希自言自語著,直接從手中掏出了手弩,將還傻愣在原地的另一個水手捂住喉嚨慘叫著倒在了地上,噴出的鮮血簡直如水泵一樣劇烈。
小古德溫都驚呆了,仿佛只是一剎那的事情,剛剛還不懷好意的水手們已經(jīng)一個接著一個倒在了血泊之中。
“求、求求您不要殺我,都是船長讓我們干的,他說只要殺了你們兩個人,所有的黃金就都是我們的了!”徹底被嚇傻了的水手癱坐在地上,雙手不停的哆嗦:“求求您發(fā)發(fā)慈悲吧,我就只是個水手而已,我都聽您的,我都聽您的……”
“我剛剛說過了……”血旗兄弟會的弟兄,路德維希.多利安搖了搖頭:“從一開始,我就沒打算讓你們?nèi)魏我粋€活著離開。”
“噗——!”短刀捅進了水手的后腦勺,僅僅只是抽搐了一兩下,就徹底變成了一具鮮活的“尸體”。
站在一旁渾身都被噴出來的血水染紅的小古德溫呆呆的看著,過了半天才清醒過來。發(fā)瘋似的抓住路德維希的衣服:“你究竟要干什么,他們只是……”
“轟——!!!!”沒等他說完,海岸邊就突然傳來一聲巨響,停泊的帆船在一片升騰的烈焰之中炸成了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