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大的野心,就要有多大的底牌。二者并沒有相輔相成的關(guān)系,但是后者往往決定了前者的成就水平。無論這個世界怎么改變,無論那些詭異的魔法和根本不應(yīng)該存在的怪物有多么可怕,萬事萬物存在的根本都不會被動搖——相對的力量,以及絕對的利益訴求。
至少,目前還是如此。
會答應(yīng)格林.特恩來到雙塔城,去完成他要求的那個“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務(wù),愛德華同樣是有自己的私心的。道理很簡單,一場戰(zhàn)爭不會有兩個同等功勛的“英雄”,如果自己跟隨大軍前往東南之角,就肯定會遇上這樣的情況。
而在這樣的局面下,身為首席副將,又擁有近衛(wèi)軍團擁護,以及整整五個軍團指揮權(quán)的格林.特恩就擁有天然的優(yōu)勢。在小王子安森開口之前,他就是整個大軍唯一的統(tǒng)帥,承擔著所有的責任——自然,也擁有所有的權(quán)力和戰(zhàn)功。
這樣的局面之下,愛德華這個首席掌旗官就非常尷尬了——理論上自己是格林.特恩的副手,在指揮權(quán)上僅次于他。但那也就意味著自己必須隨時隨地完成他的命令,而愛德華是非常不愿意接受的。
哪怕他很信任格林.特恩,但是讓自己對這個家伙完全做到耳提面命,愛德華是辦不到的——在這一點上兩個人都很有默契,所以分兵兩路可能是最好,也是最合適的選擇了,更何況愛德華還有一個非常好的理由,戰(zhàn)旗軍團的主力還在雙塔城,他必須回來一趟。
當然,即便是有著種種理由和原因,眼下所面臨的局面依然是無比的嚴峻——敵人有五萬大軍,而自己手中能用的士兵,只有不到八千人。
哪怕是在經(jīng)歷了長達半個月的攻城戰(zhàn)之后,敵人依舊擁有超過四萬人。依舊是自己麾下軍團的數(shù)倍之多,并且按照萊賓努斯的說法,在這些野蠻人身上完全看不到長期攻城戰(zhàn)當中的麻木和士氣上的衰退,每一次的進攻都帶著視死如歸的意志和令人感到恐懼的悍勇。哪怕是再怎么密集的箭雨和弩炮轟擊都無法扭轉(zhuǎn)。
而與之相對的,城堡內(nèi)的戰(zhàn)旗軍團士兵們,似乎已經(jīng)快要在這場看不到盡頭的戰(zhàn)斗當中,將他們的精神和斗志全部消耗殆盡了。哪怕是那些第一旗團的老兵們,身上也已經(jīng)看不到多少旺盛的士氣。取而代之的是精神上的麻木和身體上的疲倦。
在聽說自己回來之后,城堡里的氣氛似乎暫時得到了些許恢復(fù),但一旦他們知道再也沒有援軍的話,恐怕就算還有戰(zhàn)斗下去的斗志,那也是非常有限的。更何況自己麾下的圣樹騎士們被格林.特恩要走了,失去了這支精銳的重騎兵,對于愛德華而言等于少了一張重要的底牌,他麾下的騎士本來就不多,現(xiàn)在就只剩下從海牙堡追隨艾倫而來的騎士們了。
失去了圣樹騎士團,整個戰(zhàn)旗軍團等于失去了絕對性的反攻力量。堅守城堡和小范圍的偷襲還有機會,但是想要對敵人展開正面的進攻,甚至是出城迎戰(zhàn)——面對四萬大軍,那絕對都是自尋死路的下場!
關(guān)鍵,在于找到扭轉(zhuǎn)局勢的地方,才是這場戰(zhàn)爭的關(guān)鍵。
而想要找到問題的關(guān)鍵,最好的選擇當然是和那個人正面對峙。
…………“您居然真的敢出來,愛德華.威特伍德大人——不說別人,哪怕是我恐怕也會把這種邀請當成是陷阱吧?”
夜幕降臨的雙塔城外,一片累累尸骸當中。愛德華舉著火把,孤身一人站在格拉古的面前,平靜如水的目光像是根本看不到他身后那十幾個拿著戰(zhàn)斧和長矛的蠻族武士一樣,平靜到了極點。
“如果你打算把我留在這兒。那只能說我運氣不錯。”愛德華的嘴角微微一翹:“即便我死了,戰(zhàn)旗軍團依舊不會離開這座城堡,你們?nèi)耘f得不到雙塔城——他們可以戰(zhàn)斗到只剩下最后一個人為止。”
“但是你們呢?”愛德華翹了翹嘴角:“赤馬氏族之所以是赤馬氏族,是因為有你這個首領(lǐng)的存在,如果你死在這兒了,你覺得你身后那個數(shù)萬人的大聚落會是怎樣一個結(jié)果?或許他們還會繼續(xù)進攻這座根本不可能被攻下的要塞。還是說立刻就開始血腥的大仇殺?”
“或許前一種的可能性也是有的,但我更相信后者——所以現(xiàn)在應(yīng)該擔心自己是活著還是死去的人應(yīng)該是您,格拉古閣下。”
“不要小瞧瀚土人,尤其在面臨你們都靈人的時候,每一個戰(zhàn)爭部落都會團結(jié)一心!”嘴角有些抽搐的格拉古忍不住反駁了一句,但是在看到愛德華那無比玩味的笑容之后還是放棄了:“好吧,我承認你說的有點兒道理。說說你想要什么吧,愛德華閣下!”
“發(fā)出邀請的人是你,當然也應(yīng)該由你先開口。”愛德華非常紳士的一擺手,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微笑著開口道:“正如我一開始所說的,我非常相信您的誠意。”
“很好……我的請求很簡單。”格拉古的面色有些黑:“讓出雙塔城,我可以保證不傷害你和你手下的所有人,你們可以從城堡里撤出去,可以拿走一切能夠拿走的東西,哪怕把這座城堡變成一堆廢墟也無所謂,我只要占領(lǐng)這里就可以了。”
“如果我不同意呢?”
“那我就打到你同意為止,愛德華.威特伍德閣下。”格拉古一陣冷笑:“你應(yīng)該從你的那些手下那里知道了,這場攻城戰(zhàn)已經(jīng)持續(xù)了整整半個月,你們的反抗非常有力,每個人都戰(zhàn)斗的很勇敢。”
“對于敵人的英雄我是從來抱以敬意的——我親眼所見,一個只剩下半個身子的都靈士兵,好像是個百夫長吧?抱著我手底下的一個部落酋長從城墻上跳了下來,在那之前,他殺死了六個非常優(yōu)秀的獵手,每一個都曾經(jīng)單獨狩獵過棕熊。”
“但這又有什么用?這樣的獵手我的麾下還有幾百個,上千個,我耗得起!”格拉古的口氣相當?shù)牡靡猓骸案覇柲牡闷饐帷獡?jù)我所知,您麾下的軍隊恐怕只有六七千人,而我還有四萬余眾!”
“請不要再讓您那些優(yōu)秀的戰(zhàn)士們白白犧牲了,我沒有任何殺戮的**,我也不打算對那位蒼狼氏族的大酋長忠心耿耿,如果可以,我也能夠放棄復(fù)仇的打算。”格拉古的聲音要多誠懇有多誠懇:“我想要的,只有奪下雙塔城這一件事,只要奪下了雙塔城,我就能名正言順的不再服從他的命令,我已經(jīng)對您說了全部的實話了!”
“那之后呢,你打算怎么辦?”
“當然是看這場戰(zhàn)爭的結(jié)果了。”格拉古的表情倒是理所當然:“如果你們都靈人勝利了,我可以對那位瀚土城公爵屈膝;但如果是那位蒼狼大酋長勝利了,我還是他的忠臣——當然,我會盡可能保障您的安全,愛德華.威特伍德閣下。”
“那還真是感謝了。”愛德華的表情微微一皺:“我會回去好好想一想,明天清晨的時候,我再給你答復(fù)。”
格拉古的嘴角忍不住揚了起來,在他看來這就是愛德華要面子,不愿意直接答應(yīng)罷了——這樣也對,這種聰明人怎么會做出自取滅亡的蠢事來呢,他才不會這么干,他和自己一樣,都對各自效忠的主君沒多少實際的忠心。
都不過是為了利益,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