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累了, 坐在湖邊歇息。
抱著她那短杖靜靜地坐在巨石上,望著滿是繁星的湖面不知在想什么,一絲疲累爬上來, 她竟抱頭仰臥著看月亮, 柔和的月光照在她身上, 寶石的七彩相映成輝, 遠遠看去華美如下凡的仙子。細看那花苞一樣短裙, 露出截修長白嫩的腿,腳丫小且肉綿綿地十分的可喜,又仿佛出洞的妖精, 妖艷致命。
唉,她轉過身, 原本一氣之下, 跑上合真派鬧騰, 要捉些漂亮的男子回宮氣氣那呆頭呆腦的東西,卻不想那烯懸真不是個好人, 竟一轉身也將他給放出宮來。
他,是真的惱怒了吧。
想到那天,水袖郁悶地閉上了眼。
在她看來,遺天宮珠寶如土,人人巫術不凡不說還美貌出眾, 就算她姐姐們相貌差了也是各個金玉滿屋的, 去了雖與世隔絕, 卻也是不虧。兩包寶石換了兩個弟子肯跟她回去, 在她看來, 只不過買賣一般你情我愿。誰知那合真派只罵她妖女蠱惑,攔下那兩人, 硬要捉她受罰。
圍是圍上了她,不肯給人不還寶石還捉她,水袖怒氣橫生之后便是尸體遍野——差點就是。
她正要出手,溫銘就來了。
不想殺他,一怒之下,將合真派大門給拆了,嚇得那掌門等人跌坐在地,一轉身咬牙離去,跑出去整整十里地,等,他也沒來。
他沒來,沒來。
水袖黯然地飄蕩在江湖上,遺天宮有令,暫時令她不必回去,她便走一路看一路的風景,走到這里卻是乏味到了極點。翻個身,漸漸就睡去。
一個身影遠遠地出現在林子里,抱著把金刀縮了縮身子,明亮的眼中有絲笑意,不一會月亮隱去,那人也漸漸睡去,追著她跑也很累。
繁華的街道,吃食,蔬菜,果子,小玩意的多多,鋪面林立,人聲鼎沸。
水袖全然沒有興致地走過去,偷兒見著這女子渾身的寶石珠玉都快眼直了,男子們見著那白皙的小腿一抬一晃的,眼都綠了。
偷兒擠過去,伸手,呼咻,丟過墻去。
男子上前搭訕,撲的一聲動彈不得。
惡霸上前調戲,咚的一聲撲在街面上死了一般。
第二日,她再出來,身邊空出三尺距離,一路過去,比清道的還靈。
無趣,她故意這般那般,拿這些人開算,最后卻弄得更加乏味,為什么那木頭一樣的人就不叫她乏,可惜。。。哼,老娘稀罕你合真派的黃毛小子!老娘要去找倌人,找比你更貴的倌人!
天子腳下的皇城,最繁華的地段,轉過后巷,隱蔽的門戶,里頭卻別有洞天的豪華寬敞。水袖憤怒地望著這招牌:文華院,終于叫老娘給找著了,小倌人,我來了!
所有人都直了眼地看著那女子威風凜凜地進來,滿身的珠寶明晃晃地嚇死人。一個年紀四十的老財主更是連酒杯都掉了,一屋子的男人和小倌都盯著她瞧。
咳咳,水袖有些緊張,但還是抬頭打量了周圍的人,怎么?她看那些人,竟然一半以上老得可以,還面目丑陋,皺眉,溫銘一個銅子,這樣的豈不是要將銅子兒給掰開了才行。還好,又有小半年紀小,面白清秀的,只是怎么怯怯地,全無男兒模樣,看著就不喜。
一個男子妖妖調調地行過來,對她行禮,“姑娘,這兒。。。嘻嘻,可不是女兒家來的地兒。”
“哼,你這不是小倌館么?”
那男子臉色有些不好看,卻看著她一副江湖打扮武器藏身也滿口恭敬:“這個,咱們只招待男子。”
“哼,誰說的女子不可來了,你開店生意,但凡有銀錢還有往外推的理?”水袖將眼一橫,那男子見她難纏,又見那滿身的珠寶,心起歹念,“姑娘,好說好說,請隨奴來。”
迷藥早放在那酒水里,保管她睡死過去,待會搶了她那些珠寶銀錢,再賣去遠處。。。”那男子正笑著,一不留神就被劈昏了過去。
華麗的廂房,水袖對著一桌酒菜,紅燭噼啪亂跳著,那該死的老鴇還不來,一會兒,兩個柔柔的男孩子進來服侍,將那燭火換了細小的一根點上退下,一會,一個身長體健的華衣男子頂著紗帽而來。水袖心中咯噔一下,怎么這樣像那人,可酒勁上來,她卻怎么也看不清了。
耳邊只聽見那人低頭說:“姑娘是來買倌人的么?”
“是啊,是啊。”她點頭,“你好看么?”
那人輕笑,“你會滿意的。”水袖卻感覺快要哭了,一直覺得就沒法滿意,腦袋里那人還揮不開去。
水袖卻昏昏欲睡去,那人除去紗帽,溫柔一笑,“先睡吧。”朦朧中水袖卻看見的是溫銘的臉,一點點放大。猛然地一個抱,“我買你了,我喜歡你,”她喃喃自語地揉著那人的胸口,悶悶的哼哼聲傳來,“溫銘。。。”她念叨著,開始不安分地咬咬啃啃,那般沒有章法,卻力氣大得驚人,來的正是溫銘,見她如此急忙喊:“別鬧,別,呀!”
水袖竟然拖死狗一般將他扯上床去,“買了,就得服侍我,你合真派不得做黑心買賣!”
砰的一聲,水袖的身體砸在溫銘身上,幾乎將他砸昏,那手已經不聽使喚地開始亂拉亂扯,死命掙扎,水袖死命壓制,溫銘喊“不要啊。”水袖說:“要的,要的。”兩人扭作一團,扭著扭著,反抗就弱了,火熱的身體開始回應,一摟一抱間唇齒相接,“唔,疼!”溫銘被水袖的大力給咬得發抖,可自己卻也沒法忍了,手一抖,床簾落下。
水袖的雙腿疼得亂抖,溫銘也急出一身汗,“別動,別動,我,我。。。”砰,溫銘被水袖踢出體外,滾在一邊,“疼啊!”迷迷糊糊地水袖將雙腿一縮,“疼死我了。”溫銘滿臉通紅,卻不得疏解,看著她美麗的身體半藏在錦緞中,幾乎快要了他的命。
“不疼,不疼,待會就不疼了。”爬過去,覆在她身上急急安慰,急急動作,終于將好事做成,溫銘才松口氣,水袖咕噥出句話叫他睜眼到天明:“你是我夫婿了,將來我姐姐們都歸你了。”
天明,水袖從酒醉中醒來,身邊空無一人,渾身酸疼。呆了兩刻,驚起。昨夜,昨夜。。。
她顫抖著望向身旁,一枚缺口的銅錢臥在枕頭上,一個金鈴在銅錢的旁邊放。溫銘,昨夜竟然是你!混蛋,竟敢跑了!!!老娘——她緊緊抓住了那枚銅錢——天涯海角也要抓回你!
文華院,一個男子鬼哭狼嚎,一桌子好酒好菜,一夜上房的租錢,就給了兩個銅錢,兩個啊!
大路上,水袖揉揉耳朵,溫銘,我想——你也該漲漲價錢了,我對你,挺好的。
尾聲:
溫銘的金刀金光閃耀,混著飛濺的汗水,矯健的肌肉在陽光下像鍍金一般,抬手落下,招式不等用老變換開來,九九八十一式無比華麗剛陽。
山崖邊的風還微微有些涼,溫銘終于收功,從依著山崖開鑿的殿廊看下去,遺天宮真是宏偉莊嚴,陽光照來,山崖的陰影交織著覆在殿宇上,光影的交錯顯得神秘,略帶了凄涼。遺天宮的宮主位依舊空缺。
唔,他回頭,原本正臥在長椅上睡得香甜的人不見了影子,她是四方尊使之首,如今更是唯一還活著的尊使,差點就要被眾人立為宮主,可她卻怎么也不愿意,雖說如此卻也忙得整日不見人影。唯有夜里,她踏露而歸,帶著幾分倦意像蟲兒一樣鉆在他懷里咬人,想到這里溫銘臉紅了。
門邊傳來一陣輕笑,溫銘抬眼看去,卻是水袖。“你不是到祭殿料理宮務了?”
“忘了告訴你,今日,三姐還叫你去。”
溫銘垮下臉,“前日才去過。。。”
“夫君。。。”水袖嗔道:“我三姐情傷難愈,可憐的。”
溫銘知道那三姐云芝暗戀前宮主迷天,自他死后,幾乎難以活命,他只得點頭。
烈日下,溫銘忙個不停,“妹夫,將那籬笆加高些,這日頭烈了我那鬼花難長。”
“妹夫,那土得用湖底的泥才肥厚,我看再去背上兩筐才好。”
“妹夫,我那藥材長成了,需細細收了。”
“妹夫,你可真能干,可是累了?”
“妹夫,我這身衣裳還看嗎?”
溫銘無奈地點頭,“好看,三姐真好看。”云芝瞇著小眼笑了,揮手轉身,“今日沒了。”溫銘見她扭著腰身在那迷天的畫像前癡迷,無奈之極的搖搖頭,回身欲走,水袖卻已靠在一邊看了他許久。
“夫君辛苦。”
“。。。不苦,不苦。”比我跟你成親前想的好多了,溫銘暗道。
“當初還是我姐姐們押著你跟我拜堂成親,不然哪得你這樣的好日子,往后你可多照拂姐姐們。”溫銘咬牙切齒的聽,“好——好。”夕陽下,兩人的影子拉得老長,走得遠了,突然就合成了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