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可卿?”溫暖聽到這個名字,眉頭輕皺了下,紅樓夢里一個帶著悲劇色彩的角色,還真不是一個好名字。
姬無雙還在四下看著,“是啊,長得鮮艷嫵媚,裊娜風流,比那個林楚楚還會迷惑男人。”
“陶家幾個男子?”
“兩個,陶正醇,陶正宇,還有個妹妹陶祺。”
溫暖斟酌著措辭,“那他們倆和秦可卿有沒有那什么呢?”
聞言,姬無雙茫然了一下,忽然噗嗤笑了,“呵呵呵,嫂子,男歡女愛有什么說不出口的啊,那很正常呀。”
溫暖尷尬的笑笑,她是個含蓄的姑娘好不?
姬無雙又大大咧咧道,“我們部落里的女子,從小就被教導這些,怎么伺候男人,怎么繁衍子嗣,這是一個家族興旺安定的根本呀,很重要的。”
溫暖,“……”
看來,她離著融入部落,還有一大步的距離啊,人家談起這些神色自若坦蕩,哪里像外面的姑娘們都還是諱莫如深?
姬無雙又兀自抿唇笑了會兒,才告訴她,“應該是沒有,陶正醇癡迷陶器,看上去對女子并無太大興趣,陶家老二就正相反了,流里流氣的,秦可卿又是他中意的類型,睡是早晚的事兒。”
“嗯……”
……
兩人邊洗衣服,邊熱絡的聊著,卻不知道,被聊的兩個當事人就站在不遠處,只是被一片樹遮擋住了。
秦可卿一直盯著兩人的背影,唇角勾起譏誚的弧度,“看來我們四人中,這個溫暖才是最深藏不露的,一進部落,就住進了神家,聽說還備受寵愛,呵呵,現在和姬無雙才第一次見面,就有說有笑的,這拉攏迷惑人的手段,我們都望塵莫及呢。”
江藍眉眼清冷,即使周圍沒有部落里的人,她也脊背挺得直直的,如一把隨時要出鞘的劍,穿了件暗色的衣服,裙子不像裙子,又比男子的外袍修身些,風吹過,衣擺飛揚。
秦可卿見她不回應,轉頭看了她一眼,忍不住嘲弄道,“師姐,在我面前就不用裝了吧,咱們倆誰不了解誰啊?”
江藍這才開口,音色淡漠,“我不了解你。”
秦可卿噎了下,“你……”
江藍又繼續道,“我一直以為你在北城,像個普通人一樣的生活,卻不知,原來你……”
江藍聲音頓住,秦可卿卻神色激動起來,“我如何?師姐怎么不繼續說下去了?難道覺得難以啟齒?我們不過是一樣的……”
“可卿!”江藍厲聲打斷,“慎言。”
秦可卿勾起譏誚的笑,半分不以為然,“有什么好慎言的?師姐難道以為這里的人都是傻子不成?我們倆出現在部落,還身負武功,誰不會多想?就算再多的解釋,他們也不會相信,呵呵,我們就是別有目的來的,裝給誰看?”
江藍冷笑一聲,“那你這么有種怎么不跟陶家的兩兄弟說?你跟他們坦白啊,陶家老二不是對你很著迷,你求他帶你去后山啊,有他幫你,何愁大事不成?”
秦可卿臉色一變,“你……”
江藍鄙夷的哼了聲,“你也就是嘴上過過癮,有本事就做出來給我看看。”
秦可卿陰沉著臉,咬咬牙,“別對我用激將法,我要怎么做是我的事,別忘了我們各為其主。”
聞言,江藍緊盯住她,目光銳利,“你背后的人到底是誰?”
秦可卿撇開臉,“你不必知道。”
“說!”
“逼我也沒用,師姐,我是不會說的,就如你,我如果問你,你會告訴我你效忠的主子是誰嗎?”
江藍抿唇,目光復雜。
秦可卿自嘲的笑笑,“看吧,我們都是一樣的人。”
江藍沉默片刻,才聲音落寞的道,“我沒想到你也會走上這條路。”
秦可卿笑容殘破,“這大概就是我們的命吧。”
江藍又問,“你來這里到底想要什么?”
秦可卿搖搖頭,“無可奉告。”
江藍狠狠皺眉。
秦可卿又笑起來,“師姐,也許我們還會是對手,不過在這之前,我覺得我們還是先一致對外的好,等把外人解決了,我們再各憑本事如何?”
江藍沉默著,視線又看向溫暖的方向。
秦可卿試探著道,“你解決林楚楚,我對付溫暖,你覺得如何?這個溫暖可是比林楚楚聰明的多,你可不吃虧……”
江藍冷笑,“你以為林楚楚就是盞省油的燈?”
秦可卿下意識的道,“難道不是?她不就是學了些狐媚手段,會迷惑男人心智罷了,那些對師姐可沒用,你還怕她不成?”
江藍嗤笑她的自以為是,“能進了部落的人,哪個是簡單的?她不會武功,卻冒死都要闖進來,這是為何?她背后的人又是誰?而她那時候幾乎沒了半條命,卻被姜家抬回家去,你以為也是巧合?”
秦可卿面色凝重起來,“不是說是姜家老三看中了林楚楚那張臉嗎?”
“哼,你也信,那時候她都奄奄一息了,臉能好看到哪里去?再者,姜老三好色沒腦子,姜家老大可不,但他那時候卻沒有出面阻止,你就不覺得奇怪?還有,姚落雁美吧,比起林楚楚那種嬌弱的小白花,姚落雁就像是牡丹,艷冠群芳,姜家野心勃勃,要娶妻,不用想也知道會選姚落雁這種的,可他們卻寧愿冒著得罪姚家的風險,依然執意留下了林楚楚,還夜夜輪流著睡,你就相信這里面沒有貓膩?”
秦可卿沉思半響,臉色忽然白了白,不敢置信的道,“你的意思,你是懷疑,懷疑林楚楚背后的那人和姜家……事先有某種接觸?不可能,不可能。”
江藍神色空茫起來,“這世間有什么是不可能的呢?部落里又不是沒有走出去過人……”
“可是出走的那兩人都喝了忘塵水啊。”
江藍幽幽的問,“那你離開時喝了忘塵水,是不是也會忘了這里的一切?那你還闖進來干什么?白忙活一場,你主子能饒的過你?”
秦可卿臉色白的更狠了。
江藍不再看她。
半響后,秦可卿才聲音沙啞道,“師姐,我答應過那人,一定會活著回去,也一定會帶回他想要的東西。”
“所以呢?”
秦可卿破釜沉舟般決然到,“為了達到目的,我會不擇手段。”
江藍冷嘲,“包括對付我?”
秦可卿沒有否認,“你也可以一樣對我。”
江藍忽然道,“你答應的那人是個男人吧,而且,你喜歡他。”
聞言,秦可卿頓時臉色大變,急切道,“你胡說什么?”
江藍冷冷一笑,“你急什么?又慌什么?被我說中心虛了?”
“江藍!”
“呵,還真急了,看來我說對了。”
秦可卿呼吸急促,陰狠狠的瞪著她,半響后,才頹然問,“你是怎么猜到的?”
江藍道,“很簡單,你說為了達到目的,可以不擇手段,可是明明你身邊就有很好利用的人,你卻不用,為什么?因為你不想委身陶家老二,若是你心里沒有人,那么委身一個男人對你來說不算是什么難事吧,但現在你拒絕了,卻選了一條更危險難走的路,不過就是想為那人守身如玉。”
秦可卿聽后苦笑,“沒錯,你說的都對,如果不是還存著一份奢望,我早就利用陶老二去后山了,對陶家老二,我若是想要,招招手就能把他迷得為我所用,可是,我還是不愿。”
“那男人答應了你什么呢?”
秦可卿聲音輕顫起來,“什么?”
江藍冷笑,“可別告訴我,他什么都沒允諾你,你就一廂情愿的來奉獻了?”
“他,他說以后會對我好。”
“呵呵,你也信?”
秦可卿神色激動起來,“我為什么不能信?我喜歡他,我愿意為他做任何事,我不在乎什么名分,我只要他的心是我的!”
江藍恨其不爭的擠出兩個字,“蠢貨。”
“你……”秦可卿像是被人甩了一巴掌,羞惱之下,不由的口不擇言,“你又好到哪里去?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去京城是為了誰,你心里就沒有人?那個人又能允諾你什么?咱倆不過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江藍眸光晃動,好一會兒,才漠然道,“不,我們不一樣,你對他有期待,而我沒有,我自始至終都冷靜而清醒,我從沒有過奢望。”
那是天上的月亮,不是她可以夠到的。
秦可卿再說不出話來,依靠著樹,疲憊的閉上眸子。
良久后,秦可卿睜開眼,眼底精芒閃過,再無之前的狼狽,“我去會會溫暖,你去盯著林楚楚吧。”
江藍瞇起眸子,“林楚楚暫時可以不用理會,她想要的或許和我們不一樣,而溫暖……你不要在試圖去拉攏她了,我試過了,沒有用。”
秦可卿皺眉,“你拉攏過了?”
江藍沒再遮掩,“對,幾天前,她在醫館時,我尋了個空蕩,去見了她一面。”
“如何?”
“她很聰明,我拋出了誠意,她卻完全不為所動,我也試探過,她不懂武功。”
“那她是怎么闖進來的?”
“或許,她比我們都有過人的本事。”
秦可卿眼底閃過一抹嫉妒,“師姐何必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呢,她能進部落,或許是運氣比較好,瞎貓撞上了死耗子而已,再說,她就算是本事再大,單槍匹馬想一個人再離開,那也是天方夜譚,生死陣可不是好闖的,進來容易想走難,更別說還想帶走這里的東西,簡直就是癡人說夢。”
江藍的臉上有些復雜的迷茫,“我不知道,我就是感覺她和我們是不一樣的。”
“怎么不一樣?”
“我們都是背負著目的而來,而她,似乎就是單純的來看看,并不覬覦這里的東西。”
聞言,秦可卿譏諷的笑了,“師姐,你被她洗腦了?她要是沒有目的,跑這里來干什么?游山玩水?呵呵,你見過有冒著生命危險游玩的驢友嗎?”
江藍沒接話。
秦可卿又嘲弄道,“再說了,無憂谷是什么地方?知道的人本就不多,谷口樹立的警示牌嚇退了多少人,可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人就敢硬闖,要說她沒有目的、沒有所圖,打死我都不信。”
“信不信由你。”江藍懶得再爭執這個。
秦可卿哼了一聲,也不再理她,從懷里拿出一面鏡子,對著整理了下妝容和衣服,等到收拾妥當,她才滿意的擺出個嫵媚迷人的笑意,體態裊娜的離開。
江藍沒有阻攔,在她看來,秦可卿是不撞南墻不回頭,白白送上去讓人笑話。
……
河岸邊,姬無雙帶來的衣服已經洗完了,只有溫暖還在一個人賣力,手里揉搓著某貨的底褲,恨不得給他揉碎了,扔河里喂魚去。
姬無雙好整以暇的看著,“嫂子,不是我不幫你,而是自家男人的衣服必須要自己洗,別的女人若是洗了,那就是對你的一種挑釁和侮辱。”
溫暖呵呵笑著,“無雙啊,求挑釁和侮辱吧。”
她要洗到什么時候?
姬無雙抿唇笑著,“嫂子,你真的和部落里的女子不一樣呢,哪有這么說的?你該捍衛你的男人和領地,誰要是越界了,你就得狠狠還擊回去,怎么還歡迎呢?”
溫暖嘆息,“我不在乎這個啊。”
要是有這種心態,那在外面還有法活啊?誰家老公穿的底褲不是別人做的?干洗店每天收多少男男女女的衣服?
姬無雙開始給她洗腦,“嫂子,不在乎是不行的,表哥也會傷心的,而且,還會被其他的女人小看了去,她們就會更肆無忌憚的打表哥們的主意了,到時候,還不得排著隊來找你決斗啊。”
溫暖認命了,繼續搓洗。
這時,遠處忽然急忙忙的跑過來一個人,嫩黃色的裙衫在空中飛揚,像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無雙,無雙……”
姬無雙轉頭看過去,眉頭忍不住一皺,“陶祺怎么又來了?”
溫暖問,“怎么了,不想見?”
姬無雙湊到她耳邊低語,“姑姑有對你說過陶家的事兒吧,因為陶紫做的那些事,連帶著我們對陶家都不喜,可偏偏陶祺看上我哥哥了,便總是纏著我問這問那的,為了這個,我都被我娘給念叨死了。”
溫暖好笑,“你娘不同意?”
“肯定不同意啊。”
“那你哥哥呢?”
“我哥?他倆聽我娘的啊。”
“陶祺人如何?”
“人還算是好,沒有壞心眼,就是缺根筋,可不管如何,她是陶家的人,這門親事就沒戲。”
溫暖笑笑,沒再說什么了。
陶祺也跑到兩人跟前,上氣不接下氣,臉漲的通紅,一雙大眼睛倒是很炯炯有神,忽閃忽閃的,像是會說話一樣,都說眼睛是心靈的窗戶,這姑娘的窗戶開大了點。
指定是個藏不住話的。
果然。
“無雙,這是誰啊?是不是你新進門的嫂子?哎呀,果然長的比你好看,難怪你表哥們更喜歡她,呵呵……”
溫暖,“……”
姬無雙沒好氣的瞪她一眼,幸好了解陶祺的為人,不然肯定得急眼,“你跑來干什么?”
陶祺哎吆一聲,“差點忘了,無雙,我想找你幫忙。”
姬無雙翻白眼,她就知道沒好事,“又幫什么忙啊?我還在洗衣服呢,沒空……”
陶祺看著木盆,“你這不是都洗完了?”
姬無雙,“……還有我嫂子的呢。”
聞言,陶祺忽然緊張的拉過她去,小聲提醒,“無雙,你怎么能幫你嫂子洗衣服,你還想跟人家搶啊?這太不厚道了吧?”
姬無雙,“……”
溫暖噗嗤笑了。
陶祺忙解釋道,“嫂子,你別生氣,無雙不是故意的,她就是太勤快賢惠了,呵呵,她平時也喜歡幫我洗衣服的……”
姬無雙扯了她一下,臉都氣紅了,“陶祺,你不許說了。”
“哎呀,無雙,我這是在幫你呢,你沒見你嫂子都氣極而笑了?”
溫暖笑不出來了,“……”
若不是她煞有介事、一本正經,她都要以為對方和神圣一樣在胡說八道,看來無雙說她缺根筋還是客氣話了,這姑娘絕對的二姐。
姬無雙無力的扯著她走遠兩步,“你到底要干什么呀?”
陶祺茫然的眨眼,“不是說讓你幫忙了嗎?”
“……什么忙?”
“哎呀,是這樣的,我又繡了一個荷包,想送給你哥哥,你幫我看看好不好?”說著,就從袖子里拿出一個,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塞給姬無雙,然后就激動的期待著。
姬無雙低頭,看手里的東西,那粗糙的針腳,和以前并沒多大區別,她無奈道,“陶祺啊,繡花也需要天分啊,你要不要考慮再換一樣東西給我哥啊?”
陶祺搖頭,“不要。”
“為什么不要啊?”姬無雙簡直要哀嚎了,她不痛苦,她都看的眼疼了好么?再說,大哥二哥也不受啊,這不是白白瞎折騰嗎?
陶祺很認真的道,“因為男女之間有情的話,不就是應該送荷包嗎?”
姬無雙頭疼的解釋,“你也說要男女有情才會送荷包,可你現在和我哥,好沒到那份上好么?”
陶祺不以為意,“我知道啊,可我已經有情了,荷包都是女子送男子的,所以我就先送著唄。”
姬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