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番話出,喧嘩之聲頓起,雖然還不是很明白當初玄武門之變到底是什么,但那句無恥賊人竊取之類的話卻是明白的,這映射的是誰不言而喻。
眾人頓時覺得虎軀一震,預感到有秘辛要揭曉了,這比看小說可要來的刺激多了,畢竟書上寫的都是假的,眼前的卻是活生生的真相大揭秘啊。
好奇因子泛濫,個個瞪大雙眼,洗耳恭聽。
只有少數幾個人感到不安,有人便給周鴻運遞話,暗示他阻止這一切,萬一說出什么不該說的來,影響到某些大人物,這責任誰擔的起?
周鴻運假裝不懂,心想,哪個人物能大的過周公子?周公子都不怕被牽連,別人被挖出來只能自認倒霉了。
孟歸宗也似笑非笑的提醒,“周局長,這樣任由他大放厥詞影響不好吧?有什么話可以私下說,公開的場合可不是給個人泄私憤的。”
周鴻運有模有樣的嘆道,“我也不想啊,可你看他,劍就在鄭掌門脖子上,萬一不小心刺激到他,傷了鄭掌門那才是大事啊,他說兩句能有什么呢?”
“呵呵……周局長的心倒是大,可惜歸宗真是覺得憋屈,我們這么多人居然要被動到這種地步,說出去只怕人人都會嗤笑,甚至效仿。”
周鴻運只能裝傻,“哪有這么嚴重?江湖人就是血氣方剛,且等等看吧,聽他說什么,呵呵呵,其實我這人也有點八卦,尤其是對江湖上的事……”
孟歸宗斂下眉眼,不說話了。
周鴻運暗暗松了一口氣,覺得這個孟歸宗實在不好纏,看著人情世故練達,可有些時候,卻又犀利的讓你倍感壓力,真不是個簡單人物啊。
……
場上,神奇已經在詳細解說了,從百年前掌門之位的繼承開始,鄭家人如何陷害柳風,又如何蒙騙了其他三家一起圍殺柳風,最后逼的柳風跳下斷崖,而后,又說了柳風如何命大,陰差陽錯的進了部落,并留下了遺書和玄武門劍法,還有最重要的玉牌憑證。
說道這里時,眾人就已經明白了,原來書里寫的那些狗血劇情不是胡說八道啊,還是有點影子的,好吧,自古以來,上位者交替就最容易發生政變了,只是那些都是歷史上看到的,如今,卻是親耳聽到的,感覺還是大不一樣,后者更有沖擊力。 神奇接下來又說了后來發生的事,包括三家愧疚離開,鄭家一枝獨大霸占蓮霧山,以及后面近百年對柳家后人的追殺,尤其是二十多年前的那場慘劇,更赤果果的披露開來。
最后他一字一句道,“今天我來,便是要還歷史一個真相,還柳家一個公道,也是為柳風前輩完成他的遺愿,清理門戶,重振玄武門之威。”
聽完這番話,現場一片靜寂,因為太震驚,也因為不知道該說些什么好。
這些秘辛似乎和自己無關,他們當八卦聽聽就好,偏偏又覺得無法置身事外,當然也有人聽的義憤填膺,可面對鄭家,又不自覺的膽怯。
在北城,鄭家可不是好惹的。
還有人忽然喊出一聲,“證據?有證據嗎?可不能冤枉鄭家啊!”
神奇一記眼刀子射過去,特么的敢質疑老子,你是活的有多不耐煩啊?
那人嚇得脖子縮回去,不敢再抬頭了。
不過,那人的話還是在理,沒有證據就是誹謗,而且無法說服眾人。
神奇冷哼了聲,終于把劍從鄭長遠的脖子上拿開,“你來告訴他們,剛剛我說的那些可有一句假話?”
鄭長遠一直閉眼沉默著,此刻,才不得不睜開面對這一切,躲避了幾十年,到頭來還是躲不過去,只是想到蓮霧山上的兒子,他心變得堅定起來,面上卻為了麻痹某些人,一臉灰白和羞慚,“諸位,神館主剛剛所言句句屬實,我鄭家祖輩確實在當年犯過錯,為此我深感慚愧,二十多年前的圍殺也是真的,我父親、叔叔、堂兄皆在那一場圍殺中過世,鄭家只剩下我和長功,這一切是我鄭家咎由自取、罪有應得,我都認。”
聞言,眾人驚異過度,依然沉默著,
只有站的離鄭長遠最近的那倆弟子面色大變,不敢置信的問,“師父,您說得都是真的?是不是他脅迫你?”
鄭長遠沉痛的搖搖頭,“不是,德盛,連池,你們跟隨我多年,我豈會是受人脅迫的人?更別說還是往自家祖輩臉上抹黑,我就是寧死都不會,這都是事實啊,師父也愧疚萬分,卻改變不了已經發生過的事,師父讓你們失望了,也連累你們跟著一起臉上無光。”
“師父!您別這么說!”
“對,師父,您是個好師父,那些事即便是事實,也不是您做的,我們還是跟以前一樣敬愛您!”
神奇忽然哼了聲。
那倆人齊齊轉了身子,復雜的看著神奇,“大俠,請您不要為難我師父。”
“是啊,大俠,請您高抬貴手吧。”
神奇冷笑起來,“為難?呵呵,你們覺得他是無辜的?那柳家死去的那些人呢?他們的在天之靈又該如何告慰?是,他是沒參與圍殺,百年前的事也跟他無關,但他是鄭家的子孫,他享受著他祖輩用無恥手段竊取來的富貴,而他明知這一切,卻還選擇了隱瞞,若是我今天沒站出來揭穿,這一切就還都是個秘密,他平安的壽終正寢,而柳家人還在東躲西藏,這些都是誰造成的?你們還敢拍著胸口說跟他無關嗎?”
那個叫連勝的弟子身子晃了晃,似乎被打擊到了,另一個強撐著最后的信念,急急辯駁道,“師父沒有讓我們去圍殺柳家,真的,師父從未下過這樣的命令。”
“那又如何?他是沒下過殺手,可他冷眼旁觀,他明知道柳家的困境卻不出手阻止,任由罪人繼續喪心病狂,這還不夠?隱瞞包庇就不是罪了?”
那人再說不出爭辯的話來,臉色慘白的退了一步。
神奇冷冷的看著面如死灰的鄭長遠,“你還有什么話說?”
鄭長遠凄慘一笑,“我還能說什么?所有的一切我都認下,蓮霧山我也再無顏住,給我三天時間,我整理后便離開,玄武門掌門一職,我手里沒有玉牌本就不夠正統,如今碧玉簫也在你之手,自然那個位子該有你來坐,我鄭家有罪,可玄武門的弟子是無辜的,還請你留下他們,從此后,你就是蓮霧山的主人,是玄武門第十二代,不,是第九代掌門,從來沒有第十、十一,這也是柳風老前輩的遺愿吧。”
神奇點了下頭,又問,“還有呢?你和柳家的恩怨又如何了?”
鄭長遠閉了閉眼,“按照江湖規矩來吧,請柳家人定個時間,我必帶弟前往。”
神奇往大廳的某個方向隨意掃了一眼,“柳家人可在?”
這話落,幾乎所有人都順著他的視線往那個方向看了過去。
柳永延早已熱淚盈眶,等了多少年,總算等到這一天,他站起來時,腿都是顫的,齊念修扶著他一起,身后鄭楠和柳絮也都站了起來,接受著來自四面八方的異樣目光注視。
……
神出回頭看了阿呆一眼,“你不站起來?裝逼的時候到了。”
阿呆卻扭捏起來,“算啦,我覺得做人還是低調點好。”
神出哼了聲,“矯情。”
阿呆也沒反駁。
柳永延此時沉痛說道,“我是柳家三子柳永延,當年那場圍殺,我是切身感受,我大哥、二哥均喪命于此,二嫂生下孩子后也追隨了去,他們死都不能瞑目,因為柳家之仇等了百年都無法報。”
聞言,整個體育館里都彌散開一種悲涼和哀傷。
鄭長遠在那樣的目光逼視下,幾乎沒有勇氣去看柳永延,他垂著頭,死寂一般。
神奇開口,“現在機會來了,你定個時間依著江湖規矩來了結了吧。”
柳永延咬牙道,“三日后,蓮霧山下,屆時,還請掌門做個見證。”
神奇挑了下眉,人家連掌門都喊出來了,他不管似乎說不過去,于是點點頭,“可以,那就這么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