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衣終究還是忍不住睜開了眼睛,“姐姐,你怎么了?”
“蘇染夏有好幾日沒來識香閣了。”七砂的聲音在深夜里,帶著幾分刺骨的寒冷。
以前的七砂不管表面多么的陰冷,對著自己人的時候還有幾分溫度,自打她為了救云玦毀了自己之后,就有些性情大變了。
對著素衣的時候,雖然還是以前的做派,卻再也沒有看到她臉上出現(xiàn)過以前那樣溫柔的臉色。
也許她的溫柔全部都潛藏在心底,只等著下一次再見著云玦的時候,沖他綻放吧。
素衣翻了個身,面朝向睡在里側(cè)的七砂,“她不來怎么了?”
“她以前每隔幾日,總會來識香閣一趟的,哪怕只是在這里吃吃飯。”七砂的眉頭皺了起來,越想越覺得不對勁。
“素衣,你現(xiàn)在馬上去定國候府一趟,去探探虛實(shí)。”
“如果她沒在府上呢?”素衣坐了起來,一邊穿外衣一邊同七砂說話,“也有可能她出去游玩了,不能來這里。”
“所以讓你去探探虛實(shí)。”七砂跟著也坐了起來,拿起外衣披到了身上。“我總覺得,發(fā)生了什么事。”
對于七砂的一驚一乍,素衣一點(diǎn)表示都沒有,只是默默的起床,拿出夜行衣套在了身上。
“姐姐放心,我去看看。”
說完打開窗戶,輕巧的躍到窗臺上,一個起躍便不見了影子。
七砂看著素衣消失在夜色里,臉上的神色隱晦不明,她的手指動了動,握緊了又松開,而后只是拉了拉肩膀上的衣服而已。
她垂下的眼眸中,帶著冰涼徹骨的哀傷。
曾經(jīng),她也是有著一身高強(qiáng)武藝的人,可以自由自在的翱翔在空中,可以出手便致人性命。
但是那都是從前的事了,現(xiàn)在她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別說致人性命了,連提刀都很讓她費(fèi)力。
這都是因?yàn)樵偏i,不過她絲毫都沒有后悔,只是覺得悲哀。
一陣夜風(fēng)從敞開著的窗口吹了進(jìn)來,涼意佛到七砂的臉上,讓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冷戰(zhàn)。
素衣一身黑衣融在夜色里,不仔細(xì)分辨的話,一般人是看不到她身形的,一為著她身上穿著黑色的衣服。
二為著她移動的速度實(shí)在太快了些。
行到定國候府的外邊,素衣找到蘇染夏院子所在的方向,一個起躍站到了墻頭。
院子里昏昏暗暗的,只有臺階下兩個燈柱子上,放著兩盞宮燈,光亮明明滅滅。
蘇染夏的屋子里卻還存著一點(diǎn)的光,只是看著不大亮。
素衣的眉頭皺了起來,她在府上?
不及細(xì)想,四面八方掠過來了數(shù)股掌風(fēng),她不敢掉以輕心,仔細(xì)的分辨了掌風(fēng)所在的位置。
在靠近自己不到一米的地方,急轉(zhuǎn)身形躲了過去,一個翻轉(zhuǎn)掠到了不遠(yuǎn)處的墻上站著。
“來者何人?膽敢夜闖定國候府!不要命了!”一個低沉沙啞的聲音在素
衣原本站著的位置傳了過來。
不用懷疑,如果素衣剛才沒有及時躲避的話,這會兒的她已經(jīng)是死人一個了。
見她沒有回話,那幾個人又朝著素衣掠了過來,不過這幾個人的武功明顯不如素衣。
幾個人卻堪堪跟素衣打成了一個平手,還有處于下風(fēng)的樣子。
“一群廢物!”那個低沉沙啞的聲音又響了起來,緊接著,便是一股風(fēng)直撲素衣的面門而來。
好深的內(nèi)功!素衣一個掃堂腿把圍在自己周圍的幾個人全部掃落到地上,而后右腳墊底,左腳抬起,身形下壓,躲過了直撲過來的一腳。
那人本來以為只是哪里來的小賊,并沒有把素衣放在心上,這會兒一看,心中也是警鈴大作。
“學(xué)這一身的好武功不容易,若是把命擱在這兒了就可惜了,勸你一句,盡早離開,我可以放你一條生路。”
說話的人正是四螄留安排在這里的人的統(tǒng)領(lǐng),名字叫無妄。
他可是四螄手下第一猛將,這次也是下了血本了,知道蘇染夏在云玦心里的位置,才把無妄安排過來。
素衣聽了不過挑了挑眉頭而已,飛身朝著無妄打了過來,也算是直接用行動回答了他了。
無妄見狀,冷哼一聲迎了上去,兩人打了個難舍難分。
剛才無妄也是存了點(diǎn)功力沒有盡數(shù)的用出來,這會兒見素衣敬酒不吃吃罰酒,也沒有必要手下留情了。
不過幾個來回,素衣便覺得有些吃力,見招只能接,卻不能拆了,她且打且退,不自覺退到了蘇染夏屋子的旁邊。
無妄這個時候才覺出來不對勁,心里暗道不好!但是這個時候已然是來不及了。
素衣哼笑了一聲,一個翻身從窗口翻進(jìn)了屋子里,腳步不停躍到了床邊。
床上蘇染夏睜著一雙大眼睛冷靜的看著她,一點(diǎn)慌亂也不見,就好像進(jìn)來的不是一個一身黑衣的人,而是她的朋友一樣。
從束腿上抽出一把匕首抵到蘇染夏的脖子上,素衣刻意的壓低了聲音,“如果你想活著,就別動。”
說完又沖著窗外喊了一句,“你最好別進(jìn)來,否則,我會讓你看見什么叫血濺三步。”
無妄本來準(zhǔn)備進(jìn)來的,聽得她得話,不由自主停下了腳步,咬牙切齒的站在窗邊。
現(xiàn)在的當(dāng)務(wù)之急,是要保證蘇染夏的安全,如果她出點(diǎn)什么事,不但自己,連四爺都要跟著受牽連。
“呵。”蘇染夏聽了她嘴里的血濺三步輕笑了一聲,“我可以坐起來嗎?”她的眼睛忽閃忽閃的看著素衣,眼神里帶著點(diǎn)調(diào)皮。
素衣皺了皺眉,“可以。”她都有些懷疑,自己手里拿著的不是匕首,而是糖葫蘆了。
要不然,蘇染夏怎么一點(diǎn)害怕的意思都沒有。
費(fèi)力的撐著床起身,蘇染夏歪頭看向素衣,“你能幫我把我把那床被子放我背后嗎?”
素衣擰著眉頭看她,卻并不動作。
蘇染夏知道她在想什么,一臉的啼笑皆非,“不難看出來,我現(xiàn)在動作很不方便,別說你手里拿著匕首,即便不
拿,我也動彈不得。”
說著朝著床角的被子揚(yáng)了揚(yáng)下巴,“不過一息的事,你對自己沒有信心嗎?”
“你最好別有什么歪心思。”素衣心里對蘇染夏沒有什么好印象,皺眉頭瞪了她一眼。
蘇染夏臉上帶著愜意的笑,素衣剛把被子挪到她背后,她就毫不客氣的躺靠了上去。
“說說吧,看中了我們府上什么寶貝?”這話,竟是把素衣說成了小毛賊了。
素衣果然氣的不輕,抿緊了嘴唇看蘇染夏,“若說,我要的是你的命呢?”
煞有介事的點(diǎn)了點(diǎn)頭,蘇染夏連眼皮子都沒眨一下,“現(xiàn)在我的命就在你手里,你大可以動手。”
“你!”素衣手里的匕首往前送了送,“你以為我不敢動手?”
“對,不是我以為你不敢動手。”蘇染夏歪著腦袋看素衣,“是你不會動手。”
或者說,是不敢。
她不知道這個黑衣女人是來做什么的,但是她知道,這個黑衣女人一定很了解自己。
剛才院子里打斗的聲音她聽的清清楚楚,如果不是她直接進(jìn)了自己的院子,那些人是不可能動手的。
云玦的人,只會保護(hù)自己,定國候府別的人,他們可不會管。
且,這個黑衣女人直接從窗口躍進(jìn)來,直奔床前,看到自己的時候臉上一點(diǎn)驚訝也沒有。
明顯她知道這個屋子里住著的是誰。
知道自己是誰,還知道自己住在哪里,更是直接進(jìn)了自己的院子。
不過讓蘇染夏覺得奇怪的是,她明明是可以直接脫身走掉的,為什么還要冒險進(jìn)自己的屋子?
素衣慣不是個油嘴滑舌會說話的,蘇染夏那一張伶牙俐齒,她怎么會抵抗的住。
氣的咬牙切齒,卻一句反駁的話也說不出來。
人家擺明了就是不怕你,也不怕你手里拿著的匕首,也說準(zhǔn)了她不會動她。
若是以前,殺了也就殺了,但是她腦子還清醒,記得姐姐說過的話,蘇染夏不能死。
如果她死了,姐姐可能就沒有機(jī)會了,還可能因?yàn)樽约海瑺窟B到姐姐。
見她不說話,蘇染夏心里覺得好笑,這么一個老實(shí)人,真是不知道來這里做什么來了。
“能幫我把大白拿來嗎?”蘇染夏的臉色平淡,眼眸也平淡,聲音更是淡成一條平線。
“我為什么要給你抱它過來?我不是你的丫鬟!”素衣聲音里盈滿了不耐煩,看著蘇染夏的目光也帶了點(diǎn)厭惡。
“呵呵。”蘇染夏歪著嘴角笑了,而后抑制不住大笑了起來。
笑的素衣心里一陣的不踏實(shí),匕首又往前送了送,“你笑什么!”
“當(dāng)心。”蘇染夏止住笑,彎著眼睛看素衣,“這匕首下邊可就是血脈,你若再送一點(diǎn),我可就要與世長辭了。”
果然,蘇染夏的話音才剛落地,素衣的匕首就往后收了收。
“哈哈哈哈。”蘇染夏感受到她的動作,又大笑了幾聲,笑的素衣整個人都心煩氣亂起來了。
“你到底在笑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