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屋里已是下午三點整,易時煊此時是沒有任何心情再想別的事,唯一想到的只是要早些調出好香水。他其實很明白足智多謀的梅魯若要對付梅翰父子,不一定非得靠香水,可他現在能夠幫得上忙的也只有這些,
幫梅魯研究香水,讓他提升各種技能,那他就可以去對付魚人,同時也實現他昨晚說的那句話。或許梅魯是真的不想躲著梅家,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些人魚出去戰斗,或許也有別的緣故,他不得而知,但卻知道他比他想象中的還要神秘。
曾以為他會和那個梅魯平平淡淡地度過將來的每一天,哪只后來卻發生了那么多出乎意料的事。雖說他是注定要離開這里,但他還是希望能夠盡一份力量,至少要幫他們多研究一些好香水。
若是可以,最好能夠讓他們因這些香水得到更大的提升,直至將那些魚人驅逐出他們所生活的領域,不過他怕是看不到那一刻了。想想也覺得有些好笑,真不明白老天爺為何安排他來到這兒。腦中忽然閃過那條水晶項鏈,嘴角扯出一抹苦笑。
莫非是為了讓他帶著那條水晶項鏈過來做些事?
事實與否,都得經過研究才能得到結論。雖說這事看來有些荒謬,但也不妨一試。若事情果真如此,也不枉他特意走了這一遭。
于是,易時煊心里便下定了決心,抬眼看著走在前面的梅魯,很平靜地說:“我想買些東西,可以讓瓦尼爾過來一趟嗎?”
這兩年,瓦尼爾不曾因為梅魯的事情而停止收集各種資料,他相信瓦尼爾知道的遠遠比他知道的要多。竟然如此,將接下來要做的一些事情交給他,他也比較放心。
梅魯停住了腳步,轉過身來沉默地看著易時煊,雙眸幽暗深邃。那是易時煊不能輕易看懂的眼神,他想,從今往后,他所能看見的眼眸或許都是這樣深不見底。
“我就讓他過來。”梅魯說著就掏出手機,有人接聽電話之后就簡明扼要地說了幾句大概,隨后就掛上手機。
兩人先后走到沙發上坐下等著瓦尼爾,一人先占了一張沙發。葉特此時應該還在房里休息,傭人這個時候也多數不在家,寂靜的廳里只有平緩的呼吸聲。
或許是過了一分鐘,但在易時煊看來這一分鐘真的過得十分緩慢。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后就去倒了兩杯溫水。溫水遞到梅魯手中的時候,梅魯似有似無地挑了挑眉。
瓦尼爾進到廳里就見梅魯易時煊不言不語地喝著溫水,一時有些不明所以地撓撓后腦勺。今早少爺和少夫人之間的氣氛才剛好了一些,怎么現在好像又恢復了昨天那副模樣。
此時不宜多想,瓦尼爾就快步走到梅魯旁邊,朝兩人微微鞠了個躬:“少爺,少夫人。”
梅魯點了點頭,臉上一派平靜溫和,雙眸卻是沉著且冷靜地注視著易時煊,心里亦在好奇易時煊將要買的都是什么東西。
易時煊微抬頭看向筆直站立的瓦尼爾,十分鄭重地說:“瓦尼爾,你幫我去城里買些水晶瓶,買些不同顏色的為好。容量不需要太大,可以裝一百毫升的液體就行。若是沒有那么小的水晶瓶,你著看買回來也行。”
瓦尼爾雖不知道要買水晶瓶作何用處,但卻知道易時煊肯定這樣做肯定有他的理由,甚是認真地點了點頭:“好的,還需要買些別的嗎?”
易時煊沉思了一會兒,似有若無地看了梅魯一眼,隨后才問:“城里有調制香水的儀器設備嗎?”
瓦尼爾聞言驚訝地眨了眨眼,但他還未開口,梅魯就先他一步回道:“調香的儀器設備都有,就在方才那間房隔壁,不如先去看看還需要哪些,再讓瓦尼爾幫你買。”
易時煊認真地琢磨了一下,最后還是點點頭:“那就先我買些水晶瓶,等我將那些香方需要用上的香料記好,你再幫我將這些香料買回來。”
此話一出,梅魯和瓦尼爾都很意外地看向易時煊,似乎都沒有想到他說起香水這事竟是這樣自然,就像是曾經調制過很多種不同類型的香水一般,只等著看看需要調制哪種香水。
易時煊自是注意到他們的意外,他調制過香水的事情早晚會被他們知道,索性大大方方地承認他會調香:“我以前的工作就是幫忙調香,私底下也研究過不少香方。還沒有機會將這些香水調出來,就到了汀國。”
兩人聽到這番話,不由想起當時救下易時煊的情形。片刻后,梅魯朝瓦尼爾揮了揮手,瓦尼爾識相地退出客廳。
客廳里又剩下兩人,梅魯眸色深沉地看了易時煊一眼,而后輕輕嘆道:“我們倆或許真的是誰也不了解誰,但我希望你給我一個機會,有事瞞著你卻是不對,可我喜歡你,卻是真心的。”
易時煊似有似無地勾了勾唇,暫時不想討論這個問題,稍微避開梅魯那雙深沉的眼眸,聲音還是跟方才一般平靜:“如果你不用書房,那我就先去記點東西。”
看易時煊此時無意跟他多說,梅魯心知他的脾氣,于是就點了點頭:“我不用書房,你慢慢用。”直到易時煊轉過身,梅魯看著他的背影,低聲道:“不要把自己逼得太急。”
易時煊頓了頓,隨后繼續邁步朝樓梯走去。臉上表情雖是平靜,心里卻是百感交集。他從未想過事情會發展到這樣的地步,但一切都發生得那樣自然,怎么擋都擋不住。
用一個下午的時間記好他需要用到的各種香料,等他從書房出來的時候,手腳利索的瓦尼爾已經從城里回來,買回五個不同顏色的水晶瓶,大小就跟三百毫升的水杯差不多。
梅魯這時就在一旁站著,若有所思地看著水晶瓶。躺了一個上午的葉特也已經起來,困惑不解地看著桌上那些水晶瓶。轉頭看看剛下樓梯朝著他們走來的易時煊,然后又轉頭看看梅魯。
最后,葉特還是看著易時煊,疑問道:“時煊,梅魯說這些水晶瓶都是你讓瓦尼爾買回來的,你想用這些水晶瓶當擺設,還是有別的用途?”
易時煊聞言不由多看了水晶瓶兩眼,晶瑩剔透的玻璃光澤,雖是帶著淡淡的紫、紅、黃等不同顏色,但卻還是給人透明無暇的感覺。
當擺設,確實也有些道理。可這些水晶瓶卻是別有用途,于是就道:“不是當擺設。”稍微停了一下,又道:“阿爸,您那里還有香水嗎?”
葉特聽這個水晶瓶不是當擺設已經不解,這又聽易時煊問起香水,甚是疑惑地眨了眨眼:“還有幾瓶,你要用香水?”
“有件事想確認一下。”
“就在我房里的桌上,都拿去好了。”
“我去拿,時煊,你先陪阿爸坐坐。”梅魯說完先是看了一眼易時煊,隨后才邁步越過他的身旁,快步走向樓梯。
易時煊在梅魯經過他身邊的時候,心里衍生出一種莫名的情緒,臉上卻是平靜無波。不動神色地走到瓦尼爾面前,然后就將手上寫好的香料遞給他。
“這些就是我需要用上的香料,現在已是不早,明天再去買回來好了。”想了一下,低頭看著紙條道:“你可以先看看有哪些香料買不到,這樣我就可以想一下有沒有別的替換香料。”
瓦尼爾點了點頭,小心翼翼地將易時煊遞給他的紙張打開,十分仔細地看著紙上那一串香料名。
葉特早就被勾起好奇之心,忽然買了那么多不同顏色的水晶瓶,現在還讓瓦尼爾買香料。雖說他年輕那時沒有認真調過香水,但他還是知道一些很基本的常識。
“時煊,你以前學過調制香水?”葉特若有所思地看著易時煊,想他當時還以為他連聞香都沒聞過,可經過這些時間,他才知道他們不知道的事真的多著呢。
易時煊點點頭,溫聲道:“以前的工作就是調香。”
話音甫落,去拿香水的梅魯走下了樓梯,走過來就將香水遞給易時煊。易時煊伸手指指桌桌上,梅魯極輕地提了提肩膀,最后只好將香水直接放到桌上。
葉特見他們這幅模樣,臉上不禁露出擔憂的神色。他中午老覺得心里不舒服,該不會就是這兩夫夫又在鬧別扭,讓他硌得慌了吧?
易時煊拿起一瓶香水放到眼前,轉身對著門口仔細地看了看香水瓶的玻璃包裝。幾秒鐘后打開了瓶子,之后就將瓶里的香水全部倒進一個香水瓶中。
一時間,葉特瓦尼爾都驚愕地瞪大了眼,等易時煊拿起第二瓶香水倒進水晶瓶的時候,葉特急忙抬頭看向自家兒子,卻見他臉上都是一副了然。
這種詭異的發展只讓葉特怔得半天回不過神,茫然地看著易時煊將那幾瓶香水全部倒進香水瓶中。雖說只是換了一個容器,那水晶瓶也有蓋子,可他從沒有見過有誰會刻意用水晶瓶裝香水,莫非其中有什么奧妙不成?
“你們倆誰能說說這是怎么回事嗎?”葉特不解的目光在易時煊停留幾秒,然后轉頭看了梅魯幾秒,最后還是將目光鎖在易時煊身上。
易時煊稍微沉默了片刻,隨即淡聲道:“我只是猜測水晶或許能夠吸收香水中的某些毒素,從而讓香水保留那些有效的成分,吸收這樣的香水或許可以加速提升各項技能。”
會用不同顏色的水晶瓶,那是為了要確定是只有紫水晶可以吸收毒素,還是只要是水晶都可以。當然還有一種很荒謬的結論,那就是只有那條水晶項鏈才有可能吸收毒素。
實話說,他是希望水晶都能夠吸收毒素,這樣他們就可以先將香水中的毒素吸收,之后才用香水,這樣或許會讓各項技能擁有更大的提升空間。
除了早就知道這事的梅魯,葉特瓦尼爾都是目瞪口呆地看著易時煊,聽到這樣一番話,他們是真的不知道應該如何反應才好。那么多年都沒有人想過水晶能夠吸收香水的毒素,忽然聽到這樣的言論,不可思議之外還是不可思議。
梅魯這時微微低頭看向他的手腕,他早就聽易時煊說紫水晶的顏色變深,可他卻一直看不出顏色有變。然而,他卻相信易時煊是真的看見那些紫水晶的顏色在變深,同時也相信他會好轉都是因為項鏈的緣故。
葉特抬手扶額:“我覺得我都聽得頭昏了,你們還是別跟我說這事,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等我精神好點,我再問問你們。若是需要用到錢的,那就用吧,不用擔心我不同意。”
水晶瓶這事說完,易時煊就轉頭看向瓦尼爾,低頭朝他手上的紙條看看,瓦尼爾明白地道:“這個靈貓香和海貍香很難得,估計只有沐香集團有這兩種香料。”
沐香集團,汀國最大的香水公司,實力雄厚不說,還是國家那支精銳部隊的香水提供公司。而沐香集團正是胡家產業之一,現今CEO便是婚禮那日所見的胡昆。
靈貓香、海貍香是常用的主要動物性原料,若是沒有這兩種原料,他要調制的香水就失了意義。可如果真想要這兩種原料,那就意味著他必須得跟胡昆打交道,他并不期待那樣的發展。
似乎猜到易時煊心里是怎么想的,梅魯走過來看著白紙上所學的香料,用低沉的嗓音說:“這兩種香料就交給我來找,是不是明天就得用上?”
易時煊搖了搖頭:“這些香料是幾種香方需要用到的香料,我可以先調別的香水。”
“那我明天就去胡昆那里看看,若是談判順利,或許明天就可以拿到這兩種香料。”
之后,易時煊將裝著香水的水晶瓶放好,距離晚飯時間還早,就先回了房里。一進到那間寬敞,卻讓人覺得空蕩蕩的房間,他就覺得腦袋特別昏沉。
2031年4月29日,距離2031年12月23日,八月時間不到。若是冰川真的融化,他能夠走的只有死路一條。縱使他能夠在水里待上十幾分鐘,然后再到那百分之二的陸地上休息片刻,但他終究敵不過這里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