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個下午,易時煊待在書房看普西姆星的古史,梅魯就坐在易時煊對面,手上捧著一本厚厚的書籍,看得津津有味,偶爾會抬頭看兩眼易時煊,然后又低頭認真看書。
房里突然多了個梅魯,本來以為他會吵得他看不下書,最后反倒是他自己覺得房里似乎過于安靜了些。易時煊抬眼看著對面的梅魯,就見他全神貫注地看著那本厚厚的書籍。
他剛走進書房沒多久,梅魯隨后就跟了進來,然后就像很清楚他自己要看什么書那樣,直接從書架上拿出一本。他那時也沒注意梅魯拿的是什么書,只當應該都是些孩子喜歡看的圖畫或者小故事。可當他看到那本書上都是密密麻麻的小黑字之后,他才發(fā)現(xiàn)那并不是普通的書本。
“梅魯看的是什么書?”易時煊心里確實很好奇,只想看看現(xiàn)在的梅魯都會看些怎樣的書本,竟然還可以看得這樣入神。
梅魯聽到易時煊的聲音,抬起頭看著易時煊,像是有些剛從書里走出來的恍惚,然后才將書本移到易時煊面前,笑呵呵地說:“阿時也來看看,我覺得很好看。”梅魯突然抬手拽著自己的長發(fā),面帶困惑:“我好像有看過這本書,可我想不起來是什么時候看的。”
易時煊伸手翻到封面看清了這本書的真面目,書面上印著的幾個大字竟是《商業(yè)經(jīng)營》。心中暗暗稱奇,想來梅魯小時候看的書都不是一般的書本,竟然會覺得這樣的書好看,若是讓他來看,估計看不了兩頁,他就覺得腦袋暈乎。
看清梅魯看的是什么書后,易時煊抬眼看著還拽著頭發(fā)的梅魯他說他好像看過這本書,莫非是想起了些以前的事?
易時煊是有些好奇以前的梅魯?shù)降资莻€怎樣的人,可看到梅魯臉上那副因認真回想而糾結起來的表情,又不希望他因為這事兒露出這樣的表情。
“想不起來就不要想了,真要想起來的時候自然就會想起。”嗓音帶著一絲連他自己也不曾察覺的輕柔,雙目若有所思地看著書面,指尖也在桌上輕點了幾下。
梅魯雙手放在桌上撐著腦袋,閃閃發(fā)亮的雙眸直勾勾地盯著眼前這張白皙的臉蛋,還有那張粉潤的薄唇。他好想讓阿時當他的雌性,可阿爸說了他不能這樣跟阿時說,不然阿時會生氣的,那他該怎樣跟阿時說才好呢?
葉特自是知道梅魯這兩夜都在易時煊房里睡的事,本來他也沒多在意這事,順便也想借這個機會讓他們多接觸接觸,可經(jīng)過早上梅魯跟他說的那回事,他就覺得他們兩人暫時還是不要一起睡比較好。
梅魯?shù)纳眢w是成年人魚的身體,再和他喜歡的雌性睡到一起,久沒發(fā)泄的欲望自然會容易舒醒。梅魯有欲望是件好事,可若是再像昨晚那樣不懂得如何發(fā)泄,那就成了壞事。每日都來一次,他就有些擔心他的寶貝孫孫。
因此,葉特就讓瓦尼爾去把梅魯找來,就說是要商量些大事。梅魯聽到要商量的是關于易時煊的事情,興高采烈地跑了過來,先在門口探探頭,看到葉特就在房里之后迅速沖了進去。
葉特抬頭看著梅魯,那樣一張笑臉,不知道他心里是有多么開心。只怕等他聽到他說的話后,這張笑臉就會變得沮喪,葉特覺得還是找個好點的說法才行,他也不希望看到垂頭喪氣的梅魯。
“梅魯,你今晚回你房里睡,不要再往時煊房里跑。”葉特盡量放低嗓音,雙眼一直注意著梅魯臉上的神色。
果然,梅魯一聽到這話就扁起了嘴,很不樂意地道:“我不要一個人睡,我要跟阿時睡。”
葉特走到梅魯身邊,拉著梅魯走到一旁的沙發(fā)坐下,然后抬手輕柔地撫摸著那頭栗色長發(fā),輕聲道:“梅魯,你和時煊還沒有結婚,他還不是你的雌性。如果你一直跑到他的房里,別人會說時煊不知羞的,時煊就會很難過,你想讓他難過嗎?”
梅魯消化著葉特這番話,以前被人搶了玩具之后,他也會覺得很難過,難過得連飯也不下,他不想讓阿時難過。如果阿時難過得吃不下飯,那就會很容易生病,生病了就不能聽到阿時的聲音。
想起剛救回阿時那兩日,他就像個娃娃一樣安靜地睡著,從來沒跟他說過話。他聽到阿時的聲音后才知道他的聲音那么好聽,他不想讓阿時生病,那樣他就只能看到一直睡著的阿時。
“不想,我不想讓阿時難過。”不能和阿時一起睡,他已經(jīng)覺得很難過,所以他不能讓阿時像他這樣難過。
“那就不要跑去時煊房里睡,等你們結了婚,你就可以一直和他一起睡,別人也不會在背后對時煊指指點點。你現(xiàn)在就先一個人睡著,梅魯覺得好不好?”
梅魯想著,他是不想阿時被人說的,他出街時,他也發(fā)現(xiàn)有人偷偷看他。轉眼看去,那些人就收回了眼,他們以為他不懂,但他還是懂的。他睡著時,阿爸以為他是真睡沉了,總會輕輕嘆氣,嘴里說著他似懂非懂的話。聽著有點難懂,可又隱約明白了些。
“好。我聽阿爸的。”梅魯把大腦袋往葉特懷里鉆,暖暖的。可他覺得阿時懷里也很暖,他還可以趴在阿時身上睡,不過現(xiàn)在要等好長時間才能跟阿時一起睡。
“阿爸,阿時什么時候才是我的雌性?”梅魯抬頭看著葉特,琉璃色的眼珠帶著暖色。
“過段日子就是了,梅魯要乖乖等著。”葉特溫柔地拍著梅魯?shù)暮蟊常拖袼r那樣。
葉特心里想著,為了梅魯,他一定會讓易時煊同意成為梅魯?shù)拇菩浴D鞘菑囊婚_始就決定好的事,不會因為任何事任何人而有所改變。只要有一丁點兒可能,他就不會放過這樣難得的機會。
長時間沒有聽到準時的敲門聲,易時煊有點在意。回到房里有一段時間,他也看了好幾頁汀國歷史,那沒有規(guī)律的敲門聲還沒響起。將手中的書本放到桌面,起身走到房門前,手剛觸到門把,霎時停住。
開還是不開?易時煊心里糾結著,手指摸著冰涼的門把,卻沒有動作。為何要想著開還是不開的問題,他不是不想他來房里么?怎么他不來時,反而會覺得不習慣,這種心情應是不該有的。
時間過去一秒……五秒,易時煊終于有了動作。放在門把上的右手迅速收回,看了一眼房門,轉身回去,拿起剛剛那本歷史看著。書上都寫了些什么,一個字兒也沒看進心里,抬眼看向房門,而后放下書本走到床邊。
將整個身體摔在軟綿綿的大床,雙眸靜靜盯著天花板幾秒鐘,然后閉眼。他這是怎么啦,竟然會因那個梅魯失神,他都不知道他也會有這樣的感覺。因一個人而失神,因一個人而喜悅。那種輕柔而暖融的喜悅慢慢慎入心底,就像是一汪清水緩緩流淌,過后還帶著幾絲清涼。
“琉璃色……”喃喃低語著,他喜歡琉璃色,從小就喜歡。當年偶見的那句“身如琉璃,內(nèi)外明徹,凈無瑕穢”一直落在他的心底。看到那雙眼的時候,他就覺得心里有點兒暖暖的疼,很細微,卻很真實。
身邊沒有不屬于他的氣息,按說他應該可以早早睡好,可不知是習慣了那人的氣息,還是他今晚真沒睡意,閉眼好久,腦袋還是特別清醒,甚至還有越加清醒的趨勢。睜眼看著本該是潔白的天花板,黑暗中,只能看到一片漆黑。
實在沒什么睡意,起身開了床頭燈,慢騰騰地走到沙發(fā)邊,抓起玻璃桌上的書本回到床上。閉眼放空了會兒腦袋,借著床頭燈的亮光看著書上的字跡。三更半夜時,昏黃的燈光照在那張白皙的臉上,隱隱帶上了點詭魅。
一早醒來就覺得腦袋特別沉,刺眼的光線透過沒拉上窗簾的落地窗照進來,還沒睜眼就感受到光線的刺激。抬手遮住了眼睛上方的那一抹亮光,沒過幾秒就因手臂的重量壓得眼睛不舒服而宣告這個遮光方法失敗。
看了下潔白的天花板,天真的亮了。那本歷史書就落在他的身側,竟然看著看著就這樣睡著,難怪會覺得全身不舒服,脖子更是酸得難受。抬起雙手用力按壓幾下后頸,等這酸意消了些,易時煊才慢吞吞地起身去浴室洗漱。
鏡子那邊的人,亂糟糟的頭發(fā)真有點像鳥窩,黑眼圈耀眼地擺在眼睛周圍,嚴重的睡眠不足。抬手摸摸下巴,還是那樣光滑,目光頓時一滯,他來這兒有幾天,下巴好像一直這么光滑,就算環(huán)境不同,但也該有些胡渣才是,可怎么都沒摸出胡渣呢。想了下也沒結論,易時煊就不再繼續(xù)想這些怎么想都想不出接結果的事。
半個小時后,易時煊一身清爽地踏出浴室,整個人也變得容光煥發(fā)。走到衣柜前邊打開衣柜,找了一套休閑的衣服褲子換上,然后再套件薄外套,這才對著全身鏡那邊的他滿意地點了點頭。
來這里的幾天也沒仔細逛過梅家,這會兒又沒人拉著纏著,易時煊就將這棟別墅細細逛了一遍。看過之后的第一感覺就是,梅家果真不是一般人家可比,這棟別墅可是他以前沒想過的豪華。家具都是歐式簡約風的家具,雖然跟他前世的簡約有些不同,但卻看得出這應該就是汀國的時尚。
說來他也在這里住了幾日,一直沒有機會去街上走走,不知道能不能找個人陪他去街上逛逛。順便看看這里是不是真沒有女人,他想他應該是被這里的一切震得腦袋還沒清醒,心里竟然還存著這樣的希望。
最后還是來到了梅家的花園,只是這回去的不是前花園,而是后花園。雖然早就知道別墅有兩個花園,但這還是他第一次走到后花園,沒想到后花園的花朵竟是比前花園那些花朵開得更加鮮艷奪目。
后花園旁邊有一間獨立的小房,小房外面爬滿薔薇,只剩下前邊那扇小門和墻壁可以看得出這是一間小房。房門兩側也垂下好多薔薇藤,藤上綠葉鮮花正是清新艷麗,遠遠望去頗有種林中仙境的感覺。
易時煊有些在意如此別致的小房是用來放置哪些物品,便轉移方向朝著小房走去。待他在小房門前站定,他才發(fā)現(xiàn)這間小房用的竟是密碼鎖,略顯意外地眨眨眼。這間小房很重要嗎?可后花園怎么會有間那么重要的小房?
好奇之心,人人有之,易時煊也不過一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人。本來就對小房有些興趣,再看到密碼鎖之后,這興趣也就越加濃厚。只是,他還是懂得好奇心會害死貓這種事,有些事不是你該知道的,偏要去知道,那并非好事。
因此,他將他的好奇心壓在了心底,轉身離開這個別致的小房。轉身之后剛好看到一臉平靜地站在園中的葉特,易時煊登時有種做壞事被人當場撞破的感覺。雖說他剛剛也沒做出什么怪異的舉動,可轉身就碰上當家主人這種事,真的有些微妙的巧合。
葉特雙眸見到易時煊臉上那抹難掩的尷尬,忍不住抿唇笑了會兒。剛剛就看到易時煊朝這個小房走去,本想看看他會有怎樣的好奇心,沒想到他卻是穩(wěn)重的,只是停了片刻,就準備轉身離去。
易時煊一時不知該說些什么好,雙眸中的神色越來越不自在。
葉特此刻并沒有開口說話,只將視線從易時煊的臉上拉到他身后的那座小房,心底只想著在他還沒有和梅魯成婚之前,那便是個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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