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她們在皇宮遇險遭到獵豹崽子的襲擊,我們大妹,昨日還問我,在太子府幫忙護衛,可知大凌長公主一切是否安好。我竟不知如何回她,如此,親去見過,以後也好回覆皇妹。”楚越拱手解釋道。
太子妃聞聽不由在心裡冷笑,皇妹豈不知大凌長公主在太子府?怎麼可能會去問他?但是他既然開口了,也不好回駁,便出聲笑道:“皇弟既然想去拜訪,不用來問我們,主管去就好了。我們都是自家人,難道還防著不成?”
太子聽她如是說,亦是點頭笑道:“甚是,甚是。”
“多謝皇兄皇嫂成全。”楚越行禮道謝。
太子妃微微一笑:“經你這麼一提,我倒是想起來了,太子你進宮請父皇母后來家裡赴宴順便將大妹也請來。她與大凌長公主交好,兩人可以好好聊聊。”
太子聞聽,立刻點頭答應:“好。”
楚越不由微微變了臉色,這分明就是說給他聽得。大妹根本沒有問他關於大凌長公主是否安好,不過是個託詞,看來被太子妃識破了。
但是他臉上很快恢復平靜,料想皇妹那樣機靈的人,定不會說漏嘴。
告辭出來後,他便來到隔壁寧上陌居住的小院。
正好看到竹葉在院中跟人說話,楚越便揚聲問道:“竹葉姑娘,你家公主近來可好?”
竹葉循著聲音,猛然擡頭看到是二皇子楚越,不由心裡咯噔一下,他怎麼來了?不過很快臉上帶著笑意應道:“二皇子殿下,我家公主很好。”
楚越點點頭,走進小院,笑道:“你去稟告你家公主就說我來拜訪。”
竹葉回道:“好的,殿下稍等。”
很快她又出來,笑道:“二皇子殿下,我家公主有請。”
楚越跟她走進去,看見寧上陌正坐在臥榻上看書,不禁出聲問道:“上陌看的是什麼書?竟然這般好學?”
寧上陌聞聽將書擱在一邊,微微一笑:“不過是打發時間罷了,二皇子殿下請坐。竹葉看茶。”
竹葉應聲端上來茶水,放在楚越面前的小案幾上,笑道:“殿下請喝茶。”
楚越點點頭,然後抱歉的對寧上陌說道:“自從那日跟上陌在皇宮內分開,一直未曾來問安,還請見諒。不過我一直在太子府外幫忙守護,安全是絕對沒有問題,請你放心。”
寧上陌淡淡一笑:“殿下太客氣了。這西涼王庭民風淳樸,又承蒙皇恩相護,自然是不擔心的。只是,殿下,還是不要直接稱呼我爲上陌,免得讓人聽到誤會什麼,如此想必對殿下也沒有什麼好處。”
楚越眸光四處看了下,見房中除了竹葉並未有其他人,便笑道:“無礙,不過是私底下,畢竟我們……”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寧上陌打斷了:“殿下,今兒不知找寧上陌有何事?”
同時,她看了一眼竹葉,竹葉明白,悄悄退出去,站在門口守著。
“上陌,我很難過,你雖然來我西涼,你我卻不能日夜相守,你還記得從前的承諾嗎?”楚越眸中是有閃閃淚光,甚是動情,聲音更是低沉哀傷。
寧上陌不禁臉色微紅,但很快又恢復平靜。這已經不是楚越第一次對她說話如此露骨了。從前到底發生過什麼事情?爲什麼她都忘得一乾二淨?
於是便不動聲色的說道:“往事已矣,何必再傷懷?你我還是往前看吧,這樣才能得到真正的快樂。”
她這話說的很模糊,即便是記得從前的事情,這樣說也沒有什麼不對。
楚越聞聽臉上的哀傷更重了,搖頭苦笑:“往事已矣?怎麼可能?曾經的刻骨銘心,傾情相許,只怕這一生都會在心裡。陌兒,你真得忘記了嗎?”
說著,他雙眸中眼神焦灼迫切,雙手放在座椅的扶手上,似乎隨時都會站起身來,走到她的面前逼問她。
寧上陌不禁有些緊張,但是她依然努力讓自己鎮靜,故作無奈的說道:“你我終究不是同路人。我如今已經嫁做人婦,不管曾經經歷什麼一切都忘記了。殿下也切莫再提起,如此對我們都好。我想殿下的雄心不會一輩子甘居人後吧?如此更不要因衝動而壞了你心中的大事。”
“我需要你的幫助,而且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爲你。”楚越不但沒有放棄,反而更信誓旦旦起來,“還記得我們曾經的約定麼?”
寧上陌搖搖頭,“我什麼都不記得了,只記得我是大凌長公主,如今已經嫁做人婦。”
“我會讓你想起來的,到時候,你會明白你該怎樣做。”楚越說完,猛地站起身來,從懷中拿出一方絲帕,走到寧上陌的身邊,對她說道:“這個你還記得吧?”
寧上陌一看便知那條帕子是她的,上面還用黃色的絲線繡著一個陌字。只是她已經不記得爲什麼這條帕子會在楚越的手裡。就跟那塊白色的玉佩爲什麼會在他手裡一樣,一點都記不起來了。
她下意識的伸手,將要將帕子拿過來。去不想楚越將手縮回去,又將帕子放回到懷裡,“這帕子跟那塊玉佩是你送給我的定情物。”
寧上陌聞聽臉色微變,她給他送定情物?大約就是她在北蒙邊境的那段日子?
她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既然事情聊開了,她也要問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纔好,除了問他,別無旁人。她出行的時候,向來是獨行獨往,就是那次也是她一個人出去的,並未帶著竹葉竹青。
“既然我送你這兩樣東西,你又送我什麼?”她輕聲問道。
“我送你的難道也不記得了?”楚越聞聽臉上難掩失望之情,深深嘆息一聲:“想不到,你我竟然遭受如此荼毒,難道有情人就不能成眷屬,反而讓小人得逞嗎?”
“什麼意思?”寧上陌不禁出聲問道。
“罷了,總有天你會明白的。”楚越面色沉痛,說著他又上前一步,說著,便伸手去摸寧上陌的頭。
寧上陌下意識的將頭一歪,警覺的問道:“你要做什麼?”
“我送給你的東西,在這裡。”說著,他的手執著的往前伸。寧上陌爲了弄清楚,他送她什麼,也不再躲閃。她頭上除了釵花,並沒有其他的東西。
他伸手拔下她的釵花,她烏黑的長髮披散了一身。
她驀然一驚,下意識的將他推開,低吼:“你到底要做什麼?再亂來,我就喊人了。”
楚越苦笑著搖頭,“我又能做什麼?看來你真得忘了,我送你的東西是什麼。”
“說,是什麼。”寧上陌低吼。
“就在你後腦勺上。”楚越說道,“你給我拿來兩塊銅鏡,你一塊,我一塊,我照給你看。”
寧上陌心中很是愕然,她竟然曾經接受這麼噁心的事情?讓他在自己頭上做文章?如此想著,她猛地站起身來,走到內室,拿出來兩塊銅鏡。
自己手執一塊,然後一塊遞給楚越。
楚越站在她伸手,伸手輕輕分開她的頭髮,然後將鏡子對準她的後腦勺。
寧上陌調整著手裡鏡子的位置,果然看到後腦勺上有一顆小小的紅心。大約有黃豆粒那麼大,她自己未曾發現過,畢竟後腦勺上沒有長眼睛,而且也不在中分線處,若不是刻意尋找,肯定是看不見。
她不禁心一沉,自己當初竟然做了這樣白癡的事情?真的讓他在自己頭上做文章?到底當時吃了什麼迷魂藥,被他蠱惑了心智?
見她發愣,楚越繼續說道:“而且這顆心中還有一個小小的越字。”
這句話就像一根針刺進寧上陌的胸膛,她感覺到了恥辱。不管怎麼說,她如今是明輕言的夫人,她後腦上竟然紋有別的男人的名字,如此曖昧的事情,她竟然毫無察覺?
心中憤懣,不禁將鏡子扣在桌上,冷笑道:“莫非你也有這樣的紋身?”
楚越柔聲笑道:“可不是麼,還是你親自給我紋上去的。就在同樣的位置,同樣的心,只是我的是個陌字。這是我倆的秘密誰也不知道。”
說著,他將自己頭髮散開,將那顆寫著陌字的紅心給寧上陌看。
果然是刺目的一個黃豆粒大的紅心,中間刻著一個小小的陌字,是淡青色的。跟她的果然是一模一樣。
她心裡即便是覺得噁心的不行,可是面上依然不動聲色,淡聲說道:“你將頭髮弄好吧,若非讓人進來看到,還以爲發生了什麼大逆不道的事情。”
說完,她自己也不緊不慢的攏好了頭髮,並拿起銅鏡照了照。
“陌兒,這會你相信我說的話了?”楚越眸底有一絲得意的笑,他終於跟寧上陌交底了,彼此間有這樣隱秘的約定,他不信她還會拒絕他。
“可我不記得了。”寧上陌依然堅持著她的矜持,更是維護著自尊。
楚越還想說什麼,竹葉在外面揚聲喊道:“長公主,太子妃來了。”
楚越立刻回到座位上做好,將到嘴的話硬生生的憋了回去。
太子妃走進來,看到楚越笑道:“二皇子還在啊,還以爲你已經走了。如此,甚好,我便少跑一趟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