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蔣氏聽了鄭夫人的話,心裡正在氣惱,剛想要反駁兩句,卻又聽見她說:“怎麼是她?”
小蔣氏心裡納罕,這話怎麼說的,難道水裡撈出來的不是孟慧茹?
她趕忙擠過去,定睛一看,頓時覺得頭暈目眩。
那倒在地上臉色煞白的哪裡是孟慧茹?
竟然是孟慧芯!
看著那溼透的衣衫,幾乎已經能看到裡面的*……還有那邊同樣溼淋淋的鄭朗……
這這這……
這就算是救人,兩個人也是有了肌膚之親!
以後孟慧芯還怎麼嫁人?
最可怕的是……明明孟慧茹纔是和鄭朗有婚約的那個!
她覺得感覺自己都快要站不穩了。
這個鄭朗難道是眼睛瞎了嗎?哪個是自己的未婚妻還不知道?本來就夠煩心的,還要來添亂!
鄭夫人也是不知道自己兒子和孟慧芯的首尾的,此刻也傻了眼。
看了看一臉關切的兒子,又看了看臉色發青的小蔣氏,心思是轉了又轉。
正當此時,那邊又有婆子喊:“又有一個人上來了!”
小蔣氏連忙搶著跑過去。她一看那被送上來的,可不就是孟慧茹嗎?
小蔣氏心道,這一次自己可算是擔了大責任了。不過是來了這該死的鄭府一次,居然兩個姑娘落了水,雖然看著都是沒有生命危險的,可是……
現在的局面簡直是比人直接死了還要複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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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慧茹打了一個冷戰,她睜開眼睛看到的就已經是自己房裡那撒金粉紫的綃紗帳子。
她覺得頭昏沉沉的,想撐著起身,就見丁香過來,驚喜的叫道:“小姐,你醒了。”
她趕忙幫著把帳子給掀了,然後又扶著孟慧茹坐起來,更體貼的在她身後塞了個軟軟的迎枕。
盧媽媽緊接著就捧了一碗熱薑湯過來:“小姐,可要喝些?”
孟慧茹覺得有些鼻塞,聲音也甕甕的:“嗯,我喝些,發發汗,許是身上能舒服些。”
她就著盧媽媽的手喝了一大口薑湯,頓時覺得身體裡暖烘烘的,人也覺得輕鬆了許多。
“我怎麼回來的?又睡了多久了?”她瞧見屋子裡已經點了燈,就知道恐怕已經是黃昏了。
“是鄭府派人給送回來的。您都整整睡了三個時辰了!”丁香氣得不行,“奴婢本是在外面等著,哪裡知道好好的人進去了,出來卻都說是落了水。大奶奶也是板著臉,說了好幾句重話。”
孟慧茹扶了扶額頭:“如今大奶奶在哪裡?”
“去了老夫人那裡,之後好像是去看三小姐了。”丁香撇撇嘴。在她看來,應該是先來看她們小姐纔對。
“我知道了。”孟慧茹心知,鬧了這麼一出事情,只怕孟慧芯和鄭朗之間的事情是掩不住了。
只不知道,老夫人和孟長庭會如何處置呢?
還有,前世孟慧芯以一介庶女成功嫁到了鄭府爲媳,是不是也是曾經有過這麼一次落水呢?
盧媽媽有心問一問孟慧茹好端端的怎麼會突然落了水,可是卻又不知道如何開口。
孟慧茹看了她一眼:“媽媽,這事情……一時半刻也說不清楚。我只告訴您,我和鄭家的親事是徹底沒希望了!”
盧媽媽大驚,趕忙說道:“小姐,倒不是老奴貪著那鄭府的富貴。自從上次那事情之後,那姓鄭的是個什麼東西,老奴又豈能不知。只是如今……那選秀……”鄭朗雖然差強人意,可是總比入宮強吧。
孟慧茹心知,即便是主子們不說,這樣的事情只怕也是難以瞞得過這些世家的奴婢。只怕這件事情在孟府早已經傳得風風雨雨了。
可是她已經答應了方永信,此事不可從她口中否則。她也只能說道:“媽媽。車到山前必有路。鄭朗絕非可以託付終身的良人!我就是真的入宮,也不會跟了他!”
盧媽媽聽她說的堅決,心裡雖然依舊慌張,也不好說什麼了。
“丁香,三小姐醒了沒有?”孟慧茹轉了話題。
丁香依舊是一副不屑的模樣:“一直沒醒!”
孟慧茹心道,果然如此,只怕這不是沒醒,是不敢醒吧。
“小姐,我們如今該怎麼做?”丁香問道。
“什麼怎麼做?自然是告訴祖母,我醒了!”孟慧茹笑著說道。
丁香趕忙攔著:“那可不行!三小姐可沒醒,回頭老夫人會以爲她病得更嚴重!”
孟慧茹眉梢一挑:“對啊。就是因爲她沒醒,所以我纔要醒過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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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鄭家的人是不是腦子有毛病?”老夫人氣得臉都綠了。
鄭朗來這麼一下子,簡直是如同迎頭給了她一悶棍。
這平白無故的就搭上了兩個孫女的清白!
真是可惱!
“我當時也是氣得不行!我本以爲鄭夫人是個行事大方磊落的,誰曾想,居然是這等無故悔婚的小人?而且那鄭公子就更是行事無狀,難道說連人都看不清嗎?”小蔣氏簡直要氣死了。兩位小姐出了問題,她這個辦事不利的黑鍋是背定了。
老夫人眼珠一轉問道:“難道鄭夫人就沒問問,那鄭公子爲何獨獨救了惠芯那丫頭?”
“可不是問了!”小蔣氏想起那個答案,更是覺得莫名其妙,“他說也沒細看,不過是覺得這個人離她近,所以就救了。”
老夫人眼神一暗。
這鄭朗分明是砌詞狡辯,兩個丫頭的衣裳顏色天差地別,就算是落了水,也斷然沒有看不清楚的道理。
難道說……
早前孟慧茹沒有回京的時候,孟慧芯的確是和鄭府的小姐走得很近!
老夫人若有所思。
“老夫人,靜心苑來人了,說是大小姐醒了。”金枝急急的進來說道。
老夫人和小蔣氏對視一眼,都是趕忙起身,急匆匆就要過去看望。
走到半路,她們又遇上了趕著過來的二夫人江氏,兩夥人匯成一夥,一起到了靜心苑。
聽說老夫人要來了,孟慧茹趕忙使勁揉眼睛,把眼睛弄得紅紅的,又特意把頭髮散得更鬆了。
乍一看去,倒像是剛剛哭過的樣子。
“我的兒啊,你可算是醒了。”老夫人一進屋,就直接撲了過來,摟著孟慧茹。
盧媽媽趕忙遞了帕子過去,給老夫人擦淚。丁香是早就避了出去的,孟慧茹怕老夫人和小蔣氏看見她不順眼。
孟慧茹也是隱隱啜泣,口中說道:“都是孫女的不是,都是孫女的錯。”
老夫人臉一僵,恨恨的說道:“這幹你什麼事情?哪裡有你的錯?”
“就是啊,大小姐啊,你這怎麼就突然掉水裡了呢?”二夫人江氏一副看熱鬧的興奮模樣。
“我……我也不知道。祖母,我都沒有什麼大礙。”孟慧茹目光閃爍,故意避而不答。
江氏哪裡會相信這鬼話,她心裡樂得不得了,這大房真是不用找麻煩,就自己亂成一鍋粥了!
越亂越好!
越亂他們二房反而能渾水摸魚。
不過本來以爲孟慧茹能先定下親事,這麼看是泡湯了?
她難免又抱怨孟慧茹沒用,連個未婚夫都拿不住。
“你們都先下去,我有話要問問慧茹。”老夫人按了按眼角,沉著臉說道。
屋裡伺候的下人們都是躬身慢慢退了出來。
江氏和小蔣氏對視了一眼,卻發現老夫人根本不看她們。
兩個人想了想,也只好跟著走了出去。
屋子裡只剩下祖孫兩個,老夫人放低了聲音,柔聲問道:“慧茹,你實話告訴祖母,是不是惠芯丫頭把你推下水的?”
孟慧茹大驚,臉上都是倉惶之色,趕忙擺手:“祖母誤會了。這怎麼可能呢?”
“你別怕,凡事有祖母給你做主。若是真的是她推的,我一定不會饒了她!”老夫人心裡自有計較。
今日的事情雖然說起來蹊蹺,可是細細想去,卻也就知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了。
不用說別的,只說,究竟是誰能從這件事情上得到好處,那麼這始作俑者只怕就是誰!
那鄭朗雖然不怎麼成器,可是鄭家卻是大戶,而且名聲又好,府裡連個姨娘都沒有。這樣的人家在京城已經絕跡了!
門風如此的端正,哪家的姑娘嫁過去,只有享福的!
無論對於哪個小姐來說,這都是一門上好的親事!
更何況是孟慧芯這樣一個姨娘肚子裡爬出來的庶女呢?
她在孟府裡嬌寵慣了,也沒人當她是庶出的,可是這並不代表外面的人也不在意,也同樣高看她。
依著她的身份,平時想要找個好人家已經不容易,若是再遇上選秀這樣的事情,只怕親事更是難上加難了!
她若是因此而動了心思,實在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孟慧茹誠懇的說道:“祖母,我委實不知道我是如何掉下去的。當時情況很亂,我只覺得船一陣搖晃,我也是的確沒有扶住,便就落水了。我想,應該是和三妹沒有關係的。”
老夫人摸了摸她的頭髮,嘆著氣說道:“傻孩子,你是個實在的。你心裡也委屈,卻還是幫著她說話。”
孟慧茹低下頭,半晌沒有作聲。可是老夫人卻越發覺得孟慧如是受了天大的屈辱。
有時候,此時無聲勝有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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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心苑裡,也有另外一個孟小姐悠悠醒轉了。
可是守在她身邊的只有嚶嚶哭泣的周姨娘。
“姨娘……”孟慧芯費力的出聲。
周氏趕忙擦了眼淚也端來了薑湯,給女兒餵了。
“芯兒,你怎麼這麼傻啊?就算是想要嫁到鄭府,也不能拿自己的命開玩笑啊!”周氏忍不住又哭了起來。
孟慧芯臉色蒼白:“娘,你以爲是我自己跳下水的?”
“難道不是?”周氏驚得連哭都忘了。
“是孟慧茹那個賤人推我下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