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慧茹這心里一時之間就有些不舒服,總覺得好像是自己幫著孟慧芯得了便宜。
然而,那個時候若是不用這種方法,又如何能夠將孟慧芯引出來,進而給方永信機會去做手腳?
那裕泰宮里的太監(jiān)宮女也不是死人,如果屋頭外有人,他們怎么可能毫無察覺?
想要動心思也只能放在孟慧芯的身上了!
要不然孟慧茹何至于下跪拖延呢?
想了想,不過是下一個跪,卻能讓整個裕泰宮都雞飛狗跳,這筆買賣實在是十分的劃算了。
翡翠見孟慧茹神情變換不定,笑著說道:“你這是怎地了?又發(fā)起呆來了?”
孟慧茹心里倒是突然想起,昨兒方永信好像提過什么禮物,還特意讓她去看看孟慧芯。難不成這廝又做了什么?
“姑姑,我尋思著去裕泰宮里瞧瞧,好歹我的妹妹也是病了。我若是無動于衷,豈不是不合常理?”
翡翠聽了她的話卻以為她是要借著機會去試探裕泰宮的動靜,自然是不會阻攔。
孟慧茹稍微整理了一番,就往裕泰宮那邊去了。因為一場大火,燒了差不多大半個宮殿,這其中雖然不包括淑妃所在的主殿,可是如此晦氣的地方,淑妃自然也是不肯再住的了。
皇上已經(jīng)將左近的安泰宮另行賜給了她居住。
孟慧茹到了安泰宮,方才意識到,這不是之前僖嬪居住的地方嗎?
如此說來,這兩個人居然湊到一起了?
可是真是太熱鬧了!
她剛要踏入安泰宮的大門,卻冷不防見益陽郡主 從里面出來,兩個人卻是撞了個正著!
她看了孟慧茹一眼,出人意料的什么也沒說,匆匆掩了臉離開了。
孟慧茹狐疑的回頭張望。怎么眼睛紅紅的,倒是像哭過的模樣?
奇了怪了!
淑妃和益陽郡主一向是一個鼻孔出氣,好得和親生母女一般,怎么卻鬧出這么一出?
她思忖片刻,沒有什么頭緒,便丟在一邊,通傳了一聲,便走了進去。
孟慧茹略微看了看,便斷定淑妃如今應該是住在東邊的宮殿,想必是主殿還沒有裝飾好。
她本以為還需要見一見淑妃,誰承想魏紫匆匆過來說了一句:“孟令侍請便。”就又回大殿了。
孟慧茹倒是有些意外,不過這樣總比東攔西擋的好。
她問了宮女,就直接去孟慧芯居住的一個偏殿了。
這么看來,這場大火倒是真的讓孟慧芯的地位提高了。從前,她不過是住了配殿的一側,如今竟然能獨居一處了?
“孟令侍,您請吧。這些日子,孟姑姑不許奴婢們進去伺候的。”那宮女有些戰(zhàn)戰(zhàn)兢兢,顯然是受了不少的責罵。
孟慧茹心道,這孟慧芯也不至于這么眼皮子淺吧,這才幾天啊,就如此的跋扈?
“吱呀”一聲,她推了門進去,卻發(fā)現(xiàn)宮室之中光線十分的昏暗,幾乎看不清里面的擺設。
“啪!”
孟慧茹尚且沒有來得及走進去,就有一個瓷杯在她面前摔得粉碎!
那濺起的碎片差點就劃到了她的臉!
“你們是聾了嗎?我不是說了不許人進來嗎!”
孟慧芯歇斯底里的聲音傳來。
“喲!妹妹,你這怎么了?生得哪門子的氣啊?”孟慧茹撇了撇嘴。
這不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怎么是你!”孟慧芯大吼起來!
孟慧茹覺得眼前一花,就有一個人直接向她沖了過來!
她嚇了一跳,趕忙一側身,躲開了。
那人卻是像是沒有料到,一個踉蹌就跌倒在地上,一條花花綠綠的頭巾也被甩在一邊!
孟慧茹定睛一看,那地上趴著的,可不就是孟慧芯……
只不過……
這……她有些驚訝,又有些想笑……
倒在地上的孟慧芯的頭發(fā)居然只有齊肩那么長,而且還長長短短,參差不齊!
再細細一看,居然好像還有些地方壓根沒有頭發(fā),出現(xiàn)了斑禿!
孟慧芯頭上一涼,方才意識到發(fā)生了什么!她大叫一聲,趕忙摸著將地上的頭巾撿起來,草草的蓋住頭發(fā)。
“妹妹……你這是怎么了?頭發(fā)……”孟慧茹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
方才孟慧芯的模樣,倒像是長了癩利,頭上生瘡的樣子!
孟慧芯雙目赤紅,死死的盯著對方:“賤人!都是你害的!都是你害的!”
原來那日,孟慧芯雖然蒙著棉被逃了出來,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卻燒著了頭發(fā),即便是最終撲滅了,最后也變成了這副模樣!
孟慧茹心里說了一聲活該!
當初孟慧芯害了她的墨兒,又逼著她自盡的時候,可曾料到也有今天的狼狽!
總要叫她知道,受了她那么一跪,也要有些代價的。
只怕這也就是方永信所說的“禮物”吧!
孟慧芯一貫是自詡美貌,以為自己清新脫俗,與眾不同。如今沒了引以為豪的秀發(fā),又變成這副尼姑般的樣子,只怕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更何況,她向來是雄心壯志滿懷,這一次恐怕也只能偃旗息鼓了!
方永信這廝也真是促狹,這種小孩子胡鬧般的把戲,也只有他能想得出來!
孟慧芯見對方毫不掩飾的笑意,心里氣得直突突,可是卻又沒有辦法多說什么!
若是被淑妃知道,是她引狼入室,為了見孟慧茹鬧出這么一場大火,只怕是她連命都要沒有了!
沒錯!
她雖然不知道這火是如何放的,可是她就是認定了這是孟慧茹干的!
要問她為什么!
她只能說是女人的直覺!
如果孟慧茹沒問題,她不可能半夜三更來找自己,如果孟慧茹沒問題,她更加不可能痛痛快快的給自己下跪!
賤人!賤人!
在家里害她,到了宮里,還是要害她!
這個時候,孟慧芯卻是徹底忘了,若不是因為啊自己想要耀武揚威,非要在孟慧茹面前占上風,孟慧茹也壓根不會有機會動手腳!
正所謂,周瑜打黃蓋,一個愿打一個愿挨!
孟慧茹樂了一陣子,方才肅容道:“妹妹,說到底,咱們都是姓孟的。有道是一筆寫不出兩個孟字。你我不睦,人人皆知,可是你我血緣,同樣休戚與共!希望你以后做事還是不要太莽撞,要多考慮一下家族的利益!”
她說的道貌岸然,頭頭是道,就好像真的是一個以家族利益為重的官家少女!
可是孟慧芯卻真的是肺都要炸了!
孟慧茹說的好聽,如果有機會讓她死得非常難看,對方一定不會有半分的猶豫!
就像是她也一樣,她入宮的目的也有一半是為了不想讓孟慧茹好過!
“不勞你費心了!你快走!我不想看見你!”孟慧芯現(xiàn)在只想將這個人趕緊轟走!她看見她的臉,都覺得渾身難受!
孟慧茹嘆了一口氣:“妹妹,你這又何必呢?其實你應該慶幸!有多少人都是葬身火海了?你能活下來就已經(jīng)很不錯了!”
“你閉嘴!”若不是隔墻有耳,孟慧芯只怕已經(jīng)撲上前直接撕了她的臉了!
孟慧茹卻是嫌對方不夠生氣似的,故意唉聲嘆氣:“真是可惜了!也不知道鄭公子若是知道你這一頭秀發(fā)沒了,會是如何的惋惜呢?哎呀呀,該不會因此就又悔婚了吧?你也知道的,鄭夫人最擅長的就是悔婚!”
孟慧芯渾身哆嗦,卻也不得不承認孟慧茹說的在理。
那鄭夫人陸氏一天到晚就是想著如何給鄭朗娶個公主天仙,對于她,陸氏是不滿意的!
看官只怕要問了,這孟慧芯心里也不甚傾慕那鄭朗,卻又為何如此懼怕鄭夫人變卦?
孟慧芯此人從來都是這般的,只許她騎驢找馬,卻不能其他人吃著鍋里的,看著碗里的。
說是她自私也罷,說是她城府深也好,她就是這么一個人!
只要是有人搶的東西,只要是別人喜歡的動,她就覺得是好東西,可是搶到手之后,又覺得也不過如此了!
孟慧茹見她神色抑郁,頓時心情舒暢,臨走之前還加了一句:“妹妹一定保重,我聽說,真的有人是禿了之后就一直不長頭發(fā)的!但愿妹妹吉人自有天象!否則只怕是要像武則天那樣了!”
說完之后,孟慧茹就如魚一般的滑了出去。
果然背后又傳來憤怒的喊叫和東西砸碎的聲音!
孟慧茹無奈的看了看那守門的宮女:“哎!我先告辭了。”
那宮女十分理解的點了點頭,似乎是心有戚戚焉。
孟慧茹心情愉悅的離開了安泰宮,剛走了兩步,卻被人直接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