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一直在廣宗郡城,圍守著張角。既攻不下廣宗郡城,那張角也出不來。本來繼續(xù)圍城,多攻幾次,必定能夠破城。奈何,張角的妖術實在太強,每每攻城快要得手,就被張角的妖術逆轉(zhuǎn),導致無功而返,徒增傷亡。”
“久持不下,朝廷之上就憑風而生,多了許多流言蜚語,言及老夫作戰(zhàn)無能,天子爲察明真相,派黃門左豐前來監(jiān)軍,體察軍情,探明其中緣故。那黃門左豐身爲宦官,貪婪無度,前軍將士用命,拋灑熱血,然而不思表功,反向老夫索取賄賂,強求錢財。”
“老夫自是不答應,將實情回報黃門左豐,如實作答,說我軍圍城數(shù)月,軍糧尚且短缺,實在是擠不出多餘的錢財能夠給左豐,用來奉承大漢天使。那左豐得不到錢財,就懷恨在心,回了洛陽,在朝廷之上向天子告狀,誣陷說老夫有意高壘不戰(zhàn),惰慢軍心。”
“天子聞之,大發(fā)雷霆,朝臣聽之,衆(zhòng)皆震怒。因此,天子下旨傳檄,派遣來自幷州的中郎將董卓替代老夫,統(tǒng)率軍兵,掌權領軍,責令董卓擇期破賊,平息戰(zhàn)亂。而老夫就被緝拿入牢,囚於檻車,一路護送回京,等待問罪,故有此行與二位賢侄相遇於路。”
盧植談起以往,老淚縱橫。畢竟,盧植也很無奈啊,天高皇帝遠,大漢天子又不知實情,以爲張角是那麼好相與的不成,盧植勤勤懇懇仍然未能拿下廣宗郡城,拿下張角。這也是側面地體現(xiàn)了張角並非平凡之輩。
宦官貪財,不顧大局,盧植既然打又打不過張角的妖術,錢又沒辦法籌措出來,讓左豐滿意,自然是免不了臨陣換帥,遭受一番牢獄之災,盧植深知以自己的人肪和資歷,縱是回到京城,最多也就是皮肉之苦,斷無性命之憂,因此盧植只是心有不甘,沒有拿下張角,以證清明,倒不是很慌張害怕。
至於新來的中郎將董卓,盧植則是毫不關心,一來盧植以儒領兵,以禮治軍,和來自幷州的真正武夫董卓尿不到一起,董卓雖少有威名,卻大多爲武名,令草原上的匈奴聽風喪膽,可沒有一絲高雅博學的名聲,盧植也不願與董卓有什麼結交和交集。
二來,盧植幹不過張角,勢均力敵,盧植也不希望董卓替代自己之後,輕輕鬆鬆就將廣宗郡城給下了,把張角給擼了,這樣不就等於打自己的臉,說明盧植的無能是事實。一方面,是希望張角早日伏誅,一方面又不希望立功的人是董卓,哪怕是自己的掛名學生劉備都好。因此,盧植乾脆就不理了,待在囚車之中,一路靜心回京。
“豈有此理,不明君主,不識忠臣,貪婪宦官陷害忠良,俺張飛豈能容忍這世間不平之事,若是不知則罷,既然遇到哪有不管之理,待俺將這些護送軍兵盡皆砍殺,再救盧中郎將逃出這受氣的鳥囚車,他日要是有什麼追究問責,讓他們來找俺張飛就是了,俺一力承擔,絕不拖累他人。”
聽盧植講左豐是如何陷害盧植的經(jīng)過,張飛早就怒火中燒,渾身氣得肌肉緊繃,幾欲爆炸。越想越生氣,張飛最終再也忍不住了,不顧身份,直接搶過諸葛亮和劉備的話頭,直言要將這些護送軍兵全都給殺了,要把盧植救了出來,不讓那宦官左豐的陰謀詭計得逞。
張飛的聲嗓極高,猛然一說要誅殺這些護送軍兵,令附近的護送軍兵聞言一振,皆心生寒氣,認真對待起來了,生怕張飛趁大夥一個不慎,就手起矛落,動起來廝殺。畢竟,這些護送軍兵也是見識過戰(zhàn)場的,從張飛的容貌可判斷出,張飛此人的武力恐怕不弱,因此不敢大意,開始警惕,防衛(wèi)起張飛等人來了。
“住口,翼德休要胡說。恩師忠義可昭日月,你若貿(mào)然動了刀兵,豈不是稱了那宦官左豐的心意,將恩師的一片忠心抹黑,坐實了恩師別有用心的謠言,切莫魯莽。是非曲直,公道自在人心。待回到京城洛陽,朝堂上有識之士何其多,自會爲恩師辯護,爲證恩師的清白。到時朝廷就會有公平的定論。”
“翼德,萬萬不能因怒而暴起,我等現(xiàn)時可是大漢軍兵,正規(guī)軍中之人,乃掛名編制,登名造冊的官兵,豈能隨意造次,攻伐友軍的罪名可不小,我等位微身輕是能快意一時,可拖累了恩師,就誤了大事,罪該萬死了。”
劉備急忙跳出來,阻止暴躁的張飛行兇,聽到張飛的話語,不止是劉備,就連盧植、諸葛亮都大吃一驚,直嘆這張飛真是勇而無謀,竟然想要誅殺這些護送軍兵,渾然不怕大漢朝廷後面無窮無盡的追殺與抹惡。
當然,張飛的直言也讓盧植和諸葛亮心中一暖,這莽張飛也是性情中人,正義之輩,路遇不平事,敢於出頭相助,可謂豪情厚義,不愧是“仗義每多屠狗輩,讀書多是負心人。”
見彼此雙方的火藥味漸濃,諸葛亮也不能再明哲保身了,生怕真的起了衝突,那樣就悔時已晚。畢竟,大家都知道盧植是冤枉的,但諸葛亮和劉備卻幫不上盧植的忙,也做不了什麼。
盧植可是堂堂的大漢中郎將,武職第一人,可以說除了靠外戚上位的何進何屠夫之外,朝堂之上,凡是武將都皆在盧植之下。縱是何進,雖掛爲大將軍,卻是名義上的統(tǒng)領天下兵馬大軍帥,實則手裡沒多少兵馬。
諸葛亮年紀尚小,洛陽又無根基,朝堂上也說不上話,劉備更是無法指望,區(qū)區(qū)一個白身,不被輕視已是奢望。於是,諸葛亮趕緊出來打圓場,笑笑說道:
“翼德真義士也,不愧爲性情中人,然而卻是愛說笑了。這些軍爺護送盧中郎將回京,乃是職責所在,食君之祿,忠君之事,此間是非曲直與他們無關,張飛又是明事理之人,自然不會爲難衆(zhòng)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