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後,項詅給徐三爺安排了外院的東院。
在大書房的另一邊,因常日裡大書房要接待項家生意上的人,避免兩廂遇見有不必要的麻煩,所以,在東院那面院牆,項詅又給徐三爺開了進(jìn)出的門。
自從徐三爺時不時的住東院,授課的歐陽先生每日定時去外院學(xué)堂開始給他講課,項紹雲(yún)在臨湘園的時間明顯少了,除了每日回去睡覺,用膳,給項詅問安外,在內(nèi)院基本見不到他人。
項詅想著他未來會離她越來越遠(yuǎn),直到有一天再不需要她的庇護(hù),心裡有些失落。
但這些也都表明自己做到了,沒有辜負(fù)了項大奶奶的託付。
項詅將用在生意上的時間拉長,西街與鳳萊的生意沒有斷,但是再之後,項詅再也沒有單獨(dú)見過他,若是無要緊的事,多是商行裡的掌櫃自行交涉,仿若那天兩人在中堂花廳裡的對話從未發(fā)生過一樣,項詅心想,這樣也好,對大家都好。
項詅用了一天的時間規(guī)整了項家所有的生意,晚些與項紹雲(yún)用過晚膳之後,兩人閒話了一會兒,便催他去睡了。
洗漱一番,穿了件輕便的裙襖,頭髮烘乾了只在腦後用簪子梳了個髮髻,其餘的全披散在後背,讓心蘭端了茶進(jìn)小書房,囑咐她下去歇息,自己今兒晚上睡書房。
待將白日時爲(wèi)未來項家所有的生意寫出規(guī)劃的理出頭緒後,開始預(yù)算,手中的算盤是那年開始管家時項大奶奶特意幫她定做的,樑下用是黑玉石,樑上用的是白玉,做得很小巧精緻,適合姑娘家用,這麼些年她一直用得很趁手。
她左右手都可以打算盤,心算珠算的速度一般人不能比,能快速接手項家的生意也是因爲(wèi)這個。
旁人看熱鬧行家看門道,項詅可以算是生意上的奇才,第一次在項家商行管事面前算賬時驚呆了衆(zhòng)人。
此時她手指快速的撥弄算珠,做著新一年生意上的預(yù)算,神色專注,玉指飛快,書房裡全是算珠的聲音。
徐三爺進(jìn)了書房半響也沒見她發(fā)覺,不忍心打擾她便自己尋了椅子坐下。
從未知道有人打算盤的聲音也這麼好聽,像是在彈奏一首曲子,只是聽曲只是享受,算珠的聲音代表的可是銀子。
徐三爺看她看完最後一張賬目,利落的將算盤算珠順勢壓下,一聲清脆的聲響之後雙手扶著深思了一下,想來是結(jié)束了,徐三爺靠著椅背,右手搭在桌面上有意無語的摩擦著桌角,眼睛沒離開過她一眼。
待項詅覺察屋裡有人時,已不知道他等了多久,“三爺怎麼來了”,說完站起身來,下意識的伸手按按有些僵硬的肩膀。
徐三爺看她衣著簡單隨意,髮簪有些鬆了,有幾綹髮絲垂到臉上,將小臉襯托得異常生動,脣紅齒白,面色紅潤,許是有些累了,說完話捂嘴打了個哈欠,兩人算下來也有快一月沒見到,心裡早就想得厲害,再見她這個樣子。
徐三爺順手遞了茶碗給她,項詅看他一眼伸手接了,問道“三爺怎麼來了,明兒不用上朝嗎?特意給您院子,可不是爲(wèi)了方便進(jìn)我房門的”,說完喝了口茶,將茶碗放下轉(zhuǎn)身整理書案上的東西。
徐三爺見她拂柳細(xì)腰,穿著剪裁合身的修身長裙,彎腰時露出乳白色繡花邊的繡鞋,轉(zhuǎn)身將書房門關(guān)了,再走到她身後時,她正在書案旁的盆裡洗手,徐三爺伸手從她腰間將她抱住,下巴靠在她肩上,“你給我撥院子不是爲(wèi)了讓我方便進(jìn)你房門嗎”,說完將她抱著轉(zhuǎn)了個身,項詅看著不知幾時關(guān)上的房門,臉上像火燒一樣。喏喏的說不出話來。
“怎麼了?”徐三爺看她好笑的親親臉頰。伸手用力推他,但是怎麼能撼動分毫,項詅想著,自己真的是引狼入室了。
擡手將她抱上書桌,將腰間的鈕釦解了,手探進(jìn)裡衣,順著腰背到達(dá)後頸,食指一勾就把肚兜拿下,看她臉色漲紅,但終究是沒再拒絕,伸手將自己的腰帶扣解開,鬆了外袍,將她雙腿盤在腰間摟著就進(jìn)了書房的裡間。
因本來項詅就已打算睡在書房,屋裡點(diǎn)了薰香,銀霜炭早已在暖爐裡燒得通紅,將她放在軟被中,一陣細(xì)碎的聲音之後,她睜眼看他緊閉著眼睛,嘴脣微張,從下巴往上毫無死角的俊臉,待不適過去,緊挨著他的臉頰,搖晃間竟生出一絲快意來。
彷彿就像他所說,“她不嫁,他亦不娶”,就這樣過下去,不知道結(jié)局如何,不知道未來會怎樣。
若不是因爲(wèi)那場影響兩人一生的變故,就是他們自己也不知道兩人的出口在哪裡。
或許這就是註定的,天註定的。
這一年夏末,七月初三,上晉朝十八歲的年青璟王爺晉琂,率西郊大營十五萬精兵開往西北。
臨出發(fā)前一月,徐三爺每晚都與項詅糾纏,但卻不透露一點(diǎn)風(fēng)聲,在七月初二那晚帶著一身酒氣跨進(jìn)項詅的臥房,嚇了衆(zhòng)人一跳。
“都下去”,像自個是主人一樣,朝心蘭等人冷聲吩咐道,項詅見他醉成這樣,又不敢讓別人來伺候他,亦不敢讓她們離太遠(yuǎn),自己扶了他躺在軟塌上,擰了溼毛巾給他擦了臉,又餵了醒酒湯,見他睡著,自個也不敢上牀去睡,拿了賬本在一旁看。
只留了一盞燈,徐三爺半夜時分酒醒了,睜眼看出是她的臥房,轉(zhuǎn)臉看見在燈下看賬本的項詅,燈盞朦朧,他就這樣看著她深思,想把她此時的樣子刻在心裡,嘆了口氣。
項詅聽到聲響,看他醒了,忙將燈盞調(diào)亮些,問他要不要喝水。見他搖頭,便也無話。
兩人一時沉默,半響徐三爺纔開口,“明兒我就要去西北了”。
項詅的心跳了一下,意思是說他要與璟王去西北戰(zhàn)場。
“這一去不知幾時纔回,來”說完將她拉到懷裡,打量她的表情,見她臉色有些白,心裡多少有些安慰,總算不是養(yǎng)了白眼狼,自己努力了那麼久,是塊石頭也將它焐熱了。
“別怕,我會回來的,明早就走,你別去送了,我們說說話,再過一個時辰我直接進(jìn)宮”。
將下巴擱在她肩膀,“我不在你可不要亂來,有事就去鄒府找鄒老夫人”,說完給她一塊虎型青玉,“若是鄒老夫人解決不了的就拿了這塊玉去東大街的”有來回“當(dāng)鋪”。
見他交代得這樣清楚,項詅道“三爺不用擔(dān)心我,項府一個生意人家不會有事,只要三爺能平安回來”,徐三爺看她這樣,把青玉塞到她手裡,摟著她說話,丑時末,徐三爺直接從項府進(jìn)宮。
天亮?xí)r,項詅還是去了城門,與項紹雲(yún)一起就在項家的馬車上,撩了馬車簾子,看著大軍出了城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