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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羣山於渤海之東,海上島也。羣島由蓬萊、方壺、瀛洲三座主山傲領連綿,其上養(yǎng)居之物皆皚如雪、皎若月。

因太古創(chuàng)世主神曾幸蓬萊,鄰近的方壺與瀛洲亦沾得光賜,爲天下並而稱“三神山”——此衆(zhòng)生對三神山併名由來之半正半誤的解讀。實則,太古時期以蓬萊爲居的,不止一尊主神,而是三尊。

十神創(chuàng)世治世的宏盛期落幕,太古終結,上古初始,神皇登大寶位第二日,賜蓬萊“三神山”之號,意“三尊主神居住之山”,簡稱三神。

神皇問鼎後大刀闊斧地連下改化詔命,數皇旨中,值得後世稱頌的重點比比皆是,無數敕令比這一道“尊號海上島”震撼得多。加之滄海桑田萬萬年,太古時是孤島的蓬萊周邊出出沒沒山嶼更迭,至如今,僅剩方壺、瀛洲堅守著蓬萊,這般,三島恰與三神在數字上對了個正著。

太古、上古之後尚有中古、近古,於活在當下的莽莽蒼生,數垓年前的上古遙遠非常,遠古的糾葛,於不事考古的非此道者,再究亦枉。“三神山”正兒八經的由來,便慢慢淹入了稗野洪流。是故,無論蓬萊萬萬年前何等得尊崇無上的天神、地祇或海靈的青睞,業(yè)與當今仙界或妖族無甚干係,畢竟就算是“神”,也在神皇休務後,降格作了“仙”。

神皇之子繼位,上古世代結,中古世代啓,神皇二子天帝祈,爲表對太古主神的尊崇,登位同日降誥,後世得道獲封者或地界僅許稱“仙”,稱神封神一概逾矩。

三神山的尊號,因神皇親賜在前,帝誥不溯往,便沿了下來。而今,創(chuàng)世造物的主神們早匿隱或寂滅,恩澤深厚的山島事物卻素白質章依舊,逐漸演變成了揚名仙妖之間的至高學府莘學仙府的所在地。

世上學術之風盛行不衰,百萬年來,莘學一直致力於有教無類地爲來自各界各境各族的弟子傳道授業(yè)。

年假過,蓬萊山頂仙品的醉李樹相繼發(fā)花,十圍粗的瓊杏樹亦準時綻了初春的第一朵苞蕾。仙學應花序準象,正式開授神歷新年的第一課。今此神年,恰逢神紀曆再一整百年後的首年,子醜寅卯四級中學業(yè)小成的弟子們或共升一級或結業(yè)奔了前程,偶留下幾個因各種緣由留讀原級的,只好同小一屆的師弟師妹們同上府課了。

無論何境何地的高等仙學,均採用共同學制,同期入學的一屆弟子須上滿整百年的課程方算正式結業(yè)。整百年的學業(yè)分子醜寅卯四級,子級最低,卯級最高,一級二十五年學制。

子級還未分學道或術系,新入學的數百名庚子屆弟子按學府的安排,濟濟在學府最大的廳室丘壑堂的班堂,正聆聽授課。

百類課程,淵源爲先,新屆首課,夫子遵循往常,講史家典故。從萬萬年前太昭混沌,娓娓說及腳下所踏土地的史事。

講太昭:初生之世,晻昧渾噩,天地未形,馮翼洞灟,道始於虛廓,虛廓生宇宙,宇宙生氣,氣有涯垠,清陽者薄靡而爲天,重濁者凝滯而爲地……

講遠古:天下蒼生,靈智不昧者屬衆(zhòng),曰衆(zhòng)生。衆(zhòng)生皆可化人形,統(tǒng)稱人。衆(zhòng)人四等,一等祭司侍神仙,二等君王將相官,三等靈獸農商民,四等兇野奴婢隸。凌四等衆(zhòng)生之上者,神也,神之尊,仙伏卑。四等衆(zhòng)生之下乃無靈畜植……

初課的學問毫無深度,淺顯易懂,在座約九成九的弟子都學習過,先生提問,大家爭的是積極性。

夫子問“侍神仙”代指何職,鑽研積極的弟子起來回答混熟臉:“代侍奉諸神的仙侍,那伽蛇族爲典型。”

先生又提第二問:“靈獸”的範疇。前排又有許多弟子搶答:開了靈智卻因靈力修爲天生上限受制,而無法化身人形的獸禽蟲魚。

一輪輕鬆問答之後,主講臺上接著解釋關於諸神的概念:掌天象爲神,執(zhí)地事爲祇,司海務爲靈,天神地祇海靈共稱神,天地之間,論評天道真神,僅十主神而已,神尊創(chuàng)養(yǎng)蒼生,萬物俯首……

再講學府:莘學建築,太古神力凝聚,萬萬年無損毫末,主神福澤綿延深厚……

百里遙直背正姿,握著筆添寫筆記,耳畔淌過夫子講述的內容,心裡析解著細節(jié)。距太古萬萬年,昔日輝煌的衆(zhòng)神世代已然斷落,莘學爲排首的至高學府,據傳其所用建築由三位主神共居過的神宮改造……

夫子語快,百里遙手上的細管軟筆不停地寫。倒不是內容重要,這些是她早早了解了的,且連原蓬萊在太古末沉沒消失,現島實由神皇照原樣仿化的這一秘史都知道。之所以馬不停蹄地逐字地記錄,大概是過於無聊罷。

百里遙唯一感嘆弗如的是,莘學府的文化授課竟比高天書塾的速度還快上些許。

課講著講著,夫子的聲音瞬地輕到幾乎微不可聞了,一堂的弟子悶悶嚷嚷地喧囂起來,左旁的同寢碰了碰百里遙。

“何事?”

百里遙長相柔美,是最惹人親近的樣貌,長得她這般楚楚動人的,就是一句話只吐兩個字也不會讓誰覺得傲慢。

“子午!”

釉冉收到迴應,倏忽地激動起來。

入學幾日,百里遙幾乎習慣了同寢的跳脫。若非學府嚴令禁止弟子議論元身及家世背景,她倒很想問一問釉冉的真身是不是棵黃澄澄的圓柚子,名裡帶個同音字便也算了,連性子都實在像柑橘類果子的氣味般活潑。

“丹穴鳳凰神境的明陽少君!”

釉冉朝前指去。

聞言,疾書的人頓筆,擡眸望向前去。釉冉一句十一字的響噹噹稱號指孰,她再熟悉不過。

“丹穴”乃以丹穴山爲主峰的山羣,屬世上最大的幾個山羣之一,其內衆(zhòng)生皆是受鳳凰神及鳳凰王族管治的羽族鳥禽,因太古主神鳳凰二神破殼孵化與棲居於該地而聞名遐邇,又爲“鳳凰神境”。現存的數個神境神界中,存在兩位主神的,除了鳳凰神境尚無有他地。

昔日神宮在雙神遷離匿世後被神裔繼承,主神不再居住,神裔只好應帝祈大誥改了神宮名制,將其分作三府:大明府——太古之世,鳳凰神掌日月輪轉,尊“鳳凰大明神”,而名問鼎之府以“大明”,示表尊崇;明陰——大君元妃及君羣妃之居府;明陽——王族少君與同脈手足之居府。與府號相應,“明陽少君”便是鳳凰王族儲位的尊稱,冠之者將是日後所有羽禽及整個丹穴神境的主事大君。

千秋萬載的涉世交際無不講究身份尊卑,茲世茲代亦不例外,同寢的興奮百里遙很能理解,理解的同時獨自表面淡定著。

丘壑堂整個俯瞰下來,是個雞蛋般圓形的廳堂,夫子的講課臺立在中央,高於圓圍繞一圈的聽講席,而課臺上方低空偌大的術法陣,用以放大夫子需要呈現給的教材內容,且夫子授課用擴音術法,哪怕坐最外圈也不必擔心聽不清看不清。

低估了弟子們上課的積極性,相比他人,百里遙和釉冉課前到得晚了,只能坐在距離課臺較遠的倒數第三圈的空位上,這般兩個空位還是託釉冉的老相識提前幫佔的福才坐上的。是以位置太遠,百里遙瞇眼聚光也難看清課臺上的身影。

作爲蓮株,清火散香天生在行,視力上卻不佔優(yōu)勢,再好亦不過泛泛水平,實在觀察不清,百里遙選擇了放棄。

即便不強求自己的眼睛,心裡仍止不住敏感:“你怎知那是明陽少君?”

人生而身份參差,許多弟子家中的條件並不足以支持系統(tǒng)地學習術法,大家進入仙學主要靠知識儲備。按理,所有人同該摒棄身份家世,個個平等,不然學府也不會爲了平等和安全起見不允許弟子在課外用術施法。

“子午你學傻了?”

釉冉絲毫不覺自己的高度亢奮,手上墨不沾一滴的毛筆小幅地隨著言語,激昂地揮動,“明陽少君的名號誰沒聽說過?這位可是三百歲出頭便可屠殺窮奇的天才!咱們學府的活招牌啊!多少弟子修煉生涯的榜樣!他的名字就明晃晃地寫在學館場邊公示牆的督學組執(zhí)勤名單上,上面列著今日輪到少君執(zhí)勤哩。所以啊,我保證,那幾個沒來上課的都是男弟子,女弟子們誰不願一睹明陽少君的風采?”

釉冉真身乃一隻青羽翠鵑鳥,祖上縱不事鳳凰神,卻也入俗地以鳳凰神及其神裔爲尊。學府規(guī)矩的干係,她不好將這些直白地說與百里遙聽,偏又忍不住表露欣喜。她特特留意過了,別的座位上有比她還激動的弟子,那些人元身十有八九同爲鳥類。

臺上那位屠窮奇的典故,百里遙何止聽過,她當時甚至在場,親眼目睹了這位天才屠了她的窮奇。

百里遙私捏了捏拳,再鬆開,裝作無知地發(fā)問:“既是天才,爲何到此求學?”

鳳凰族,出過兩位主神的羣族,與統(tǒng)御神、仙、妖、鬼、凡、畜六道的金應龍帝室?guī)缀跬茸鹳F的存在。同爲主神後裔,區(qū)別在於,金應龍族統(tǒng)治娑婆世界,鳳凰族安居老家丹穴神境的同時並不大甘願歸順帝室。

“雖是隱世的神裔,也總要交際的嘛,這樣好的學府,有人辛辛苦苦考上是來學習的,自也有的是爲了人脈爲了千金難買的樂意嘍。何況……”

釉冉忽變得神神秘秘,附耳細聲道,“非天界日益猖狂,遲早要‘作怪’,當下天帝病弱少帝未立,鳳凰族又與帝室對付不來,到時候幫不幫、幫哪邊都說不準的,而且明陽少君在咱們仙學做的是武道大師的關門弟子,所學課業(yè)是頂尖的晦澀深奧與實用,你可懂我的意思?”

“有理。”“非天界”三個字如利刺般紮上百里遙心頭,偏又不好辜負釉冉一通無甚遮攔的大膽分析,只能強忍難過附和點頭。她猜釉冉身世家境當極好,片刻沉默後問道:“你從何處得知的這些?”

“我爹啊,他和他那幫仙友最愛在飯局上喝著酒議論些天下大事——呀,對名冊了!”釉冉想當然起來,“如果負責對我們名冊的是明陽少君的話,那是不是意味日後可常常見他?子午,我們明日早些去課堂,坐前頭!”

百里遙嘆口氣,無奈點頭,她算看出來了,釉冉恨不得今天滿當當的課,節(jié)節(jié)課都有明陽少君光顧來點人頭。

“不會常見的,”百里遙嘴巴和身體的態(tài)度顯然不一致,無情地打碎同寢的美好幻想,“這節(jié)課點名是因有幾個位置空著,要確定誰沒來上課罷了,若全坐滿了便不會點名。”

“啊……這樣啊……”釉冉轉轉一節(jié)課都沒沾上墨的筆,轉而又樂觀起來,“無礙無礙,今天是這個,明天是那個,總有人不來的,我們絕不會只見明陽少君這一次。”

百里遙搖搖頭,覺得這位崇拜至上的同寢無可救藥了。

“哎,子午,你都不好奇神境的少君是何模樣?我這麼遠地瞧著他的輪廓,很是挺拔端正。”

說到最後四個字,大概連本人也羞赧了,聲音漸小。

當然好奇,好奇他如何,好奇他好不好,可她不能。

“我不熟悉他,好奇也沒有意義。”她只能這麼說。

“別這麼消極嘛,指不定日後就和少君拜入同一師門下呢?到時候他便是正兒八經的師兄了,可以找他求教……”

聽著釉冉規(guī)劃將來,百里遙想到自己,她入莘學是爲解咒,註定與明陽少君所學的道業(yè)相去甚遠。

但願釉冉可遂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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