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傳消息的內侍總管顯得有些手忙腳亂,來到廚房吩咐沏茶的沏茶,做茶點的做茶點,道是今日的局面有點亂,來的客人有點棘手。臨了還對秦青吩咐了句:“云將軍特意囑咐了句,今日的茶點口味要清淡點。”
余安一邊應著一邊迷惑道:“上次的茶點不清淡么?為什么就囑咐你不囑咐我?”
秦青默著臉,一聲不吭地和面。余安見狀嘆了口氣:“才這點活就不高興了,唉算了,我來做,你且歇息去吧。”
秦青從牙齒縫蹦出一句:“我是那么不勤奮的人么?我明明是個很勤奮的人,不能因為你不了解我是個勤奮的人就妄斷我是個不勤奮的人。”
余安聽的有點暈,半晌道:“好吧,你是個勤奮的姑娘。來,幫我做幾個花樣。”
因了云兮的特意囑咐,此次秦青沒有偷偷在面點上撒鹽。知道自己的伎倆被識破,秦青多少有些沮喪,然而更加沮喪的卻是云兮竟然對于那姬還挺上心,會為了如此細枝末節的事情交待下來。
待到了前廳門外,秦青方才知道原來今日里招待的女眷并非只有那姬一個,門內挨著云兮站著的還有個裊娜的身影,白色衣裙上點綴些藍色羽毛,有種出塵的美。
秦青覺得她的身影有些眼熟。
云兮對著白衣女子比了個請坐的手勢,女子溫婉一笑,遮著側臉的帕子拿了下來。
秦青呆住了,是詔蘭。冤家路窄陰魂不散的詔蘭重又出現眼前,盡管自己曾經警告過她不要參與進云兮此世的生活,但她還是來了。
云兮正氣定神閑溫文爾雅地揭開茶盞的蓋子,吹了吹茶沫子道:“太師府上的新茶果然不一樣,比我們這種小地方的要香多了。”
詔蘭溫婉笑道:“云表哥說笑了,我看你這里就算缺什么,也缺不了好茶。倒是這位姑娘……”她的面色一冷,朝著一旁干坐著的那姬道,“大約是苦寒之地來的,沒喝過這些,來多嘗嘗。”
那姬一口茶嗆在喉間,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云兮咳了一聲,繼續和顏悅色地對著詔蘭道:“詔蘭表妹可選好了客棧?我們臨安城最好的客棧有兩個,一個是東邊的狀元樓,一個是西邊的晚晴樓,不知詔蘭表妹想去哪個?”
詔蘭沒說話,詔蘭身邊的侍女開了口:“我們家小姐一向住不慣外面的客棧,就算客棧的條件再好,床鋪再軟也不行,小姐就是睡不著,所以太師也交待我們就住在云將軍府上,將軍府那么大,應該不會沒有住的地方吧?”
詔蘭拉了拉侍女的衣角,嗔怪道:“不要亂說話,云將軍府上自然是有地方住的,對不云兮表哥?”
云兮扶了扶額,尷尬道:“有是有,但是你一個姑娘家住在我這里,是不是不大好……”
那姬聽到這話先興奮了起來,道:“是啊,孤男寡女的……”
云兮又重重地咳嗽了一聲。詔蘭面色沉靜,并不看她,嘴里只道:“什么樣的人便會有什么樣的心思,不周正的人也就會有不周正的心思。”
那姬面色青青白白,正要開口反駁,詔蘭又吃驚道:“咦?你不是跟我云兮表哥借馬的么?馬已經還了吧?還了就退下吧。”
那姬的面子掛不住,那姬身后侍女的面子也掛不住,此刻一忍再忍終于忍無可忍的她藏于袖中的指尖慢慢蓄力,云兮冷眼觀到,不動聲色地擋在了詔蘭面前,語氣和緩地向那姬道:“我讓總管備了些禮物,一直未及給姑娘送去,今日正好,要不麻煩姑娘跟著去取一下?”
那姬是個聰明人,見有臺階下絕對不會浪費,當下便起身道了句謝,婀娜多姿地出了前廳的門。
見那姬已走,詔蘭頓覺眼前一下清爽起來,轉向云兮道:“云兮表哥其實不用思慮太多,不過是親戚借住一段時間,不會太麻煩府上的。”
云兮依然和暖笑道:“自然不麻煩,不知詔蘭表妹大約要住上多久?”
詔蘭偏頭想了想:“尚不知需要多久,京城那地方終歸沉悶了些,詔蘭其實早就想來散散心,云兮表哥若有空的話不知可否陪著我一起逛逛這臨安城呢?”
云兮望了望門外:“若我沒空的話府里有的是人,都比我對臨安要熟。”
說話間秦蕭然一副喪氣樣地走進來,被云兮一把揪住推至詔蘭面前,道:“這個人是我發小,也是個臨安通,他帶著你四處逛逛是再合適不過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