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舞急忙上前服侍,一邊的藍月仔細看看云姬,恍然道:“這位姑娘感情就是上次賞菊會那‘彩頭’吧?”
云姬勉強地笑笑:“是,我們之前見過的,藍月姑娘。只是那時候我太緊張,也沒說上話。”
“你看我這腦子,怎么會忘了?!彼{月雙手一拍道:“姑娘名叫‘云姬’是吧,這樣貌,合宮也再找不出第二個來了?!?
說罷又想起什么似的:“哎呀,多不好意思,你前些日子才挨了板子,這是為了救我,動了傷口吧?!?
鳳舞有些不悅地瞪了藍月一眼,對司馬明軒道:“殿下,奴婢送姑娘回去歇歇,已經出來這大半天,本來傷就沒好利索?!?
司馬明軒還未回答,藍月便搶著說:“姑娘這傷早就該來找我,我自幼長在淮南山地,家鄉盛產香料藥材,有許多藥方是活血化瘀,潤膚生肌的?!?
說罷伸手從腰間荷包掏出一個巴掌大的白瓷瓶遞給云姬:“姑娘可以試試這個,只需用溫過的黃酒調了,涂抹在患處,我保證姑娘的傷不但好的快,連疤痕都不會留下?!?
云姬被藍月的熱情弄得很不好意思,雖然覺得這不知來歷的東西沒什么準頭,也不好不收。
接過瓷瓶,低頭看見藍月濕了半截的襦裙,從鳳舞手中拿過手爐塞給藍月道:“姑娘的腿可是很要緊的,這么冷的天,還是趕緊回去換一條裙子吧。”
“哎呀,謝謝姑娘,這手爐,我會還給姑娘的?!彼{月說著,沖司馬明軒嬌滴滴地揖了揖,轉身邁著輕巧的步子走了。
鳳舞看著藍月的背影,撇撇嘴道:“姑娘怎么跟這個藍月在一起?奴婢可聽說,她在民間的時候,是淮南青樓的頭牌呢?!?
云姬急忙給鳳舞使個眼色,那藍月是齊建業舉薦進宮的,便是跟司馬明軒有關系,鳳舞這樣面對面的說,恐司馬明軒會怪罪。
司馬明軒倒是無所謂地笑笑:“藍月姑娘其實人很好,而且真的精通香料和藥材配制,母妃冬日寒風吹過會起風蘚,自從用了她的香膏,再沒犯過。”
“真的么?”云姬狐疑地揭開白瓷瓶的蓋子,將鼻子湊上去,一股清涼的香味撲鼻而來:“這香味倒是跟寒炙膏很像?!?
“寒炙膏?”司馬明軒有些驚訝地道:“那可是皇兄一直珍藏的寶貝,連二哥都沒有舍得給用過?!?
“可這次給我們姑娘好多呢?!兵P舞頗為自豪地道:“足見太子殿下對我們姑娘還是很寵愛的。”
鳳舞年幼天真,一點沒察覺出來兩人尷尬的氣氛。
司馬明軒干笑兩聲道:“呵呵,是呀。”又顧左右而言他地道:“這藥本王能聞一下么?”
云姬掀開蓋子,舉過去,司馬明軒湊到跟前,嗅了嗅道:“原來是這種清香么?”
“比這還要寒涼的味道?!?
“那就怪不得叫寒炙膏了。”司馬明軒笑笑:“皇兄肯拿出來給人用還真有點出乎本王的意料,這寒炙膏可是當年北疆之時……”
“你傷還沒好,怎么在這寒風之地坐著?”一個冷冷的聲音打斷了兩人興致熱絡的閑聊。
兩人一驚,抬頭看見旁邊廊橋之上,司馬明昊和側妃謝林媛立在那里。
司馬明昊冰冷的目光在云姬和司馬明軒身上轉一圈,云姬突然便覺得暖陽不再,忍不住打了個寒戰,趕忙站起身來行禮道:“見過殿下,側妃?!?
司馬明昊和謝林媛抬步走下來,謝林媛嫻靜地笑笑道:“我就說遠遠看著像是云姬妹妹和秦王殿下,殿下卻還不信?!?
司馬明昊沒理會謝林媛,只沉聲問云姬道:“你為何不在東宮,出來這里作甚?!?
云姬心中道:東宮太憋悶了,出來透透氣。卻并沒說出口,只道:“原先認識的舞姬藍月相約在此,給了奴婢一些藥丸,說是能生肌活血,不留疤痕?!?
說著將手中白色瓷瓶舉到司馬明昊眼前。
“藍月?”司馬明昊皺皺眉頭,似乎并無印象。
謝林媛語氣淡淡地提醒道:“是淮南侯當日舉薦來的舞姬,身段姿色絕非一般人家女子,殿下怎么不記得了?”
聲音表情還是那么的嫻靜溫柔,就似乎是在說風花雪月的事情一般。
云姬聽了卻心中一沉,司馬明昊知道自己給齊玉珠做細作,聽了謝林媛這話,還不以為自己依然是站在齊家這一邊。
“淮南侯?!”果然司馬明昊聽到這話目光冷下來,目光望向云姬,卻并沒說什么,只冷聲道:“藥既然拿了,還在此作甚。”
“奴婢這就回去。”云姬躲避著那箭一般的寒冷目光,匆匆地向兩位王子揖了揖,在鳳舞的攙扶下,一瘸一拐往回走。
司馬明軒看著云姬蹣跚的背影,忍不住道:“當日皇兄既然跟臣弟爭了云姬,為何不好好對她?!?
“你在指責本王?”司馬明昊冷冷地回應著司馬明軒。
司馬明軒咬咬牙,冷聲道:“臣弟只是不想看著又一個好端端的女孩子走進東宮,卻躺著出來?!?
這話一說出來,司馬明昊面色頓寒,周身的空氣都仿佛震了一下,仿佛將整個御花園都凍僵一般,安靜下來。
立在一邊的奴才們連大氣都不敢出,站的比旁邊的樹樁子還僵硬。
須臾,司馬明昊緩緩開口道:“三弟,等你入主東宮的時候,再來管東宮的事情吧?!?
司馬明軒面色一變,“撲通”跪下道:“臣弟不敢?!?
司馬明昊冷冷地轉過身,邁著不急不緩的步子向東宮方向走去。
好一會兒,司馬明軒才發覺,雙手不知何時緊緊地握成拳頭,指甲都幾乎陷進肉里。
夜晚,東宮書房,云姬緊張地立在當地。經過白天的事情,她不知道司馬明昊將她叫來是福是禍。
司馬明昊抬頭看看云姬,沉聲道:“本王的墨汁還未準備好,你就只站在那里看么?”
云姬急忙過來,拿起墨塊研墨。
“本王讓人打聽過了,那藍月的確有些本事,擅長使用香料和草藥炮制藥物。她給你的藥,你可以試試?!彼抉R明昊冷冷的聲音沒有任何感情一般,在云姬耳邊回響著。
云姬有些吃驚地看看司馬明昊:“殿下為了奴婢,特地去打聽了這些?”
司馬明昊雙眸閃了閃,轉過頭去看著手中的書卷道:“本王不過是不想你被瑄華宮害死,淑妃那個人,什么事都做得出來?!?
云姬心中不由得一暖,卻突然又想起來淑妃交給的任務,不僅面色緋紅起來。
“怎么?不舒服么?臉這么紅?”司馬明昊皺皺眉頭:“都說不讓你隨便出門吹冷風。”
“奴婢沒事?!痹萍Ъ泵ρ陲椫?,又想解釋一下,嚅喏著:“是太醫囑咐奴婢現時該多活動一下,才去的御花園?!?
“東宮也有花園,為何不在這里散步?”
云姬咬咬嘴唇,沒有回答。
司馬明昊面色動了動,沉聲道:“被太子妃杖責,是不是很委屈?”
“是云姬有錯在先?!痹萍У吐暤溃骸八酵ìu華宮,若真的論起來,奴婢不是應該受到更嚴重的責罰?!?
“你既知道,為何還跟秦王走那么近?!彼抉R明昊的聲音依然是冷冷的。
云姬卻吃了一驚,抬頭看著司馬明昊,喃喃道:“殿下,要因為這個懲罰奴婢么?”
司馬明昊那深邃的眸子里面,似乎不同尋常地有什么東西,但云姬捕捉不到,只能不停地在那眸子中搜尋。
“你真看不出來?本王在吃醋?!边@話從司馬明昊冷冷的口中說出,很是違和,云姬一時沒忍住,“噗呲”一下,竟笑出聲來。
司馬明昊抬抬眉毛,目光冰寒地看著云姬:“你敢嘲笑本王?”
“回殿下的話,奴婢不敢。”云姬急忙控制住表情:“奴婢只是覺得,殿下說的并不像真的?!?
“是么?”司馬明昊看著云姬,云姬研墨的高度,剛好能讓兩人平視著。
突然,司馬明昊毫無征兆地往前一探,嘴唇迅速蓋上云姬紅潤的櫻唇。
云姬毫無準備,一時愣在那里。司馬明昊離開些距離,看著云姬震驚的表情,目光閃閃。突然伸出手來,將云姬的后脖頸輕輕把住,重新再次吻上去。
這個吻比之剛才的,更加綿軟悠長,嘴唇上酥麻的感覺讓云姬的腦海中頓時一片空白。所有感覺都消失了,只有雙唇的悸動,如春水般迅速奔涌在全身,讓云姬酥軟起來。
云姬手中的墨塊“咕咚”一下掉在硯臺上,墨汁飛濺,沾染在了云姬和司馬明昊的衣服上。
云姬慌忙想整理,卻被司馬明昊握住手,拉進懷里,更深地沉浸在那個長長的吻里。
不知道過了多久,云姬已經忘了一切的時候,司馬明昊停了下來,近在咫尺地望著懷中面色緋紅的云姬。
這次那雙深邃的眸子中再不似以往那漆黑一片,而是仿佛落滿了星辰,閃閃發光。
“現在,可像真的?”
“殿下……”云姬不知所措地望著司馬明昊,不知道他接下來會做什么,不由地緊張到哆嗦起來。
司馬明昊卻放開了她:“你傷還沒好,回去休息吧?!?
云姬慌慌地站起身來,羞得滿臉通紅。低頭看見兩人身上的墨汁,忙道:“奴婢幫殿下……”
“回去休息?!彼抉R明昊不容置疑的冷冽目光投射過來,云姬只得行禮出來。
鳳舞一看云姬身上的墨汁,急忙上前扶住她道:“這是怎么了?殿下又向您發火了?”
云姬羞澀地偏過頭去,不好意思看著風舞:“就算是吧。”
“唉……這是怎么話說的,殿下不是很心疼姑娘么?病的時候就送藥,這剛一好,就又給臉色?!?
鳳舞扶著云姬慢慢走回院子,卻沒注意不遠處一雙眼睛盯著她們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