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登時跳下床,要去找沙老娘,葉痕將我扯過來,說:“小七,長輩們的事情,我們不要再管了。這里面的癡愛怨憎,又豈能是我們所了解的?”
我不聽他的,想要掰開他攥著我的胳膊。
葉痕:“你師父沒有死?!?
我愣住,不可置信地轉頭,他的眼神真摯不像是在騙我,但我卻更加惱怒:“你還有多少事沒有告訴我?”
葉痕無奈說:“若是在圓覺洞告訴你,還不知會鬧成什么樣子,現下劍圣還沒醒,慕容希尊主每年都來洞里聽幾日禪,又見教主在替她贖罪照顧劍圣,也將往日恩怨淡忘了些,知道還負著劍圣些情義......我只怕被你一鬧打回原形,尊主的性子,發起怒來整個江湖都拿她沒有辦法,蚩靈教也免不了要生磨難。”
我頹然跌坐在他肚皮上,他“誒呦”一聲,將我肩膀攬著翻倒在床上,可我心里很亂,沒工夫和他玩耍,他也不是小孩了,過了五年,頭上都生出了白發,卻仍和小孩一樣黏人,我一煩躁,將頭偏到一邊去不理他。
他看我一臉不高興,繼續勸我:“你想,尊主神出鬼沒,幾十年間,連劍圣和教主都拿她沒奈何,你怎么可能找得到她。大約也只有她想找你的時候才會出現?!彼D了頓:“既然血滄瀾不是殺劍圣的兇手,你還要報仇么?”
我恨恨地說:“當然要報仇,就算他不是害我師父的兇手,但他卻是親手將我推下山崖的人,還是毀掉冰魄容顏的人,這樣的人,我要是不能光明正大地打敗他,揭穿他,我就別在江湖上混了!”
葉痕笑著:“有志氣,那么就是說,你還要參加武林大會了?”
我點點頭,對上他的眼神:“而且,不許你幫我?!?
葉痕低下頭,我情不自禁地閉上雙眼,他的唇沒有去碰我的唇,反而在我的眼皮上留下濕濕滑滑的一吻。
他吻完,我莫名其妙地睜開眼睛,對他沒有親我撅起的小嘴唇表示不滿。
葉痕銜著笑吻下來,將我壓在身下,我的牙齒被他滑溜溜的舌頭啟開,他在我口中溫柔地舔舐,我也不知道怎么了,嗓子里發出了嚶的一聲。
我這一“嚶”,自己將自己嚇了一跳,開始在腦子里縷:葉痕現在到底幾歲了?
雖然他看上去與弱冠的男人沒什么區別,還要更結實一些,甚至長出了白發,但我掐著指頭一數,我第一次見他的時候,他只有六歲,五年又五年,他現在其實只有十六,正是二八年華的佳男子,我......我頓時覺得我在調戲少年,雖說十六成婚的人比比皆是,但我畢竟已經是二十一歲的老人了。
我在調戲少年,還是少年調戲我?
我仔細地瞧著他的面容,他離我不過咫尺,面容美好世間罕有,眉毛深如濃墨,肌膚吹彈可破,他沉醉地吻著我,我早已經被他迷得頭腦發熱,調戲少年就調戲少年吧,大不了是我娶個童養媳回去。
他盯在那里,細細望著,忽然將腦袋頹然貼上去,委屈地說:“我明日就回去選出合適的圣靈來,讓他學著如何接替我。我想你卻不能要你,唉,小七,你上輩子做什么不好,偏要讓我愛上你呢?!?
哦,我也忘了他還得保證圣教的純凈,這蚩靈教還真是麻煩。但他既然說到上輩子,我得好好問問他,我上輩子都做了什么,他每次感慨起來,都好像我虧欠了他。
我抿了抿唇,唇上還有他和我一起吃過的糖人的味道。我說:“那你告訴我,我做了什么讓你愛上我?”
葉痕翻身下去,長吁了口氣,望著床頂的花帳說:“當時血滄瀾逃走,將受傷的你留在洞里,你罵罵咧咧不止,我聽著煩心得很,卻又對你很感興趣,那時我正在練神功大法,教主曾說,越是讓你煩心的東西在旁,你卻越是能夠靜心,神功就更能精進,這是個有趣的事情。當日教主說,讓他最為煩心的便是慕容希尊主,所以每次尊主從外面闖禍回來,他就開始練功......我于是想出個主意,我閉關的時候,將你栓在旁邊的柱子上?!?
我打斷他:“你上輩子很欠揍啊你知道么?”隨后捶打他肚子,像打鼓一樣的聽響。
他的呼吸起伏沉穩,正在回想前世的事情,我覺得很神奇,因為我的前世,我就什么都想不起來。
“可惜我還是失敗了?!?
他轉臉過來,惆悵地看著我:“你每天只要吃飽了就吵,吵累了就睡,睡醒繼續吃,吃完繼續吵鬧,一開始我根本靜不下來,后來當作是天上的鳥叫,漸漸地,不論你咒罵我什么,我也能夠靜靜練功,可忽然有一天你不罵了,我停下來看你,你也望著我,我們就一直這樣看著,誰也不說話。我命人給你松了綁,你也不打不鬧,只在我身邊靜靜坐著,但你越是安靜地張大眼睛看我,我就越無法靜心,到了最后,你在我身邊睡著,我都忍不住為你蓋上衣裳,還將蒲團取來給你枕。大約三個月的時候,你看我睡著了,就打暈前來送飯的教使偷溜了出去。我明明知道,卻沒有阻止你,我想也許你走了,我就可以靜下來,但可惡的是,只要我一閉上眼睛運功,你的身影就在我腦子里,怎么趕都趕不走,你叫我怎么辦?”
說到這里,葉痕長吁短嘆:“后來我知道,原來那天是你嗓子啞了。我就是因為你嗓子啞了愛上你,你覺得可笑么,我覺得挺可笑?!?
我掄圓了拳頭:“你上輩子真的很欠揍?!?
——
第二天,葉痕就讓日月使在錢塘找了個隱秘之處,還命司空滿在教中挑選孩子,送到錢塘來給他過目。司空滿每次帶著幾個穿開襠褲的孩童從蚩靈山往返,實在頭疼得厲害,總要來找我哭訴一番。
我一邊在屋里練劍一邊聽他哭訴,覺得葉痕所說的靜心法很有用,不出幾日我的劍就越發凌厲,凌厲得我自己都害怕,若不是因為他對我著了迷,恐怕上輩子他神功已經練成了吧。
我練完劍,便會抱起小孩來玩,但葉痕總是很鄙夷地瞧著我,并不來和我們湊熱鬧。
這次我又在練劍,司空滿闖了進來,哭哭啼啼:“這日子沒法過了,小七,這日子沒法過了.......”
兩個時辰后,我看劍也練得差不多,就停下來問他:“剛才劍風太大,你再說一次?”
司空滿瞪著我喘了口氣,開始哽咽:“這日子沒法過了,小七,這日子沒法過了......教中長老們選出的孩子,教主沒一個滿意的,也的確是,我瞧他們就沒有教主幼年老成的風范,資質又平庸,想當初我三歲就練成的功夫,他們這一個個沒人能做到,這都還不如我,又怎么能做蚩靈教的圣靈?小七啊......我已經被小孩折磨死了,往后我可不能給司空空這個臭娘們看孩子,但她卻明晃晃的威脅我,說我不看她的孩子,她就將我送上天!”
我愣了愣隨后一轉念:“你說司空左使要你幫她看孩子?”
司空滿忽然打了自己一個大嘴巴:“遭了,我怎么將這件事說出來了。”
我趕忙湊過去:,一臉壞笑:“你是說,司空左使竟然懷了蘇不敗的孩子,這事情葉痕知道么?”
司空滿說:“我這才在你面前說漏了,當然還沒來得及告訴教主。”
我皺了皺眉說:“還是不能告訴他,萬一他瞧上了不敗的孩子,偏要教他做圣靈,那這孩子一輩子不能娶妻生子,實在大大的不妥?!?
司空滿:“怎么會不妥,這可是我司空家的盛事,臭娘們早有此意思,只怕教主看不上呢。”
我搖頭:“不敗是不會同意的?!?
司空滿扁扁嘴:“蘇不敗在臭娘們面前,豈是能說得上話的?”
我卷起袖子:“我要去告訴葉痕,叫他不能選不敗的孩子做圣靈?!?
司空空舉起我放在一邊的劍:“秋......秋小七,你要是敢這么做,我就自殺給你看,我們司空家的血脈若是能做圣靈做教主,是世代的虔誠修來的福分,不能,不能被你抹殺了!”
竟然還有這樣的說法,我大吃一驚,只好裝作妥協,打算還是以后偷偷告訴葉痕。
我長嘆一聲,想到現在不敗正在蚩靈山上與司空左使爭論不休,一定會鬧得離家出走,于是囑托司空滿:“如果不敗沒地方可去,下次偷偷將他帶出來,讓我來勸導他?!?
司空滿領會后,又哭哭啼啼地待著三個小孩去了。
他走后,我一個人捧著劍琢磨了半晌,去找葉痕。到了他的門口,我敲了許久都沒有應聲。
這些時日他每天等我練完劍,都來陪我,先下幾個孩子也已經送走,教中的事情他每天起早便會處理好,不會拖到這個時候,怎么卻沒人在呢。
我正打算打道回府,卻聽見里面一聲清脆,是打翻杯子的聲音。
我心里忽然著慌,運氣一腳將門踹開,見葉痕正好端端地坐在桌前,以手撐著額頭,我看不清楚他的神色。
我湊近幾步,忽然有人從我身后竄出門去,我瞬間回頭,面上撲來一層藥粉,我忍不住吸入鼻,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臉。
門被倏忽關上。
“小七......”我聽到葉痕叫我,但聲音好像囈語。我先顧不得他,沖到門口打算開門,確是覺得四肢乏力,我去用身子撞門,葉痕卻從后上來抱住我。
“小七.......你怎么來了.......”
我問他:“剛才那人是誰,還向我撒藥粉,我的腦袋越來越暈了。”
葉痕說:“你認識的,冰魄......”
他的聲音很困倦,聲音卻有些急促,嘴唇開始在我的脖頸之間游離。
我心想遭了,不會他又被下藥了吧,上次還是五年前,他被人下了藥,在我身上來回翻滾,怎么扒拉都不下來,這次長成了大人,還不把我吃了?
我身上乏力掙脫不開,于是想辦法轉移他的注意力:“司空左使懷了蘇不敗的孩子!葉痕,你說他們倆的孩子長什么樣?司空兩個姊妹都要這個孩子做圣靈,葉痕你可不能答應,若是答應了,這孩子和你一樣:不能破處,不能破處,不能破處啊葉痕!”
這家伙將手移動到我的領口,仍用慵懶的聲音說:“小七,我們也要有個自己的孩子,我等了太久,二十八年又十六年,我還沒有自己的孩子.......”
我真是笨哪!說什么不好,說司空空生孩子,我被自己給蠢死了。
我被他的大力拉扯嚇了一跳,想逃跑卻腿下一軟,跌坐下去,葉痕瞬時跪下來,開始扒。
我口中喊著祈求:“葉痕,不能啊,你想想自己的身份,你再想想我,我不想,你要是強迫我,你就是用強,你怎么能對我用強,你明明是愛我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