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藍琪走后,婉婷湘因為慚愧和自責,日漸消瘦。
她長長的烏發(fā)本來梳成一條大馬鞭,時而甩在身后,時而挽在胸前,十分唯美,但發(fā)根處現(xiàn)已泛黃,不再那么有光澤了。她紅潤的臉蛋現(xiàn)在也已經(jīng)不再那么好看了,深邃的眼睛有些失落和迷茫,雖然離黃臉婆差的很遠哩。
在島國的生活一直不樂觀,冰族好像又對帕斯島國開戰(zhàn)了,白胤忙著和國王準備戰(zhàn)事。
一天夜里,寒風呼嘯,漁夫已收帆回岸,帕斯島國的人們正在熟睡,突然炮火風云,驚醒了在大彩船上睡覺的婉婷。原來是冰夷來犯,這時帕斯國主派人過來請白胤帶兵去抵擋。正睡得正香的白胤翻身而起,有些驚虛,俯身親吻了一下婉婷湘的額頭,便穿好戎裝,準備上戰(zhàn)場。
“我該上戰(zhàn)場了,湘湘,你安心在這里等著。”白胤向婉婷湘告別。
望著白胤英姿神武的模樣,婉婷湘眼中隱隱閃過淚光,內(nèi)心因感到失落與寂寞而糾結(jié),兩手悄悄緊緊握拳,朝他微笑道:“加油!記得一定要打勝仗哦,我等你回家吃飯。”
“嗯。”白胤系好褲腰帶,便拿著兵器出門了。
望著白胤走出房門的背影,婉婷湘突然很傷心。推開窗,那窗臺上的四葉草是白胤剛栽的盆景花卉,婉婷湘幫它澆著水,小聲地自言自語:“白胤哥哥,我真的很不委屈,就算你討厭我,連碰我一下都是我的奢求,我也不委屈,這是我罪有應得,我背棄友情與信義,用別人的死亡換取和你在一起,我真是不應該。”
水聲嘩嘩,伴隨著她的眼淚流轉(zhuǎn)。
窗戶外,婉婷湘抬頭望去,只見海上一片烽煙戰(zhàn)火,映得海面紅光沖天。
硝煙彌漫的戰(zhàn)場總有人要流血犧牲,向往自由的人們總要冒著敵人的炮火前進,在這鐵血的金戈鐵馬中搏出一條生路。白胤哥哥,你現(xiàn)在怎么樣了,有沒有受傷?我真的好擔心你啊!好想遠離爭斗,過一世安穩(wěn)的生活。
“小姐,小姐,帕斯島國敗了,白胤公子不知所蹤,他的船被炮火打中,燃起一片火焰,沉人海底了,你快走吧,這艘船也快要遭殃了,敵軍說要來生擒皇子皇孫。”一小廝連滾帶爬地跑來說。
婉婷湘一聽,心像被什么東西揪住了一樣疼,全身冒冷汗,但片刻穩(wěn)定后,才嘆一口說:“你說白胤沉船落海了。難道這就是命嗎?我的白胤哥哥,你一定會沒事的么?”
“小姐,等不及了,還是快走吧。”便急忙收拾行裝,隨小廝朝后艙行小船走去。
婉婷湘劃著一條小船離開櫻蕓國的大船船艙,
浩瀚無邊的湛藍的海洋,一道道波浪不斷涌來,撞擊在巖石上,發(fā)出了天崩地裂的吼聲,噴濺著雪白的泡沫,潮像沖鋒的隊伍一樣,鼓噪著,吶喊著,拼命地沖上大彩船,潮頭有數(shù)丈之高,一涌而至。
瘋狂的潮汛充滿令人戰(zhàn)栗的恐怖和高深莫測的神秘。如巨雷般的海潮像千軍萬馬席地而卷,在吶喊、嘶鳴中向下游奔去。
海潮狂暴得像個惡魔,翻騰的泡沫,失去了均衡的節(jié)奏。狂潮拍石,十里海岸同時金鐘齊鳴,鏗鏗鏘鏘,很有節(jié)奏。
后來大海上空一個驚雷,下起了暴風雨,小船在驚濤駭浪中翻到,婉婷湘不幸落入浩瀚的大海中……
初秋海上,粼粼碎金的日光眩得人睜不開眼睛。采珠船出得港來,乘風勁駛了兩天光景。
在烈日當空下,華船里走出一個穿黑色鷹服的男人,他與手下發(fā)現(xiàn)了躺在沙灘上的婉婷湘。突然發(fā)現(xiàn)了她胸口掛著的橙水晶,心中一驚,水晶石乃冬臨至寶,十四年前百合夫人送給晴然,然后因為冬臨叛變晴然又送給匯聚冬臨后繼力量的十七個孩子。那么很有可能她是晴然的孩子。
這時婉婷湘突然醒了,雷卓旭興奮地問:“丫頭是何人?”
望著這個豪邁英俊的中年男人,婉婷湘心生驚卻,一時失語。
雷卓旭簡單利索地問:“你愿意做我的女兒嗎?你會享有一世繁華。”
他抱起她,婉婷湘像只弱弱的小獸,不堪一握。她問:“你是誰?我能信你嗎?我媽說不要和陌生男人說話。”
雷卓旭鎮(zhèn)重地說:“我是云霄城主,我不會傷害女人和小孩。”
雖然婉婷湘心中并不想與人為善,接受雷卓旭的好意,但眼前她孤身一人,又不會武功,只有跟著他了。看他英勇神武,眼神堅定,想來也不會是壞人或者老色鬼,又一想能稱得上王的自然有一定正派,跟著他走也算有了個大依靠。于是答應道:“嗯,我愿意相信你,也接受你的好意。”
一只黑尾鷗疾掠而過。煙波萬頃,茫瀚無邊。
月色盈盈,湖面波光蕩漾,此番美景,不禁讓人浮想聯(lián)翩。偶一瞥,似有人魚立在海中,若隱若現(xiàn),身姿曼妙。其曲頸望月,雙手合十,楚楚對月,忽而一顫,一滴淚水順頰流下,月色光華,晶瑩璀璨。涼風輕拂,霎然回神,佳夢一場。
雷卓旭欣喜之余,拉著婉婷湘白嫩的細手,說,“好孩子,你一定餓了吧,義父帶你去吃好東西。”又沉穩(wěn)一笑,“以后跟著我,你不僅會衣食無憂,還會享有一世繁華。只要是你想要的,義父都會給你。”
享有一世繁華?那是什么意思?婉婷覺得有些心動。但暗暗想,還是不能太相信一個人,何況對方還是一個有正常生理能力的男人。她天生美貌,自然也多個心眼。
“怎么還不叫義父啊?”雷卓旭有些迫不及待地說。
婉婷湘內(nèi)心的想法自然不會輕易流露,笑瞇瞇地注目行禮,“義父,婉婷今后就是您的女兒了。”
聽說晴然生了龍鳳胎,他對于尋找孩子的渴求一直都在,只是政務太繁忙,現(xiàn)在終于有了女兒,他興奮之極。
“好好,”雷卓旭連說了幾個好字,拉著她說:“義父今后不會虧待你的。還會教給你很多你想都想不到的東西。”
“嗯,婉婷湘全憑義父教導。”婉婷湘瞇著一雙含笑地狐貍眼,破舊的衣服濕噠噠地滴著水。雷卓旭看著她這副模樣,連忙說:“時候不早了,我們該回船上去了,公主的衣服還是濕的,若凍壞了我的寶貝女兒我可要傷心死了。”
“嗯,主上,我們快回去吧,小公主凍壞了身體可不好。”一旁的兀神醫(yī)笑容優(yōu)雅地說。
于是雷卓旭牽著十四歲的婉婷朝大船走去。
婉婷湘隨眾人回到大船上,雷卓旭命令丫環(huán)給婉婷梳洗打扮,并準備了一桌好菜。婉婷邊吃邊與雷卓旭交談,吃得不亦樂乎。
傍晚時分,天氣突然變化,天黑沉沉的,江面上風起云涌。突然,轟隆隆的雷聲響起來,緊接著,一道閃電像劃破了天空。不一會兒,豆大的雨點從天而降,打在江面劈里啪啦直響。
剛才還是風云密布,轉(zhuǎn)眼間雷電交加、狂風暴雨,即使是坐在船里面,也感覺到那種地動山搖的氣勢。方才還是陰云密布,剎時雷雨交加,電閃雷鳴,大江兩旁的大樹被狂風吹得東倒西歪,搖搖欲墜,震耳欲聾的雷聲如在耳邊。
慢慢的雨點小了,千萬條細絲,蕩漾在半空中。迷迷漫漫的輕紗,蒙上了江面。如絲的小雨從空中降落,雨點是那樣小,雨簾是那樣密,給群山披上蟬翼般的白紗。雨絲很細,很綿,像春天飄浮的柳絮。像霧似的雨,像雨似的霧,絲絲縷縷纏綿不斷。一霎時,雨點連成了線,“嘩”的一聲,大雨就像天塌了似的鋪天蓋地從天空中傾瀉下來。
婉婷湘看著窗外下著的蒙蒙細雨,不覺想到了自己的父母和白胤哥哥。你們在哪?真的好想你們啊!一滴滴的小雨點,好像伴奏著一支小舞曲,她不禁被窗外的世界所誘惑。雨中美麗的花兒,就如穿上一件水晶衣裳,更是嬌艷了。雨點在霓虹燈的閃爍下,像一顆顆明亮的珍珠,光彩耀目,比那寶石、鉆戒似乎更美。
雨簾從江后面的山后漫過來,頃刻就把天地間變成白茫茫的一片。如煙似霧的雨絲緩緩地落在臉上。雨點很大,順著風勢,斜斜地落在窗臺上,干燥的船磚上立刻綻出一個個水印。
暴風雨越來越大,豆大的雨滴打下來,響聲江海,船搖晃的厲害。
船上只有雷卓旭、羅蘭奧、兀神醫(yī)這三個不是很細心的大男人,難免對婉婷照顧不周,直到深夜凌晨四點婉婷還未睡著。
江水排山倒海般翻涌。雨泣,風嘯。十分猙獰。
婉婷湘輾轉(zhuǎn)反側(cè),又從床上爬起,打開窗戶,一個人靜靜地在窗邊聆聽風雨。
風聲呼嘯,雨點飄揚,水珠浸濕了婉婷華貴的橙衣。濕了一片裙子,婉婷卻不想換掉,除了這是昨天買的唯一條裙子,還有一個原因是她在想家,眼睛也是濕濕的一眶水霧。
她從小喜歡穿甜橙色的裙子,覺得穿在身上心都是暖暖的。那是陽光的顏色,是太陽的光芒。
……湘湘妹妹,你為什么總是喜歡穿橙色衣服啊?……
耳邊突然響起白胤哥哥的聲音。
回憶中,她抿抿嘴,笑道,你笨啊,因為這是最漂亮的衣服顏色。
哪見得漂亮了,他不服氣,你才笨呢!
那依你說,什么顏色才最漂亮?小婉婷刨根究底地問……
風起。云涌。雷鳴。雨泣。
雨似乎沒有停斷的可能。中午倉促吃了點海味,只見船窗外又下起暴雨。
江面開始翻江倒海。
突然“嘭”的巨一聲響,只聽有人呼道:“撞船了!”“撞船了!”于是,船上開始騷動。雷卓旭下命令:“安靜,先看看情況。”便不畏風雨,帶著羅蘭奧和兀神醫(yī)去船頭勘察。
原來是一艘華麗的小商船在暴風雨中迷了方向,橫沖直撞,破了船艙。而他們的大船相安無事。被救上來一個約摸十六七歲的男孩,其他人已護主亡佚。男孩趴在木板上,緊緊抓住生命中的希望。
漂浮到大船旁邊時,羅蘭奧向他伸出手,瞇起雙眼:“抓住我的手,小孩。”
他似乎用盡了最后一絲氣勁才剛好抓住羅蘭奧那雙粗糙的大手。“用勁,往上爬。”羅蘭奧道。
他的身體雖小,但很強壯,有些沉,他似乎在拉一只受傷的野獸。
暴風雨在怒嚎,江面在翻滾。
他的眼睛里流露出生命的希望。他終于被拉上來了。
他氣喘呼呼地坐在船板上,渾身濕透,一襲華貴的錦帛藍衣緊緊貼著身軀,他的秀發(fā)烏亮,細碎順滑,散開在臉頰兩側(cè),直溜溜,濕溜溜的,十分好看。
婉婷湘從內(nèi)倉的門縫里瞧著外面的一切,只覺得男孩的背影似曾相識,特別是他濕濕的零碎散在肩頭的烏青的發(fā)絲讓十四歲的她心動與懷念。但她只看到了他好看的側(cè)臉與背影,殊不知他的正面長得怎樣。
雨,漸漸小了。
“進去換件衣服吧!小男孩。”羅蘭奧說。
可男孩直愣愣地望著快平靜的江面,喪著臉,嘴唇蒼白,沒有一絲紅潤。
“怎么,不覺得冷嗎,等下著涼了怎么辦?誒,小孩。”羅蘭奧關(guān)切地問。
“他可能在想他走散的親人,把他抱進去的,羅蘭奧。”正在一旁用望遠筒勘察前方水路的雷卓旭說,雙目慈祥,但透著不可侵犯的威嚴。
羅蘭奧卻不悅了,嘟著嘴念叨道:“怎么讓我抱,他很沉誒,而且濕透透的,瞧那眼神,不知會不會咬人。”
“要你抱你就抱吧,哪來這么多廢話。”一旁清掃船艙內(nèi)多余水分的兀神醫(yī)道:“等一下,他生病了,還要麻煩你上岸買醫(yī)藥呢,你說是吧,主上。”
雷卓旭仍全神貫注地勘察水路,忙不迭對偷懶的羅蘭奧說道:“蘭奧,做人可要厚道,今日別人有難,你不救,那他日,你自己有難時,看你怎么辦。”
羅蘭奧服軟了,“是是是,主上教訓的是,我這就把他抱進去,替他換好衣服。”
他替他換上了自己的衣服。
一件白色的褻衣,袖子很寬很大,衣服可以當袍子穿。
小婉婷坐在他的身側(cè),看著他,打量著他。
他的眼睛很好看,如果不是現(xiàn)在有些灰暗,她想那一定是世上最美的眼睛。
“你叫什么名字?”小婉婷問,聲音稚嫩的,憨憨的。
他低著頭,不說話。
“誒,你是死人啊!“她搖了搖他的肩,又問:“我叫婉婷湘,你叫什么呢?“
他抬起頭來,看見她明艷的面孔,像天上的仙子般美麗。他似乎忘記了自己的遭遇,道:“我叫藍澈。”
靜夜的江面,繁星閃爍,清幽寂靜。
晚餐前,婉婷湘又哭了。
藍澈給她遞絲巾。他竟隨身攜帶絲巾,這讓她有些恍惚。難道他是書生。
他的手白皙明凈,指甲縫里沒有一絲污垢,看得出是一位溫文爾雅的富家公子的手。這樣的手應該寫得出一手好字,畫得出一幅好畫。
寂靜的時光顯得無聊,她開始好奇地詢問:“你究竟是做什么的,你是上京趕考的書生嗎?”
他收斂笑容,那雙不動漣漪的眸子依舊冰冷,“如果我是書生,那么你一定是山林里出來的狐精邪魅,書生遇到狐精,狐精救起書生,絕配。”
他說的狐精與書生的故事,小時候聽媽媽講過。
狐精愛了一個書生一千年。
千年愛戀,卻千年孤獨。
長夜里,狐精一個人孤獨寂寞,她在思量她的的紅妝為誰而補。
紅塵雨露中,她梳著長長的秀發(fā),一次次描眉補妝,卻不知秀發(fā)為誰疏。
在相遇的那些時光,情到深處,她用美麗為他起舞。離開的日子,愛到痛時,他聽她用歌聲為他傾訴。
寒窗苦讀,他們海誓山盟,銘心刻骨;金榜題名,卻是天涯漫漫,陌路殊途。
可她還是千百年前愛他的白狐。
后來,在燈火通明的駙馬府中,闌珊中,她對他說:“能不能讓我為愛哭一哭,多少春去秋來的等候,多少朝朝暮暮的思念,我不在乎,只是來生能不能再做你的狐。”
窩在媽媽懷里聽這個故事的時候,她眼睛第一次濕潤了。
從回憶中走出,婉婷湘小聲嘀咕道:“我只聽白胤哥哥說過,我笑起來的樣子,眼睛彎彎的,濃密的睫毛長長的,眼型瞇成小小的月牙兒,比狐貍精還好看。但從來沒聽人說過我像狐媚的。”
“九州密莽出金狐,可是你笑起來比金狐還漂亮三分。”藍澈夸她,可是仍舊一副冷漠地樣子,臉上不帶一絲笑。
清晨起來,她梳好了妝容,把長長的似縷帶的頭發(fā)梳成了一條精巧的麻花辮,并靜悄悄地攏到了胸前,簡單樸素,沒有戴任何花飾,卻十分美觀。小小的稚嫩的他就已經(jīng)學會了一個女人的漂亮技巧,卻學不到面對男生時的臉紅與矜持。
他對她也有了好奇,于是問:“你的白胤哥哥是誰啊?這個名字很特殊。”
“你說白胤哥哥呀!他是我姨母晴然的兒子。”
她依舊眼角帶笑,雖然她失去了與親人的聯(lián)系,可她對待客人依舊那么開朗。
“聽他們叫你公主,莫非你是這艘船上的公主。”
“你說對了,大漠的王,是救我的義父。”
“你是說是這艘船上的主公。”
她點點頭,笑容明媚如初,一如春天里生長盛開的花,夏日里靜靜流淌的溪水,而他依舊冰冷。
“你來至哪兒?看你不像是塞北人”
“我來至江南故都。”
她笑得明麗而美艷,看得他心醉。
“江南水城,地屬眀國啊!你的家鄉(xiāng)應該很美麗吧?”
“我家是做生意的,我是家里的老大,我底下還有四個弟弟一個妹妹,弟弟們很瀟灑,妹妹很活潑。”
她攏了攏額前凌亂的發(fā)絲,繼續(xù)問:“那你來塞北干什么?”
他不是很開朗,但很健談,道:“我隨叔叔來塞北做生意。”
“哦。”婉婷湘若有所思,道:“這么說你的叔叔被大水沖走了,失蹤了。”
他只道:“不準你胡說,我會找到我叔叔的。”第二天,他便離開了大船,上岸了,只留給她一方手帕。
她看著他的背影發(fā)呆。
正午時分,船靠岸了。
這時,從船艙外閣進來一個清靜素雅的婦人。雷卓旭要她稱她為“端姨”,她禮貌地叫了一聲,便被那個叫端姨的女子領(lǐng)著去睡閣了。
這女子身穿淡綠綢衫,衣服裝飾,素雅清麗,四十歲不到年紀,再看那美婦的相貌時,臉上也頗有風霜歲月的痕跡,但依稀十分脫俗。
端懷拉著婉婷湘走進婉婷在船上的繡閣,眉眼帶笑,告訴她:“主上等下要去會晤賽羅湖畔的管轄官員,怕公主一個人害怕黑夜,今晚便吩咐我來陪著公主就寢。”
婉婷湘恭恭敬敬地叫了聲:“端姨好!”便穿著一襲睡袍,坐在軟綿綿的床上又問:“主上究竟是什么人啊,怎么排場這么大?”
端懷呵呵一笑,神秘地告訴她:“咱們王可是大名鼎鼎的云霄城主,坐鎮(zhèn)整個西大漠。并在那建立了宏偉的聳立天地間的云霄城堡。可厲害著呢!”
“哦,原來義父說要賜我一生繁華并不虛假。”婉婷一聲驚噓。
賽羅河畔,天空是那么的湛藍,空氣是那么的清甜,花兒是那么的絢麗,小草是那么的蒼翠欲滴,樹木是那么的高大挺秀,到處郁郁蔥蔥,五彩繽紛,鳥語花香!雷卓旭、羅蘭奧、兀神醫(yī)三人走在綠茵茵的賽羅河畔那一片草地上,聞著沁人心脾的花香,享受著暖暖的陽光,這是多么美好的一幅景象啊!
清澈的河水變得渾濁不清,清甜的空氣變得非常嗆人。漸漸前方河面漂浮著許許多多白色垃圾,雷卓旭眼中冒出火氣,十分痛恨當下百姓這種不愛護環(huán)境亂扔亂丟的不良行為。
走進一家餐館,三人在上樓的包廂雅閣坐下,小二興沖沖地報上菜名。沒想到招牌菜就是河豚湯和龍角湯,脾氣本不是很溫順的雷卓旭氣急,一氣之下,重重拍案而起——
“叫你們老板和大廚來,我要好好教訓他們一番。”
小二見這氣勢不得怠慢,連忙請來了當家的。原來當家的正是這地方的主要官員。
雷卓旭呵斥著:
“地球是我們耐以生存的地方,可以說是咱們母親一樣,她那么辛苦地哺育我們,但是我們不但不回報她,反而去傷害她。我們在海里捕魚,捕殺藍/鯨和海鯊,甚至殺害人類的朋友--海豚或者河豚。并砍伐森林,用作柴火,每天煙囪都排放出有害的煙霧,街道上堆滿了垃圾,水源被污染。地球媽媽給予我們森林,水源,但我們卻毫不珍惜,樹木被人們一棵棵地砍倒,干凈的水源被一次次地污染,空氣也不清甜了,這都是我們砍伐森林,污染水源、捕殺動物的結(jié)果。你們卻不知,怎么當這地方官的!”
那官自恃有官位,絲毫不領(lǐng)雷之教情,理直氣壯說:“喲喲,這是哪里來的蠻子,敢如此對本官口吐狂言,來人,把他們趕走。”那官員甩甩衣袖,別過臉去,油然可見臉上涂抹的不均勻的白/粉。
中年的雷卓旭,皮膚有些黝黑,五官卻更加清晰如刀刻,生氣發(fā)怒起來,如九天神尊,魁梧的令人不敢上前哼一句。
其實不用他動手,他的氣勢便可壓倒這群人。不到一分鐘,羅蘭奧和兀神醫(yī)就把這群小羅羅解決了。
接著,雷卓旭命人擊鼓送福,讓九州王之一的塞北王知道他們美麗的賽羅河畔如今的污染。塞北王知是云霄城主玉卓公子降臨敝地,忙擺酒席宴請了各位來賓,并說一定好好管轄塞北,不會讓天主失望。這總算出了雷卓旭的一大懊氣,也讓各個地方州縣有了一點點的對九州環(huán)境保護的覺悟。
經(jīng)過天宮。天宮登仙臺。天地間霞彩萬千,云霧間,滿是碧綠的青山和青山上連綿的宮殿。天宮靡樂聲聲奏響,彌漫曠遠,舞姬甩袖旋轉(zhuǎn)起舞,坐擁三千。
那端姨領(lǐng)婉婷湘走進曠宇閣中,一個十七八歲的男孩正在安靜地練字。
聽到腳步聲,北宿回過神來,看向婉婷,只見一個橙衣少女笑吟吟的站在他身邊,膚光勝雪,雙目猶似一泓清水,在各人臉上轉(zhuǎn)了幾轉(zhuǎn)。這少女容貌秀麗之極,當真如明珠生暈,美玉瑩光,眉目間隱然有一股書卷的清氣。
回轉(zhuǎn)身來,那位叫端姨的女子已然不見蹤跡。
北宿摸著她長長的辮子,說道:“你就是湘湘。”
婉婷湘問:“對,大哥好,我們能有緣在一起就是兄妹。”
北宿輕笑:“嗯。”
看到這位性情溫和的大哥含笑看著自己,婉婷有種想親近的沖動,可是又想到了白胤,心突地絞痛,白胤哥哥,父親不讓我們好,究竟是為什么?為什么?
北宿笑而不拘,說:“你啊,這么大的姑娘了,怎還如此花癡?”
婉婷湘疏地掉了一滴淚。
端懷憑欄而立,韶華曼歲,白舞綾裙翩翩,望著北宿婉婷,一個白衣逍遙,高大英俊,一個少女心事,舞蹈動人,心似茫然,若即若離,對未來的確蘊含無限遐想……
蠻荒后期時局動亂,大荒五族混戰(zhàn),土族修羅城被攻破,修羅王被擒殺,端懷公主在逃亡途中被天帝帝釋天的妃妾欣嬪所救。欣嬪為其好姐妹,亦修羅女,她將她安置在自己身側(cè),做內(nèi)侍宮娥。
薄酒入喉,卻添了三分寒意。
欣嬪盤膝而坐,纖細的指尖輕輕拂過冰冷的琴弦,樂音悠悠。
天帝微閉了雙目,神態(tài)安然,而眉間卻似有零星一點兒的愁緒,如同天邊那一絲清淡得辨不出形態(tài)的薄云。
細雨霏微,舞態(tài)徘徊。
“……
眸深深處驚夢,惜少年時候
幾重殿宇幾重歌,砌成恨無數(shù)
花飛花散,夢里常在,懵懂只是過往
犯嬌嗔,不是故人,恰似故人
……”
端懷已經(jīng)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跳過這支舞了,那時,身邊還有少女時期的欣嬪為她奏樂。那時,欣嬪的豎琴琴技名滿天下。她總是笑她舞姿笨拙,鬧著要罰她再跳一支。性情溫婉的她不容拒絕。
三年前,欣嬪十六歲生辰那天被父王選中,送與帝釋天為妃,而她也順利嫁給自己喜歡的人意德公子。
他是一個樂師,是水族人,一襲白衣,折扇輕搖,說不盡的俊朗飄逸。
他孤身一人來土族販賣樂器,在花紅酒綠的萬花/樓里,他講述著制造樂器的取材地。他有進供來至沨海的珊瑚笛,有七玄琴,有錦瑟,有玉簫,有琵琶等等。那時,他還是有一筆家財?shù)摹?
第一次在萬花/樓見面,見她如水的容顏,便說,要帶她走,遠走高飛。她長得就像那空谷中的一朵幽蘭,明艷清麗,出塵脫俗,像天際的朝霞,仙姿飄渺,不可方物;也像新生的脫兔,輕輕嫩嫩,帶著幼稚與天真,令他頃垂。
他問她,你叫什么?她說,端懷。
原來那是他把她當做了水性楊花的青樓女,殊不知,她是王的女兒。只是她好玩,好樂器舞蹈,不惜放低身份來樓中與姐妹玩耍。
他含笑的言辭撥動了她的心弦,她滿面緋紅,心如鹿撞。
次日,他來王府求親,她欣然應允。
成婚之后,她隨他去了水族江都。他也曾對她百般疼寵,憐愛有加,只可惜那段時日太過短暫,不久生性風流的他便有了新歡,疏遠冷淡了她。她素來溫婉矜淡,不喜爭風吃醋撒嬌撒癡,便只能默默地望著他依紅偎翠,在花叢中流連。
心,不是不疼的,只是久了,淡了也就不疼了,不愛了。何況,身為一族公主,怎能讓一個男人在自己頭上如此放肆。
她寫信給老父王,父王說,要她回來。她沒有對他說什么,信也沒留下一封,卷起鋪蓋,收拾好衣物,和父親派來接她的人重返修羅城,沒有絲毫眷戀,也沒有流一滴眼淚。只是對自己說,愛不是為一個人而生的。但卻不知,自己已懷上他的骨肉。
這只是一段無情的往事,對生性淡泊的她來說,過了也就忘了。但此刻,卻為何要她跳如此多情的曲子。眼濕濕,心,冰涼涼的。
往日耽耽,一池春水,碎
貪舊夢,長醉不醒
傷情處,高城望斷,燈火已黃昏
……
夜微涼,月當空,夢落凡塵,情未央……
此時,天帝帝釋天正酣暢地飲著酒,擁著一旁的美人,開懷而笑。一曲將畢,帝釋天把玩著酒杯,笑道:“欣兒,覓得如此佳人,為我伴舞,真是煞費了你的苦心。”
端懷全身一凜,欣嬪指尖微顫。頓時,弦斷音散。
帝釋天饒有興致地望著欣嬪,“怎么,朕說得有錯?”
端懷輕輕握了握拳,忙俯首行禮:“回陛下……”
話未完,欣嬪已接過話頭,淺笑著道:“陛下,天下卻有如此貌美的女子,便是我的這位妹妹——端懷。”
釋天繼續(xù)命人奏樂,脫下裘衣,拍手呤唱道:“往日耽耽,一池春水,碎;貪舊夢,長醉不醒……”完后,又拉著端懷一起跳舞,他身姿卓健,氣宇軒昂,舞步剛勁有力,不愧為英俊瀟灑。
他擁著她說:“你的舞姿如此得朕賞識,你說朕賜你什么好呢?”
她忙跪下,說:“奴婢只要欣姐姐好。”
帝釋天“哈哈”笑道:“那朕也要你好,我特賜你為我的妃嬪,你意如何?”
欣嬪拉著她的手,說:“還不快謝過陛下。”
幾許期盼,幾分惆悵。
入宮為妃原也不過如此。雙目所及,都是高墻青瓦,仿佛一個深深的牢籠。
她對著銅鏡將三千青絲輕輕地綰起,淡上鉛華,戴上層層疊疊的珠釵綴飾,著一襲羽衣,秀雅中透著一絲端莊。
她兩眼紅腫,臉上是未干的淚痕。
這時,欣嬪走了進來。她已有五個月的身孕,下腹微微隆起。她牽過她的手,掏出絲帕輕輕為她拭去眼淚,柔聲道:“凡間都說一入宮門深似海,依我說卻是此生富貴榮華有待時。”
一陣風起,憑添了幾分涼意。
其實端懷,她的希求,不過是兩人能夠朝夕相對,青燈一盞,低吟淺唱,把酒言歡,從沒想過,要上天成為天帝的妃子。畢竟父親在世時與天帝有些隔閡。
“姐姐,我也懷孕了,孩子的父親是意德公子。”
“意德還在嗎?”
“我用你教我的仙術(shù)算出,他前些日子過世了,死于花柳病。”
“好像你一點都不為他傷心了,這樣也好,你就安靜地在這里生下孩子吧,你不用為陛下與你父王不和的事?lián)模視疹櫮愕摹!?
“謝謝你,欣姐姐!”
欣嬪媚眼含笑,拉著端懷的手說,“欣姐姐用不著你謝的,只要今后,你若得到陛下的恩寵,分我些就是了。”
當晚她便得了圣上的恩寵,賜封為端懷夫人。
圣上離開之后,她從床榻上下來,輕披了一件水薄煙紗,緩步走出了房門。她凌亂著發(fā)絲,粉黛不施。一整個夜晚都漫無目的地在這宮闈里走著,一整個晚上,耳邊都有飄渺的簫聲,自夜色中蔓延開來。
這時,前方隱隱有一道白光閃現(xiàn)。她走近一看,發(fā)現(xiàn)是意德公子的魂魄。那魂魄已然隨風飄起,奄奄一息,僵持不散。
她就知道今晚天色有變,她會在天門口遇到他。
此時,下起滂沱大雨,天地間一片水霧飄渺彌漫。端懷走過去輕輕用手幫他聚攏魂魄。他的魂魄摻雜著血絲一樣的物質(zhì),粘在她手上泥稠稠的,虛弱的不堪一擊。
她說:“你往何處來,便往何處歸,我們好聚好散。”
魂魄被聚攏了,并虛弱地開口說:“端懷,你原諒我吧,我始終愛的人是你。”
她依舊冷漠:“既然愛我,為何沉迷花街酒巷,并得此種病而喪生?”
意德的魂魄說:“在你離開之后的昨天,我遇到了一個叫吱吱的賭女,她貌美嬌憨,會撒嬌討喜,是我那時所有姬妾中最喜歡的,也是付出最多的。在她陪同下,我天天沉迷于酒色賭博中,不可自拔。我漸漸把家財敗光,她卻義無反顧地離我而去,毫不留戀。
“有晚,我經(jīng)過淮河艷閣,吱吱正坐在一個衣冠楚楚的公子身邊巧笑嫣然,兩人不停地嘻嘻調(diào)笑,我忽然覺得耳畔的笑聲如此刺耳,不知是恨她的負心,還是恨那公子的浪蕩一如從前的自己,我酒醉之下怒火上涌,猛地沖過去,對那公子狠狠地揍了幾拳。
“酒肆的伙計們見有人鬧事,趕忙過來把我抓到了官府。我被嚴刑拷打了好幾天,也沒有人來救贖,十分落魄。而后,我就病倒了。我知道這世上只有你才最關(guān)心我。”說著,他聲淚俱下:“端懷,我是真的知道錯了,你就原諒我吧。”
她說:“世上沒有后悔藥吃,錯了,難過了,失意了也不能回頭。”
意德十分痛苦,虛弱至極:“是啊,知道錯了又如何,不能回去了。”轉(zhuǎn)而又說:“我聽說你懷孕了,這是我的祖父用他那時的全部家當從高僧那里買的一粒雪蓮果,聽說懷孕的女人吃了會誕下圣嬰,如果是男孩會法力無邊,女孩會有傾城美貌。我送給你和孩子,希望能作為補償。”
她接過果說:“你趕緊去地府投胎吧,免得錯過了時間。”
他說“好”,便消失在風雨飄搖中。
十六年后,天宮登仙臺。天地間霞彩萬千,云霧間,滿是碧綠的青山和青山上連綿的宮殿。天宮靡樂聲聲奏響,彌漫曠遠,舞姬甩袖旋轉(zhuǎn)起舞,坐擁三千。
曠宇閣中,一個男孩在教女孩寫字。
合著淡淡竹香的稿紙上,隱隱題上了:“昏燈卷橙衣,水墨染遠林。成歌合久音,畫中不與你。獨理陋居,懶管車馬平。閑撲清溪,相思隨花去。”
女孩清甜的聲音問道:“相思是什么?”
男孩沉默了一下,說:“離開了你,想是什么,問到最后,它沒有完美的答案,只有我的苦苦思索,和陪我的雙眉緊鎖;思念是什么,它同樣沒有確切的解釋,但是我卻知道,它可以讓人不思茶飯,不看身旁的景色,不留戀為你守侯的人;愛是什么,我想它應該是可以讓人不顧一切的追求,只是永遠無法平均的愛戀。”
女孩耷拉著小小的腦袋說:“我想,語涵哥哥,你就是我的相思吧!你牽引著我去懷念,莫名的讓我流淚,讓我一天天的不知所措,好像失去了最重要的,丟了自已的心,迷失在了你曾今的誓言里。思念的日子,風吹不停,想你不停,回憶不停,愛你是否也不會停?渾渾沌沌,是想你,沒你陪伴,一切都是煎熬。”
天界王子語涵,時年二十,摸著她長長的辮子,對她說:“傻妹妹,今天我說的話可不要當真,要不然母親和端姨又該說我們太親昵了。”
小霓羅生氣地嘟著小嘴巴問:“我們?yōu)槭裁床荒芴H昵,我們是親兄妹呢。”
語涵笑了笑道:“就因為我們是親兄妹,所以不能常在一起,這樣會讓母親和姨娘誤會。”
霓羅撇著嘴說:“他們能誤會什么呢誤會我們關(guān)系太好,也不是啊!”她緊緊擁著語涵的胳膊說著:“我就是要和涵哥哥好,難道就準娘和母后好?”
語涵輕輕捏著她滑/嫩的小臉蛋說:“你啊,還是那么淘氣。”
霓羅拉著語涵的手往曠宇閣外奔去,邊走邊說:“聽說紫霞仙子、彩霞仙子、青霞仙子等霞彩姐妹會降臨登仙臺,我們?nèi)デ魄茻狒[吧。”
語涵輕呼道:“別走得那么急吧!等等。”
霓羅和語涵來到彩霧飄搖的登仙臺,只見身著各色霓裳彩衣的仙女在云霧中旋轉(zhuǎn)舞蹈,輕柔飛翔。她們的衣服好比瑤池盛會上嫦娥仙子和七仙女跳舞時穿的羽衣靡裳,舞姿好比鳳凰振翅,百鳥梳翎。霓羅一時看得羨慕呆了。心想,我哪時才能長得像那些仙子那樣亭亭玉立,身著霓裳跳百褶裙舞。
“好美啊!”霓羅不禁驚嘆道。語涵說:“羅兒,你也跳一支舞試試,一定也很不錯。”于是霓羅被哥哥推著走下彩池,蹁躚起舞。“不知紫霞妹妹在哪?”她心想。紫霞是她兒時的好伙伴,她們小時候常在一起玩積木,長大了,紫霞在仙界有了事務,也只有在閑暇時候才有心找霓羅玩了。
正跳得起勁,“小霓羅,小霓羅,你最近好嗎?”只聽見一個清脆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一個亮麗的身著紫色紗羅的青春仙子便出現(xiàn)在他們身側(cè)。她頭上妖嬈纏繞著一閃一閃的紫色燈芯絲線,穿著繡娟娟花朵的紫色羅裙,好不清爽艷麗。
“霓羅,我好羨慕你哦,每天都可以和語涵哥哥在一起。”幾個小仙女圍了過來,剛說話的是叫著“小霓羅”的紫霞仙子。
“紫霞,你也可以常來玩嗎?我們可以在曠宇閣一起畫那晨曦中的太陽,畫那碧玉潭中一對一對游走的金魚和那些在夕陽中凋謝的荼蘼花。還可以在一起換衣服,跳舞,堆積木……“霓羅熱情的說著。
“我不會啦,我很忙的,還有那些風景好難畫,提起畫筆,手都酸了。”紫霞隨心所欲地說著。
霓羅垂頭喪氣了一會兒,不滿意地推了推語涵,語涵淡淡笑了笑,說道:“其實荼蘼花和金魚也不難畫的,只要培養(yǎng)好心情,在心情放松的情況下畫,就可以畫得很好。”
紫霞沉靜道:“語涵哥哥的話我信。那好的,哪天語涵哥哥有空一定要教我畫金魚。不,應該是紅鯉魚,我最喜歡紅鯉魚了,成雙成對的紅鯉魚。對了,你們聽說過那件事沒有,青霞去紫竹林,被一只鯉魚精調(diào)戲了回來,他的樣子好慘,頭發(fā)亂成一團,香粉都不曉得擦了。”
紫霞接著說:“那鯉魚精看上了青霞的元丹,化作一個青衣書生的樣子來迷惑青霞,青霞還跟他來了一場浪漫之旅。”
語涵饒有興趣問:“哦,他們?nèi)チ四睦铮俊?
一位紅霞仙子說道:“當然是私奔啊。真的好不要臉的,后來被主人的手下抓回來了。”
紫霞興致頗佳地說:“要是我就看不上凡間的人和妖怪妖精,凡人都很俗氣很自私,對金錢的追逐無利而不往,而妖怪大多沒有好心腸,比如狐妖要修煉就得挖人心吃,好臟好臭的。”
霓羅有些好奇:“紫霞妹妹,那你會選什么樣的人做男朋友呢?”
紫霞興致勃勃地說:“我想我的如意郎君一定是個不平凡的人,是位蓋世英雄,有一天,他會拔出我的紫青寶劍,身著金甲戰(zhàn)袍,踩著七色云彩來娶我。”
霓羅拍掌稱贊道:“真的很不錯誒。”
這時,不知誰告訴了青霞什么,青霞氣沖沖地來了,她狠戾地抽出寶劍,一巴掌劈向紫霞:“你這個小刁婦又在四處說我壞話,毀謗我,毀我清譽,今天我一定要好好教訓你。”
紫霞一閃,道:“姐姐,不要發(fā)瘋了,你有錯在先,應該在佛堂好好反省才是。”
青霞厲聲說道:“反省的應該是你吧,我們是佛祖供奉佛堂的燈芯,青燈一盞,永遠也不能找伴結(jié)婚,你今天還說要找位蓋世英雄來娶你,說這話也不臉紅。”
紫霄也抽出寶劍,道:“我的事不用你管。”兩人打得更加兇猛了。而霓羅卻在一旁急得跺腳,“別打了,別打了,要是被人告了密,大家今天都會受罰的。”
語涵用御氣術(shù)打開了兩人的劍,站在她們中間說道:“大家都是同門師兄妹,要講究和氣,畢竟和氣生財,不要為一語不和而打斗啊,等會你們師傅又會說你們有失體統(tǒng)了。”兩人方才停手。
紫霞撿起劍,拉著語涵的臂膀,道:“我聽語涵哥哥的,這次就不跟你計較了。”
霓羅自幼便是個瘋丫頭,喜和姐妹們出去郊游,并愛好蕩秋千、劃船等多種戶外活動。
她很享受清晨的朝露和涼風,自覺地加入到晨練的隊伍中。不過,她不舞劍,也不跳扇子舞和打太極,一大清早起來,單衣薄衫的她來到后花園,將秋千蕩得老高,將鞋子都踢飛了。語涵總笑她說,女孩子要矜持文靜些,這樣才有人喜歡。
她不以為然,把頭翹得老高,并說:別人不喜歡我,瞧不起我,還有涵哥哥對我好呀。還撒著嬌:我不要別人喜歡,只要涵哥哥喜歡就行。
語涵牽著她的小手,走過臺階,似笑非笑地開口:“你啊,何時才會長大?”
霓羅倚在窗口,打開了一扇窗,就看到了凡塵——那一片霧海。
霓羅止不住偷偷瞥了下下界,只見云霧飄渺中,一座座棱角桀驁的山脈蜿蜒高聳在神州大地,青山上雖少有人煙,但寺廟繚繞,各門派旗幟在蜿蜒的群山中四處隱隱豎立飄揚。
霓羅忍不住問:“語涵,紫霞說人都很自私,朝代一更改,便會有諸侯叛亂,烽煙四起。還有門派之爭,學術(shù)之爭,商場之爭,無利而不往。但凡界究竟是什么樣子?我真的很好奇。”
“你啊,小老袋瓜子里裝的東西可不少。”語涵輕輕地抱了抱她,吻了她光潔而散發(fā)著清香的額,對她說。他體溫微燙,讓她禁不住害羞,臉蛋紅成了小蘋果。
她輕輕地推開了他,“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哥哥,告訴我,你有沒有去過凡界嘛。”
語涵背過身去,臉蛋不再對著霓羅,他說:“我去過。”
“那兒好玩嗎?”霓羅有些興奮。
“好玩。”語涵王子,即是冥哥哥,用一種較深沉的語調(diào)對稚嫩的霓羅說著凡界的所有事情……
這就是天帝雷卓旭收養(yǎng)的兩個義女,湘夫人與煙羅公主。
回過神來,只聽北宿喊了一聲“端姨。”便徑直走進房宇。尾隨在后的是精靈古怪的婉婷湘。
整個晚上,端姨都在教婉婷舞蹈。沒練過脛骨的婉婷,開始著實顯得很笨拙。但她似乎是練舞奇才,不到幾分鐘便掌握了舞蹈的精髓,慢慢跳的很出色,苗條妙曼的身姿初顯美艷。
北宿高八尺有余而形貌昳麗。雄姿英發(fā),羽扇綸巾,談笑間,強虜灰飛煙滅。宗之瀟灑美少年,舉觴白眼望青天,皎如玉樹臨風前。
婉婷,清顏白衫,青絲墨染,彩扇飄逸,若仙若靈,水的精靈般仿佛從夢境中走來。
天上一輪春月開宮鏡,月下的女子時而抬腕低眉,時而輕舒云手,手中扇子合攏握起,似筆走游龍繪丹青,玉袖生風,典雅矯健。
樂聲清泠于耳畔,手中折扇如妙筆如絲弦,轉(zhuǎn)、甩、開、合、擰、圓、曲,流水行云若龍飛若鳳舞。
幾天后,雷卓旭因為云霄事務帶婉婷離開仞利天宮回了西漠。
遙遙一只隊伍,延綿數(shù)里,在沙漠上逶迤前進,馬車內(nèi)裝著無數(shù)別國進貢的珠寶。所有人都知道大漠云霄王的稱號,沒有人敢來冒犯,即使是再厲害的沙匪也要退避三舍。婉婷和雷卓旭共一輛馬車。北宿坐在高大的肥馬上領(lǐng)頭指揮部隊前行。
馬車內(nèi),雷卓旭望著婉婷熠熠生輝的容顏虎目放光,慈祥的面容露出意想不到的微笑,這小妮子的嫵媚顏色果然甚比晴然啊,問:“婉婷,你還有親人嗎?”
婉婷一頭棕色的長卷發(fā)梳理成精致的鞭子攏在胸前,長長的橙色絲綢羅裙絹花朵朵相襯,讓她看起來十分艷麗。她似乎對‘親人’這個話題不感興趣,撒嬌道:“我現(xiàn)在有義父就好了啊。”
雷卓旭怔了一怔,臉上和藹之色卻更加濃了:“義父跟你說真的,你要認真回答。”
婉婷湘并不想說實情,她知道江湖上許多人對自己的父母不利,萬一說出來是義父仇家,惹雷卓旭龍顏大怒,一氣之下,要了她的小命可不好了,于是說:“義父,我沒有什么親人了,父親墜下海崖下落不明,母親也在五年前離開了我,所以我現(xiàn)在是孤零零一個人。”
雷卓旭問的很鎮(zhèn)重:“你的父母叫什么名字?”
奇怪,義父怎么這么關(guān)心她的身世。于是決定撒謊:“我的父親姓劉,母親姓燕,都是鄉(xiāng)下小人物,義父不必在意。”
雷卓旭有些疑問,微微皺眉,神色古怪,“你說的可是真的?”可為什么她身上佩戴橙水晶匙,莫非晴然知自己必有一死,于是托鄉(xiāng)下人照顧幼/女?
婉婷湘裝作很爽快地說:“我怎么會騙義父呢?義父對婉婷這么好,我感激著呢。”
雷卓旭見婉婷不肯說實話,不想再糾結(jié)于這個問題,于是想問些其他的,“婉婷,你從小定過親嗎?”
婉婷嘻嘻哈哈的,一點也不認真,臉上神情輕浮,豐潤細膩的嘴唇散發(fā)著誘人的光澤,一口雪白的細齒,“有過,可是那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現(xiàn)在是大漠云霄的公主了,想要有什么樣的美男子相配義父就會賞我,十個、百個都可以,是嗎?”
雷卓旭并沒有在意,只當婉婷還是小孩子個性,笑道:“呵呵,婉婷,真看不出來,你這么花心。其實義父說啊,男人只要選一個最疼愛自己的便可。”
婉婷湘繼續(xù)做她的女王夢:“義父,你怎么是老頑固,男人都是女人的消遣,要七個八個的沒問題。”豐滿圓潤的臉龐上一雙宛如大海般的湛藍的眸子鑲嵌其上,鼻根高聳,女兒家的模樣已初長成,散發(fā)著十分誘人可口香氣。
雷卓旭真拿她沒辦法,身體微微后仰,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說:“婉婷,義父真怕了你,不知道你像誰。”
婉婷的心思可沒有那么純潔,嘴角浮現(xiàn)輕蔑地笑:“的確,我不像我娘,我娘只要有我爹就夠了,而我不同,即使全天下男兒皆薄幸,我也要與他們鴛鴦戲水。”母親千里許諾性情單純,純美可愛,一生沒有瑕疵,是世上任何女人都比擬不上的。
雷卓旭聽后,頗為不舒服,定睛看了一眼婉婷,覺得婉婷五官面容有媚無威,定不是閨中待嫁人,于是指責道:“這話不對,只有風塵女子也會說此大話,你作為義父的女兒,大漠的公主,可不許這么任性。”
婉婷見雷卓旭臉色變得難看起來,于是轉(zhuǎn)著彎奉承道:“是是是,義父,婉婷雖然有些任性,但我是沾著義父的光芒才可任性起來的。”
是人都喜歡聽奉承話,聽了婉婷的甜嘴蜜語,雷卓旭臉上緊繃的肌肉放松,和藹一笑:“就你嘴最甜,像只迷人的小狐貍精。”
婉婷湘摟住雷卓旭的手臂,撒嬌道:“還不是義父您寵著我,我才敢這么放肆。”
帝王家的女兒都逃不過婚姻的枷鎖。雷卓旭最擔心的還是婉婷的婚姻問題,又回歸正題,問:“婉婷啊,如果義父讓你嫁人,你愿意答應嗎?
這義父不會就讓我嫁人吧,我還沒玩夠呢,這大好青春,就要圍著孩子和男人轉(zhuǎn),多沒意思啊,說不定會提前變成黃臉婆呢。婉婷暗暗下定決心,就是逼死我也不會這么早嫁人,但此話藏在心中,不便提早說出,要摸清形式,于是隨口吐出:“那看是什么樣的男人。”
精明如雷卓旭也不知道婉婷湘有那么多心思,只一心想知道婉婷湘對擇侶的看法,于是問:“你有什么要求,說來聽聽。”
婉婷湘目光流轉(zhuǎn),眼珠子滴溜溜轉(zhuǎn)了一圈,托腮思索了片刻,于是說:“第一,身材高高瘦瘦;第二,性格精明能干;第三,長相英俊瀟灑;第四,會玩會工作會生活,還有特別是要會賺錢會理財。”甜美的聲音,清晰地思路,精準的擇友標準令雷卓旭刮目相看,雷卓旭哈哈笑道:“賺錢是挺重要,不過錢乃身外之物,最主要是人好。”
婉婷湘搖了搖頭,臉上忽而有些憂愁,“我不認同義父的觀點,俗語云沒有錢寸步難行,有錢能使鬼推磨,義父也肯定聽過貧賤夫妻百事哀。”
雷卓旭索性自嘲:“的確,的確,我是泡在金錢堆里的人,久而久之都不知窮人的滋味了。”
婉婷湘又開始拍馬屁:“義父,今后我也要幫義父賺錢,幫云霄城積累更多財富。請義父相信婉婷。”
雷卓旭撫須而笑:“義父早就想好了,請端懷教你女兒家的舞蹈、女紅,再請羅蘭奧教你理財經(jīng)商,你看如何。”
婉婷湘露出一絲詫異的神情,驚呼:“羅蘭奧?就是義父身邊那位眼睛小得瞇成一條線的叔叔?哇塞,他還會理財經(jīng)商啊!”
雷卓旭點點頭,眼中露出豹子般的光芒:“對,他雖然外貌不揚,但經(jīng)商理財可是能手。以前,義父還沒有打下江山的時候,他的祖輩便在大漠綠洲里建立了方圓百里的莊園,種植蔬果,買賣馬匹。后來,你的羅叔叔接管莊園,比先人做得更好,獲得了許多財富。現(xiàn)在,他跟了我,一直從事絲綢買賣,做的風聲鶴起,為我云霄城積累財富。”
婉婷湘神情片刻思索,贊道:“哦,他可真了不起。”
雷卓旭誠心教導:“婉婷,今后你也跟著他學做買賣,經(jīng)商是一門博大精深的學問,學好了,你定收獲許多意想不到的驚喜。”
婉婷湘知道義父要教她學習各種本領(lǐng)了,高興極了連忙點頭:“嗯嗯,我一定勤加學習,做一個正宗的經(jīng)商理財人。”
雷卓旭見婉婷湘這么快活了,十分高興,卻說:“呵呵,婉婷,我看今后啊,你比義父還精明。”
婉婷真不知道義父是夸她還是嘲諷她,揚言笑道:“義父說笑了,婉婷只不過有些小聰明。”
雷卓旭壽辰將到,婉婷湘私下準備了舞蹈等才藝表演準備讓從小對她關(guān)懷備至的義父高興。于是在院落里獨自練起舞來。
用完午膳后不久,正是陽光充足的時候。院落里的冬櫻樹在溫暖的春風中伸展出了嫩綠的新芽。她穿著絲緞長裙在院落里跳起舞來,那些長裙上的彩色暗花將她襯得美艷至極,她一遍遍地習舞,容貌在舞動的年華里越加顯得不俗與美麗。
她的淘氣小丫環(huán)琴書跑出來趴在欄桿上看她,她說,你來了,幫我奏樂吧!
琴書道:“公主,您先跳一會兒,等北宿殿下來再幫你奏樂吧。我的手藝可配不上公主的舞姿。”
對人事有所知覺的這些年里,婉婷一直非常努力,有天分的小姑娘并沒有盲目透支著自己的天分,反而十分練功地跳舞。
不久后,北宿來了。她仿佛知道他來了,用靈術(shù)使?jié)M院冬櫻樹花落,然后舞動著,踏著步調(diào)炫舞到了他的懷中。
他蒙上她的眼睛。抱她坐上那翡翠色的窗臺,道:“你等等,我就幫你奏樂。”然后便走去院落里養(yǎng)著金魚的瓦罐把花養(yǎng)在清水里,又在自己的胸前紐扣上別了一朵后便走去院墻邊的海棠樹下?lián)崆倭恕?
前幾拍是一步一搖,仿佛涉水而來的伊人,隨著音樂情緒的急速一轉(zhuǎn),節(jié)奏猛烈起來,一下比一下激越,裙裾一甩,像海浪似的一波又一波地打開,恍若真正的宮廷舞娘。
舞蹈的美麗也像漲漲浮浮的潮水,一下下把人的感官推向高點。音樂旋律變得綿長,她突然閉起了眼睛,一步一步,急速旋轉(zhuǎn),堅定地向前跳著……
因為太投入,也許是碰巧。婉婷一直沒發(fā)現(xiàn),遠處,懷有三個月身孕的欣嬪王妃,直直盯著她眼角該有淚痣的地方,久久地愣在那。
她越來越像她母親諾女神年輕時候,那么單純美麗、嫵媚風華。
北宿手下的琴聲伴著她清純的嗓音是長久的詭異合聲,如同來至冰原之下的深海的人魚在高歌。
一曲完畢,北宿用飛花劍在白云上寫道:“曾是痛者,于道相思,化蝶于塵,紅泥護花。”巨大的字跡在天藍色的空中閃著光亮。
婉婷湘一手托腮,面色有點柔和地看著他,問:“這是什么意思?你先別說,讓我猜猜。在這個塵世間,化蝶雙飛,找到一個人,如紅泥護花一樣守護你,這一種相思,曾經(jīng)是那樣令我心痛。”
北宿似笑非笑地開口:“你不像一般女孩子的感覺。淡雅,純?nèi)顼L清,如美酒輕嘗。”
但那一種相思,哥哥是對誰呢?她的心突然有一陣痛,眼角竟然有淡淡的月白色。卻一直沒問出口。
這時,欣嬪過來了。北宿懵懂地仰起頭,看著對面頭頂盤著青鳥的欣嬪,恭敬地叫了聲母親。婉婷蹦蹦跳跳的,轉(zhuǎn)過身給了北宿一個大大的微笑,便來扶欣嬪。
婉婷湘嬌嗔道:“真是的,義母都有了大哥和小寶寶,義父怎么還不封你為后。”
欣嬪苦笑,沒有回答。她知,自從卓旭坐上云霄寶座,送他女人的高官貴族多得數(shù)不甚數(shù),可他都婉言拒絕。若她不是郾城九公主——助他完成大業(yè)的易陽家的妹妹,從小陪伴在他身邊,熟知他的一切,恐怕也不會在他身邊,成為他的妃嬪。
婉婷湘扶欣嬪坐下。冬櫻樹下,婉婷依靠在欣嬪的懷抱中問:“小家伙出生后叫什么名字呢?”
欣嬪道:“你父王說,可能是女胎,至于這名字嘛,取得中規(guī)中矩就可以了。”
婉婷湘微笑道:“不,妹妹的名字一定要取得漂亮,因為我有種預感,我的小妹妹長大后一定是個傾國傾城的美人坯子,會迷倒許多人呢。”
幾個月后,欣嬪生了一個女兒,因為經(jīng)常看到霓羅赤著小腳丫子在后院仙樹下碧游泉的溪水中玩耍嬉戲,十分開心,故想給小女兒取名溪媛,溪水潺湲,珍惜緣分之意。
婉婷湘念道:“溪媛,溪媛,好似從遠方歸來的溪水女神美麗嬋媛,眼含深情,在一望無際的金色海灘上拾掇海貝,聆聽貝殼清甜優(yōu)美的聲音。真妙!”
溪媛漸漸長大了,而且長得特別快,一天能長十個厘米,半個月便長成了婷婷玉立的少女,個子快和她一般高了。這讓婉婷很是驚訝,她摸摸妹妹的頭,問欣嬪,欣嬪也搖搖頭,說不知其詳因。
還不太會語言的溪媛摸了摸婉婷冰瑩潔白的臉頰,然后/握住她的手,似乎在用心與人交流,婉婷好像知道她說什么了。她的心聲告訴她:她是神族的子孫,天生法力,故成長迅速。
婉婷湘呆住了,難道她就不是神族的女兒,為什么她不同呢?
溪媛寢閣的地面鋪著嫩青色的毯子,在那樣一個區(qū)域里,她都要赤著腳。
每個清爽的早晨,睜開眼,醒來,她都能看見她赤著腳,在陽光里跳舞。她灰白色的睡袍剛剛蓋過大腿,深深淺淺的灰色花紋,束著腰,裙下透出白色細弱的腿面,有時她跪下來,長頭發(fā)直垂地面,軟軟的發(fā)梢,像鵝絨一樣柔謐。
漸漸,她很快就懂得了語言,開始和人交談。
她的氣質(zhì)高貴,十分吸引人,氣場閃耀,獨特又怡然自得。
婉婷湘問她:“為什么要赤著腳在清晨跳舞?”
她嬌柔地說:“我寧愿只享受每個清晨。”
她的腳骨小而精致。腳背微微隆起,腳掌親密聚攏,收向中央。腳趾細白,像洗干凈的蔥段。
她們倆時常睡在一起,她跳舞,她躺在被窩里欣賞這雙腳,情不自禁,叫起她大蔥腳。
往往她會停下來抬臉看她。她用極慢的速度眨眼。會有那么幾天,她不愿意理她。有幾次她試圖向她伸出手,她都視而不見。屋子里燈光很淺,她幽幽的看她,像一抹自在的白云。
除了跳舞,她最喜歡做的事就是看書、閱讀。有時,一整天都以此打發(fā)時間。每一個句子她都要問為什么。連北宿都怕了她的問題。那些古老的字句,那些深奧的故事,都是她所愛探究的對象。
婉婷總是敲她的腦袋:“你這樣累不累啊?你的小奶袋瓜子怎么裝得了這么多東西?痛不痛啊?”
溪媛似乎懂事了許多,笑了笑,告訴姐姐:“我喜歡這樣,或許這就是人們常說的追求吧。”
婉婷湘不經(jīng)意笑道:“可你一個小女孩子追求真的很特別!這或許是父王的驕傲呢!能得像你一個奇葩似的珍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