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月長大了,想要什麼?”他脣角寵溺不減,朗聲問道。似乎即使曦月說想要天上的星星,他也會想盡辦法替她摘下來一顆一樣。
南宮辰只覺得那脣角和眼底的寵溺如同潮水般覆蓋下來,讓他遲遲地無法移開目光,也無法將手中的令牌拿出來。遠處的城樓之上,在武舉中被封了官職的爾毓一直注視著他的手,那裡卻一直空落。
曦月公主卻再次歸於地上,鄭重地開口:“曦月請皇兄賜曦月封地,曦月不出嫁?!?
一時之間,無論是列在兩旁的百官,還是遠處遙遙觀禮的百姓們,都再次被震撼住了,人羣之中,唯一淡定的就是洛水和慕容杉了,洛水仍是一副慵懶的樣子,而慕容杉則是素來的清冷,甚至有些不屑地望了一眼。
洛榮雖然震驚,但卻並未說話。
很快,百官們的反對聲便如同潮水一般涌了出來,祖制,律法,禮教都被他們搬了出來。曦月公主卻恍若未聞,只是猶自跪在原地望著慕容楓,一雙丹鳳眼裡盡是堅定。
“好?!蹦饺輻魍蝗粦?,“但朕捨不得曦月遠去,封地便定在京郊的酈城?!?
“臣妹謝過皇兄!”曦月趕忙叩謝。
不顧朝臣們的反對,這件事情經由慕容楓的口直接敲定,再次在整個大陸之上掀起了一陣狂潮。而只是幾日之後,又有新的消息傳來,那位從來不曾安穩過的洛貴妃娘娘,竟然也隨曦月公主一同去了封地!
而且,還在酈城之中劃下衆多田地,據說是在搞什麼種子試驗!
朝堂之中,市井之間,議論不絕於耳,自然是有褒有貶。
而酈城這邊,洛水和曦月卻忙得不可開交,雖然在重金的聘請之下,使得很多農民願意將自己的土地用來做種子試驗,但這些人卻都是抱著不相信的態度。洛水卻也不辯解,自己在宮中嘗試了很多雜交的方法,終於找出了高產的種子。
她不願意多做解釋,她相信,事實才是最好的證明方式。
當年秋天,酈城迎來了從未有過的大豐收,一畝地的糧食產量遠遠是過去幾年的幾倍,這樣的事實擺在人們面前,之前的那些議論和觀望就漸漸靜了下來。更多的,是爭搶著進入酈城前來購買由酈城縣府發放的種子。
酈城縣府的前面每日都排滿了長長的隊伍,只增不減。挺著大肚子的洛水卻根本沒來得及看到這樣的盛況,就被慕容楓帶著影士們強制帶回了宮中。
她的身孕,已經有七個月有餘了。
而宮中的無數妃嬪,竟然都想念起這個盛寵非凡的女子。只因爲,她在的時候,雖然慕容楓對她的寵愛從來不曾衰減,但還是會顧及到宮中的其他嬪妃。而洛水在酈城居住的幾月,慕容楓卻從未踏入過任何一位妃嬪的房間。
洛水的回來,也不曾改變這樣的現象。
男子除了料理朝事,便是整日地陪在她的身邊。大皇子慕容科已經長大了不少,也整日跟在
慕容楓的身後來錦時宮,洛水發覺,自己已經很久沒有再見到蘭妃了。但是不得不承認,科兒被她教育的很好。
十月時候,天氣開始涼了下來,大舜的大部分土地卻開始下起了雨。洛水一面輕輕地撫摸著自己的肚子,一面瀏覽著荷蘇給自己帶來的消息。
“小白”飛進來,最近它吃的更多,飛起來的時候都是搖搖晃晃的,但它還是討好地落在洛水手邊的桌子上,然後在她的手心上上上下下地啄個不停。
洛水一驚,果然,南城那邊,全面地爆發了水災。
她看著窗外,顏子君那個傢伙,應該不會讓自己失望纔對吧。
這一日,同樣是雨水淅瀝,慕容楓近日來忙得很,各地的水災奏摺在他的桌案上摞起高高的一疊,要錢的,要人的,要物品的,的確讓人焦頭爛額。就連蘇燁和洛陽,也每日忙得很。
倒是南宮辰,那日非但什麼都沒做,還常常過來探望自己。洛水見他周身黑色越來越重,竟也懶得再去防範於他。
南宮辰這日前腳剛走不久,洛水卻突然感覺到一陣陣痛,她忙對著坐在一旁的雲煙道:“煙兒,我要生了?!?
雲煙急急地跑了出去,不一會兒便有事先安排好的幾個產婆跑了進來,手腳利落地收拾起來。洛水只覺得痛,比當初紫魑發作還要痛,從下、體開始,似乎要將她整個人撕裂了一般,在這樣的時候,連思考都是一種奢求。
在疼痛之中沉浮,茫然不知何處是岸的時候,洛水感覺到一雙有力的大手包裹住了自己的手,她努力讓自己的眼睛聚焦,看到那一臉焦急,面容也帶了不淡定的男子,有產婆在身旁勸著:“皇上,您不能進這裡啊,皇上……”
“洛洛……”他恍若世上並無他人,喚她的名字。
那聲線,在洛水的記憶之中,從很多年前他們還都是孩子的時候便沒有改變過,綿長的,帶著寵溺的,尾音總是久久不肯散去。
就連疼痛都好像被消散了一些。
“朕就在這裡?!彼讶幌铝藳Q定,再不容他人多言。
洛水本人也算得上是醫者,懷孕之後也一直都有注意多做運動,所以生產的過程很是順利,不多久便誕下了一個皇子。道喜的聲音連綿不絕,洛水滿頭汗水,卻溢出滿足的笑容,慕容楓站起身,親了親她的額頭,輕聲道:“謝謝你,洛洛?!?
他第一次感激一個女子,感激她給自己帶來一個全新的生命。
孩子最終起名叫“慕容安”,簡單的名字卻包含了慕容楓和洛水對整個大舜的期待。剛剛生下來的小孩子一張小臉都鄒巴巴的,小手小腳都沒有什麼肉的感覺,慕容楓卻整日寶貝一樣地抱在懷裡。
還時常賴皮地湊到被關在貪歡閣裡坐月子的洛水身邊道:“洛洛,你不會吃我們兒子的醋吧?”
他就好像是一個再尋常不過的父親一般,沒有用那些皇室的稱謂將她和她的孩子套住。洛水做了
半個月的月子,在雲煙和荷蘇的侍候之下,整個人都圓潤了不少。半個月之後,終於無法忍受的她走出門和久違的陽光和風好好地打了個招呼。
慕容楓下詔,大赦天下。終於給這片因爲水災而有些苦難的土地帶來了一點喜意。
相對於皇長子慕容科的滿月禮,慕容安的明顯更加盛大。即使是在這樣一個山雨欲來風滿樓的時刻,各地都是不斷地呈上來水災的報告,其中尤其以南城的災情最重。朝廷一批批地物資撥了下去,但是由於遠在邊關,大批的部隊行進起來又比較緩慢,所以物資是否來得及送到那裡還是一個未知數。
洛水並沒有坐整整一個月的月子,生產半月之後,她就已經開始出入在清心居里,同慕容風一起處理各地的水災狀況。
她心裡知道,她撥給南城的物資,是相對意義上來講的,是最少的。
能夠做的,就只是完全地相信那個男子——顏子君。
洛水在之前的那兩年裡,幾乎用自己的雙腳走遍了大舜的土地,因此對於南城以及其附近的地形以及氣象情況是有一定的瞭解的,也對這場水災早有預感。原本她決定在星辰院裡教導顏子君等人,也有這個目的。
但是顏子君事實上比預計的要早整整二十天離開。在北疆公主的那場宴會之上,洛水感覺到一種陰謀的氣息,而那背後,總是牽扯甚多。她能夠隱隱地明白,不管那件事情是不是洛榮所爲,那個人已經被自己搞的有些焦躁了。
她在曦月公主的封地裡住了接近五個月的時間,曾經面臨的刺殺和陰謀從來不曾斷絕過,而背後的勢力更是錯綜複雜。那些原本被她安排在鳳儀宮的廢墟之內的人,在那五個月的時間裡,幾乎不離左右,才保得她安穩無虞。
對方尚且沒有孤注一擲。洛水試圖將自己放在對方的立場上去想,那麼慕容楓的二十歲生日將近,大舜土地上又水災頻頻發生,這樣的時機,也可以說是千古難遇。如果自己站在對方的角度上來講的話,這也是最好的行動的時機。
司徒輕揚已經親自趕赴丹遼,不出意外的話,丹遼王蕭凡會再次入京,至於對方是敵是友,還是存在著一定的未知性。那北疆公主倒是因爲衛離的原因,始終沒有離開京城,洛水雖然不勝其擾,但是卻也心生安慰。
雖然大舜的附屬國衆多,但是說到底最值得她擔心的就是丹遼和北疆,丹遼的蕭凡野心勃勃,近兩年因爲土地改革的原因,丹遼的發展也達到了前所未有的強盛。雖然他們的一舉一動都在洛水的掌控之中,但是她從來不會過分自信。
而芊芷蘭,葉成碧落,都是北疆皇室的秘毒。那個狀似天真的公主也不可掉以輕心。
然而,比這些都更難以掌控的,是和南城隔海而望的倭國。所以顏子君身上的責任不可以說不重。昨日她才收到書琴和書蘭傳回來的消息,說是秦霄已經帶領夜城的邊將趕往了南城,作爲顏子君的一大助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