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若枚也不必因此就同意的,畢竟洛水成爲花魁不過是計劃的一部分,原是不會讓任何人有機會來搗亂的。
然而,天機閣調查了許久,卻發現,無法查到和這個男子相關的信息。
一個天機閣無法探查到的人,這是比萬兩黃金更重的入場券,洛水在若枚稟報之後就做了相見的決定。
不過是閒聊幾句,飲酒彈琴,南宮辰就放佛是尋常流轉在各個青樓之間的文人墨客一樣,受禮而又俗套。但是洛水卻還是邀請他下次再來。
因爲,她看到了這男子身邊縈繞的那種熟悉的淡淡灰色,比當初月笙身上的還要淡一些,若有若無的,如果不是他穿著雪白色的衣服也許根本看不出來。
洛水已經確定自己的那個能力類似於陰陽眼,也就是說,南宮辰應該是不久於人世了,如果自己不採取什麼行動的話。
但他看起來好好的,那麼就只有一個可能了——中毒。
因爲白日裡去靈繡閣的時候約了蘇燁,洛水來不及仔細探查,就只能送客。看來只好等待下一次找機會再說了。陰陽眼已經很久都沒有派上過用場,久到洛水幾乎要忘記了自己有這麼一個能力,陡然被提起,竟然感覺到有一絲異樣的情緒。
總覺得,那人,有一點熟悉。
“洛水不過是區區青樓女子,有客自然還是要接的。”洛水笑著,故意打趣蘇燁。
她這樣不鹹不淡的語氣,倒是讓蘇燁放下了幾分心來。想起那次,歡顏的言聽計從,便又明白,這女子這樣做定是有自己的理由。他是朋友,重在相信。
“我不過是惱洛水既然叫我半夜相會,竟還有其他男子在場罷了。”換了一副嬉笑的樣子,蘇燁故作玩世不恭。
“少和我貧嘴!”洛水笑道,“從夜城新送來一批葡萄酒,邀你共飲罷了。”
“良辰美酒絕色,倒是和本公子心意。”葡萄酒如今已經暢銷整個大舜,雖然算不得是什麼稀有的東西,但是因爲釀製工藝的差距,倒也分
爲三六九等。洛水既然這樣說,蘇燁也明白,絕非是凡品。
“煙兒,月笙!”洛水揚聲喊道。
不一會兒,雲煙便和月笙一起擡著一個大大的酒桶走了進來,雲煙現在已經是秋水的樣貌,蘇燁認出,她是那天跟在洛水身邊的小丫鬟。而那個小男孩,竟然就是那天琴藝超絕的人。
當然,讓他震驚的不是這兩個人,而是那個大大的酒桶。
葡萄酒他也不陌生,畢竟文伯侯府也少不了一些精品,但是越是好的葡萄酒越是會細心地承裝在瓷瓶之中,這麼大的容器還是第一次見。
洛水將他眼中的震驚盡收眼底,笑意吟吟地示意雲煙。雲煙打開那木桶的蓋子,蘇燁才發現,原來那木桶之中滿滿地裝著的是冰塊,當中一支青白色的玉瓶中隱隱有酒紅色液體盪漾,纔是真正的葡萄酒。
“我倒不知道還有這種喝法,洛水果然是妙人。”蘇燁一驚,笑道。
洛水心想,你不知道的事情多了呢,這酒還是我發明的呢。但是也不多說,招呼了月笙和雲煙一起坐下,這才親自從冰中取出葡萄酒,倒入雲煙準備好的白玉杯中。
“好香啊,姐姐。”月笙眼睛一眨不眨地望著那酒紅色的液體,感嘆道。
“你就只有一杯。喝完乖乖睡覺去。”洛水寵溺地笑了笑,讓蘇燁又是一驚。這個沒有絲毫自覺的女子,不知道自己一舉一動之間魅力流動,竟然絲毫不加掩飾。剛剛她脣角盪漾開寵溺的笑容,那種柔軟是蘇燁從來不敢想的。
“姐姐……”月笙一雙大眼睛裡寫滿了祈求,撒嬌地說道。
“月笙,這是蘇燁。”洛水決定選擇無視。又對蘇燁說道,“這是我弟弟,月笙。”
“月笙的琴藝那日蘇燁有幸聽到,恐怕天下無人能出其右。”聽到弟弟,蘇燁眼眸中閃過光亮,卻也並不多問。
月笙也乖巧地擡起頭來說了句:“蘇公子好。”
是還沒有變聲的孩子的聲音,清脆如同碎玉跌落,他一身月白色
繡著金邊的衣服,素雅中不乏華貴,如雪的皮膚上一雙大大的眼睛似乎清澈見底,讓人看了便覺得乾淨。
“我幾月後會離開,月笙便託你代爲照顧。”
洛水突然開口讓蘇燁吃了一驚,擡起頭只見她纖纖素指執起白玉酒杯,上下左右輕輕地晃盪,讓那酒紅色的液體在其中盪漾,她的眼睛望著舉起的酒杯,因此頭微微地養著,看起來就好像一隻高貴的鳳。
“好。”便毫不猶豫地應承下來,原本這孩子他也喜歡得緊。
而洛水不說的那些,蘇燁也恰到好處地不再提起,包括那個在自己到來的時候從這個屋子裡離開的白衣男子,以他的武功,也不過是能看到他翩然離去時候的一抹白色淡影。
就著葡萄酒,幾個人的話題也越聊越寬泛,洛水自然撿著一些誰都沒有聽過的故事講給他們聽,而月笙則趁著大家不注意又給自己倒了一杯,又一杯。
等到蘇燁離開的時候已經接近凌晨。
“醉生夢死“裡,月笙已經臉蛋紅撲撲地睡了過去,雲煙安頓好,走到窗邊洛水的身旁,將一件披風披到她的身上道:“夜裡涼,小姐當心自己的身子。”
還是二月的天,雖然這京城氣候偏暖,但夜裡卻亮的緊。
“煙兒,待到杏花開了我們便進宮吧。”洛水的眼睛卻沒有離開那空空的杏花花枝,枝椏堆疊,誰能想到曾經滿樹芳華?
有一瞬間,雲煙看到自家小姐的眼睛裡寫有一種自己讀不懂的憂傷。想要再去探知一二的時候,卻只剩下黑白分明的乾淨,洛水吩咐道:“告訴若枚,想辦法讓南宮辰再來見我一面。”
“是。”雲煙答道。見洛水倚著窗邊並無離開的意思,想要勸上幾句,卻終究還是沒有開口。
這世上怕是沒有幾人比自己更瞭解小姐了?她倚著窗,側影開起來美好又脆弱,細弱的腰肢盈盈不足一握,瑩白的肌膚泛著月亮的光芒,她整個人就好像是世上最美好最脆弱的一個瓷器,輕輕一碰便會碎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