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司懿看了一眼面紗:“我沒有辦法不把留在案發(fā)現(xiàn)場的紗布,來比較你臉上戴的紗巾。還有,趙鯉如何得到紗布,當(dāng)然從陳美容那裡。所以我猜測你們認(rèn)識。”
“其他發(fā)現(xiàn)呢?”
“黃駒衛(wèi)消失一段時間。”太司懿用手指敲打桌面,“肯定和你住在一起,纔會知道一些秘密,就被……”
無名放下三尺劍,坐回石凳上面。
太司懿問道:“你不解釋嗎?”
“怎麼說呢!我的確有很大嫌疑,可是,我爲(wèi)什麼掩飾身份?”無名說道。
太司懿看著無名:“因爲(wèi)你想要藏身地點,待在我身邊是最好的選擇。”
“十分精彩的推理?!睙o名說道。
太司懿一臉堅定,又有漂浮不定的眼神。
無名說道:“我小時候經(jīng)歷過很多事情,離家出走、被班主收留、眼睜睜看著戲班消亡?!?
“願逝者安息!”
“神探?!睙o名繼續(xù)說道:“我曾經(jīng)發(fā)過毒誓,一定要劫富濟貧,做一個光明磊落的大俠?!?
“你已經(jīng)做到了,不過,你的身份一直是個謎題?!?
“不愧爲(wèi)玖局的顧問,緊緊抓住一個重點?!?
“是的?!?
“不過,從我的角度來判斷。您只是根據(jù)老百姓的謠言,認(rèn)定我是白衣男子,卻沒有一個人能作證?!?
“說得對?!碧拒颤c點頭。
“這算污衊?!睙o名冷言冷語的說,“如今的嫌疑犯只有一個人,就是見不著面的白衣男子,而且,加上我迷一樣的身世,讓所有人認(rèn)爲(wèi)我是兇手?!?
“難道不是嗎?”太司懿擡起頭。
無名並沒有回答,仰望著天空,陽光照在身上,看上去並不是站在黑暗裡面的壞人。
翌日,太司懿起得很早,一副精神氣爽的樣子,路過練武堂時,沒有聽見到無名練劍的聲音,立馬前往東邊的房間。
門扇緊閉,太司懿察覺到了異常,猛地鑽進(jìn)屋內(nèi),木桌上面放著一封信。
“他走了?!眰鱽韯⒅T的聲音。
太司懿一臉不相信,開始翻找屋裡的各個角落,就是沒有人影。
寒冬來襲,鵝毛大雪落在應(yīng)天府的房頂上面,變成一塊白布。
哈氣的時候一瞬間蒸發(fā),不管有多冷,張青走在寬敞的長道,左右牆邊站著一排士兵。
到達(dá)一個門口,穿著灰色衣袍的公公擋在前面,伸出佛塵,檢查張青身上有沒有帶武器。
張青笑容滿面的說道:“我有急事,請公公行行好,放我進(jìn)去?!?
“不可以,這幾天皇上操勞過度,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怎麼可能讓你見駕?!?
“我真的有急事……”
公公搖搖頭,把張青擋在孔門外面。
“讓她進(jìn)來?!币粋€厚重的聲音響起。
張青正視前方,穿著紅色的官服,相貌堂堂,露出書生的氣質(zhì)。
“原來是夏原吉大人。”公公一邊說,一邊退下。
“姑娘,皇上正在等你呢!”夏原吉指了指尚書房。
張青點點頭,與夏原吉擦肩而過的時候,總有一種莫名的熟悉感,然後走進(jìn)尚書房的門檻。
一名穿著鮮紅龍袍的男子,坐在金光閃閃的椅子,散發(fā)的氣質(zhì)非常霸道,此人正是朱元璋。
張青站在門檻裡面,穿著一件純白襖裙,臉上的微笑很自然,沒有帶一點虛假的表情。甜美的容貌已經(jīng)無人能比,由於太陽在西,身上散發(fā)著銀白色的光芒,一瞬間吸引了朱元璋的目光。
然而,守在外面的兩名錦衣衛(wèi)看呆了,差點忘記關(guān)門。
“終於肯來見我了。”朱元璋說道。
“如果您放了無名,我會……”張青跪下來猶豫中。
“現(xiàn)在纔來求情,你覺得我會放過他嗎?其實,他根本不是大俠,後來進(jìn)入江湖,就是混一個名譽。他只是爲(wèi)了復(fù)仇,利用接近的每一個人,真是厲害?!?
“不相信,因爲(wèi)我是無名救出來的。”
“那是你不瞭解的他,我在內(nèi)庫遇到之後,那雙被複仇矇蔽的眼睛,依然沒有忘掉。他從小活在陰影裡面,班主盡心盡力的教育,讓他學(xué)會了如何隱藏殺氣。我曾經(jīng)問過神探,如果無名是幾件命案的兇手,你會不會把他抓起來,神探告訴我,永遠(yuǎn)要相信陪伴身邊的人。我當(dāng)時很無奈,沒有討論下去?!?
聽到這些話,張青一片混亂,不知道如何迴應(yīng)。
朱元璋說道:“二十二年前,開國前夕,我開始做各種噩夢。找來到道士和半仙,都說是兇兆,因爲(wèi)錦衣衛(wèi)裡面有一位叛徒。當(dāng)我跟一羣大臣分享這件事情,他們提出建議,叫我清理拱衛(wèi)司?!?
張青緩緩地擡頭。
“我經(jīng)常前往朱奎山的家裡,目的就是暗訪,並且看到了無名。也許他還記得我,一個親手將他家人送葬的男子?!?
這時候,張青打斷道:“皇上,他爲(wèi)什麼保護(hù)我?”
“死在刀下的小女孩,跟你的美貌十分相似,也就是無名的女弟。”
“因爲(wèi)您的噩夢,無名一家死於葬身之地。”
“你只是說對了一半?!敝煸皣@了一口氣,“其實,在我成立錦衣衛(wèi)之前,朱奎山是指揮使的人選擇,但是,有些人利用我的噩夢,把叛徒的罪名加在他身上。”
“爲(wèi)什麼不懲罰他們?”
“根基未穩(wěn),我如何替無名的家人主持公道,豈不是把自己送進(jìn)深淵嗎?”
“他如今在哪裡?”
朱元璋走下階梯,來到張青身前,伸出雙手扶起來。
十月底,太司懿來到應(yīng)天府,根據(jù)信上的地址,一路尋問本地人。
“神探,接下來去哪裡?”
聽到車伕的問話,太司懿緩過神,一臉迷茫的看向四周,街道上,只有幾個孩子在打雪仗。
“城外吧!”太司懿無奈之下,隨便說道。
終於出了應(yīng)天府,停在一個茶棚旁邊。三四個顧客坐在木凳上面,老闆正在端著熱氣騰騰的瓷壺,笑容滿面的走過來。
下了馬車,太司懿掃了一眼周圍,沒有看見無名的身影。
“客官,只有那張小桌了?!崩祥浾f道。
“沒事?!碧拒惨贿吇馗?,一邊點點頭。
等到太司懿坐下來,老闆問道:“要放涼一點嗎?”
太司懿搖搖頭,突然看見遠(yuǎn)處一對男孩女孩。
“爲(wèi)什麼把兔子放了?”男孩對女孩說道。
“因爲(wèi)太可憐?!迸⒒卮鸬馈?
這個時候,太司懿無意間看見女孩腰間夾著紗巾,隨著風(fēng)吹,五朵紅色的花瓣呈現(xiàn)。
“這個東西……你們從哪裡得來?”太司懿跑過去,搶過女孩腰間的紗巾。
男孩露出害怕表情,卻擋在女孩前面:“我們,我們撿來的,有什麼問題嗎?”
女孩躲藏身後,稍微點點頭。
“??!是我太激動了,把你們嚇著了。問一下,這條紗巾哪裡撿到的?”太司懿抖了抖手。
“就在前面?!?
“具體位置?”
“山腳下?!?
“知道是誰丟失的嗎?”
“白衣男子。”女孩探出腦袋。
太司懿立刻站起來,不在乎有沒有摔倒,拼盡全力向前奔跑。
踏雪的聲音響起,老闆擡頭一看,剛剛點茶的男子跑了,大聲喊道:“錢!”
“我會回來?!碧拒厕拺?yīng)道。
山林裡面,太司懿獨身跑著,雙手雙腳已經(jīng)麻木,五官冰涼,天空依然下雪,覆蓋黑色的衣袍上面。
太司懿終於到了山腳下,擡頭看去,七棵樹並排在山頂,還有一座茅草屋。
爬到半山腰,太司懿看見一把劍,插在屋檐之上。不久之後,太司馬懿到了茅草屋前面,一片寬廣的草地。
臺板上面坐著無名,穿著潔白的衣袍。對於太司懿的突然出現(xiàn),並沒有露出驚訝的表情,反而一副心知肚明的樣子。
但是,無名一動不動,坐姿非常瀟灑,手裡拿著繡春刀。
就這樣,過了一會兒,無名站起來。
“可以跟我回去嗎?”太司懿問道。
走在大雪紛飛的草地,寒風(fēng)席捲而來,把太司懿和無名的視線都擋住。
“站?。 碧拒泊舐暫暗?。
大風(fēng)再次吹來,地面的雪飄走了,周圍一下子清晰起來。然而,無名繼續(xù)走著,刀尖劃過地面,濺起的雪花奔向兩邊。
太司懿相信無名會停下腳步,臉上絲毫不慌。
但是,無名並沒有停止,反而提起繡春刀,毫不猶豫的往前刺去。
耳邊傳來“唰”的聲音,等到緩過神的太司懿,感覺一道刀氣穿過脖子,右邊響起雪崩,如果瀑布一樣壯觀。
“上去拔劊?!?
聽到無名的聲音,太司懿無奈的笑了笑,輕輕一跺腳,飛上了被雪埋沒的房頂,右手一揮,三尺劍已經(jīng)向後刺去。
“嘭”的一聲,好像是落地的聲音,太司懿轉(zhuǎn)過身,一片鮮紅的雪地,裡面躲著無名。整個人一動不動,眨著溼潤的眼睛,呼出的熱氣慢慢減少。
太司懿想要飛下去,但是無名舉起手,奄奄一息的說道:“我已經(jīng)報仇完了,神探,您可以用我的屍體覆命。”
“這樣值得嗎?”太司懿問道。
無名沒有回答,只是一個傻笑。
太司懿急急忙忙的飛到地面,想要摘下無名的面紗,這個時候,雪層深陷了,就把屍體埋葬。
洪武十年,朱元璋病逝應(yīng)天府,所以妃子都要陪葬,只有張妃一人幸兔,也就是張青。
“神探!”熟悉的聲音響起。
太司懿知道這是張青的叫聲,從石凳上面站起來,立馬點頭哈腰迎。
“你們都下去吧!”張青揮揮手,身後的丫鬟立即站到遠(yuǎn)處。
太司懿擡起頭,只見張青坐在眼前,懷裡抱著一個小女孩。
“你先起來?!?
“嗯?!碧拒颤c點頭,“她是誰啊?”
張青滿臉笑容的回答道:“小公主,就是她的存在,我纔沒有一起陪葬?!?
“哦!”
張青問道:“最近過的怎麼樣?”
話音未落,小女孩跑出涼亭,嚇得張青臉色蒼白,立馬追過去。
太司懿看著張青越來越遠(yuǎn),感覺到了被關(guān)押的身影,可是,如今的太司懿無能爲(wèi)力。
走出應(yīng)天府的大門,就被黃駒雲(yún)擋?。骸盁o名的屍體在哪裡?”
太司懿並沒有搭理,腳步聲響起地面,卻被各行各業(yè)的老闆叫賣淹蓋。
“不說話也行,只要你把那本名冊交出來?!秉S駒雲(yún)堅持不懈的說道。
太司懿看了一眼黃駒雲(yún),身穿藍(lán)色的襖裙,臉蛋漂亮,身體瘦骨如柴的,持著一把繡春刀。
得不到回答的黃駒雲(yún),心有不甘把繡春刀架在太司懿脖子上面。
太司懿並沒有反抗,緩緩地向前走去,感覺到了一絲絲冰涼,用手摸了摸脖子,指間沾有鮮血。
突然一陣風(fēng)吹來,梅花的花瓣紛飛半空中,只見一個白衣男子飛檐走壁,戴著面紗,身法自如。
太司懿趕緊飛到左邊房頂,一邊望著對面,一邊跟著男子的步驟。
可是,白衣男子投來疑惑不解的眼神,揮動著手中劍,加快速度向前飛翔,留下一絲絲白煙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