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兒的心雀躍起來。
“可是,別說我沒警告過你,”女人看著自己的女兒,神色有些異樣,“祭司是不可以結婚生子的。”
白亮的世界,忽然暗下去。
“你說什么……”
“我說,你即使找到了那么一個人,你也沒法嫁給他。”
“可是…”可兒抱著一點僥幸的希望,不肯放棄,“你不是嫁人了嗎?你不是生了我了嗎?”
“我是為了嫁人,主動辭去了職務。”
可兒又開心起來:“也就是說,祭司的職務是可以辭去的?”
“是的。”
“那……”
“你是想找到那個人,勸他辭職吧?”女人的語氣依舊沒有什么感情,“這種幾率不是沒有,但很小,你非要去試,那就去吧。”
“媽媽!”可兒撲上去,拉住了她的手,“我要試試!就算是不行,也沒有什么損失不是么!”
女人再沒有說什么,只是漠然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兒,和她身后那座孤獨的白塔。
……
又是整整一年過去。
可兒十七歲了。身高沒有發(fā)生什么變化,身形卻愈發(fā)豐滿了些,不過比起成年女子,還是多了一分稚氣。
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是一名祭司,城中的祭司。在神廟之中,每天都會見到很多的人,每個月都要到更接近神界的城中朝拜,學習主持儀式。這一年里,她從來沒有停止過打聽那個叫“言”的人,可是答案無一例外地一致:
“沒聽說過,至少,在這里沒聽說過。”
有的人說,你可能是把名字記錯了;也有的人說,那可能是神界外圍的高級祭司,一般人沒見過;還有人說,你是不是搞錯了?那樣的人,怎么會去一個下域的小城?再或者那就是個普通人,你那時候太小,還分不清高貴的人和普通人的差別。
可兒只能默然,點頭,感謝。
機會之神不是瞎子,看到太執(zhí)著的人,總是忍不住過去安慰一下的,雖然這種安慰,可能給當事人帶來災難性的后果。
可兒得到了一個機會。
在學習主持儀式的時候,聽人說起:有一位年事已高的老祭司,由于身體的緣故,不得不辭去職務,返回故鄉(xiāng),以那樣的年紀,不用想也知道,他認識很多人!
可兒費了很大的力氣,終于打聽到了老祭司在老家的住處,走了整整一個月,終于來到了那座小城。
這是一座小巧可愛的城市,家家都住著尖頂?shù)囊粚訕牵B神廟這類的建筑,都僅有三層。走在路上的時候可以看到,白色的葡萄架上爬滿了綠葉,花園里盛開著很好成活的野花…穿過兩條狹窄卻干凈的小路,可兒終于看到了一間白色的舊房子,被盛開的石榴花掩映著,門前的臺階上還放著一個小提籃。
到了么?
她心里這樣想著,愈發(fā)地忐忑起來,理了理自己的長裙,又檢查了一下作為禮物帶來的一手提袋香茶,深吸了一口氣,上前敲門。
她只敲到第二下,門就開了。
出乎意料的是,開門的是個小男孩,最多只有八歲。
“你找誰?”
“啊…請問,云老先生住在這里嗎?”
男孩沒有回答,而是直接扭頭朝屋里喊:“爺爺,有人找你!”
可兒有點驚訝。難道這是老祭司的親孫子么……
不一會兒,一個老人就從屋里出來了,看到門口站著的人,相當友好地笑了笑,緩緩招手,示意她進來。
可兒小心地欠了欠身,進了屋去。
“這身打扮,是個祭司啊。”
“是,”可兒在一張?zhí)僖紊献拢贸鍪痔岽锞碌南悴韬凶樱皝泶驍_您,真是太冒昧了。在學習的時候常常聽見您的名字,這次剛好到城里來辦事,腦袋一熱就來了。”
老人笑笑,搖了搖手:“老了,讓你見笑了。”
這時小男孩又跑來,一把抓起桌子上的盒子,抓到手里才想起看可兒的臉色來,一扭頭,看她在微笑著,放了心,一溜煙地又跑了。
“啊喲,這小子,淘著呢,我可管不動他了。”老人說完,自己解釋了一句,“是親的,孩子的爸媽和妹妹前陣子出了事,我就是為了照看他,回來的。”
可兒點了點頭,心里升起一股暖意。
這老人不是什么高高在上的神的仆人,而是一個再普通不過的,孩子的爺爺。
“小姑娘,問吧。”老人微笑。
“啊…您是說……”
“呵呵,看你的樣子啊,就是有什么事,急著要知道。說吧,我看看能不能幫上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