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呼吸變得淺急。

“別害怕，你在怕我！”與其說是安慰，不如說是氣急敗壞地威脅。風兒從後面毫不溫柔地扯開她的腰帶，像剝果殼那樣不耐煩地剝去了那薄薄的衣物，“不會疼的，習慣了就好了！”

她立刻點頭，表示完全相信。由於依舊背對著風兒，表情根本不能被看見，然而風兒已經很滿意了。

很聽話，聽話得有些過分了…面對著一個幾乎是陌生的、殘暴的、醜陋的小鬼，居然還這麼…等等。

風兒的內心猛地震動了一下。

爲什麼…我會這樣說自己……

下意識地探出身體，向湖水中望去——

風兒險些驚叫出聲。

這個形態…自己是很熟悉的。

瘦弱，呆板，長長的胳膊和腿，木偶一般無所適從，黑色的發看上去很柔軟，而且不短，幾乎能蓋住脖子，卻還不到能披到肩上的程度。異常蒼白的臉上，是毫無特點的五官，其實說毫無特點都有些客氣…大概算是，有些醜陋吧。自己的個子只比她高了半個腦袋，而且由於身體的單薄，死死纏住她的手臂像蜘蛛的觸手一樣，觸目驚心。

她似乎因他動作的停滯而感到不安，小小的手伸上來，溫柔地捏捏他的胳膊。

“喂…你是自願的嗎？”

詭異的事情發生了，風兒恍惚覺得後來的自己在左右記憶的發展…因爲當時的情境下是不應該問出這樣一句話的纔對！

她卻依舊是點頭，點頭還有微笑。雖然看不到她的臉，卻可以從這個角度，看到她嘴角揚起的，溫柔的弧度。

風兒猛地把她轉過來，擡起她的下巴，狠狠吻上去。

其實幾乎算得上是咬上去。

腥甜的滋味。人類的血的滋味，甜美而充滿罪孽的味道……

她的身體在微微顫抖，不知是由於疼痛還是恐懼。想到她可能是由於恐懼而服從，風兒有了一種難以抑制的惱火，於是一把抓住她的頭髮，強迫她的眼睛直視著自己：“說，給我說你喜歡我！”

內心有一個聲音在吶喊，在哭泣…原本不是要這樣做的，真的不是！想像大人一樣，溫柔地詢問，然後得到一個真正的答案…可是控制不了！怎麼也控制不了得到否定答案的恐懼，這種恐懼是如此的強烈，以至於只是稍微想到，就會讓自己哭出來。

風兒真的哭了。

她卻笑了。

目光相接。

啊…幻覺麼…誰能告訴我這是幻覺麼？！爲什麼這個眼神如此的熟悉…雖然自己記憶中，類似的溫柔對視中，對方的眸子總是沉靜而黯淡的……

莫名。

這個名字從風兒的腦海中一閃而過，而後化作一道炸雷，在腦海中炸裂開了。

是她太像莫名，還是莫名像她…我是因爲先愛上了她，而被相似的莫名吸引，還是因爲愛上了莫名，才把有關她的記憶篡改成了這樣？！

“風兒，喜歡我麼？”

什麼…你叫我什麼……

“那，”在沒得到答案之前，她居然就自顧自地問下去，眼神是同樣的溫柔和依戀，“恨我麼？”

你在問什麼啊…我還完全沒有回答不是嗎？你就如此自信，我會喜歡你嗎…既然如此，爲什麼還要問第二個問題？！

“我喜歡你，我當然喜歡你了！”

答非所問的對白到此結束，因爲有些人的耐性已經達到了極限。

“我喜歡你喜歡得快瘋了…恨不得把你一塊塊地咬碎，再吃下去……”狂亂地表達和粗暴的動作，讓身下的人禁不住嗚咽起來，“你哭什麼？我會讓你舒服的，做這種事不是都會舒服的麼？”

她拼命點頭，同時卻止不住地輕聲哭喊。

“疼嗎…爲什麼還是疼呢？不是習慣了就好了嗎…都這麼多次了，你還是不能習慣嗎？”

“風兒……”

“我在問你疼不疼！”

“不要緊的……”

“怎麼不要緊？！爲什麼我做不到…要怎麼做纔好……”

狂躁的野獸，忽然因爲某個溫柔的動作，而平靜下來。

她吻上了他的脣。

吃力地、用自己滑膩的胳膊摟上他的脖子，在極端痛苦的情況下，顫抖著把自己的脣送上去，像某種獻祭。

“很舒服的…真的很舒服?！彼穆曇舯贿@激烈的事弄得涼涼的，啞啞的，像夏夜裡溫柔的雨。

“真的嗎……”風兒怎麼也不能相信。

“嗯。”

“我不信，怎麼可能！”固執的孩子總是很可怕，“你證明給我看。”

她笑了：“這種事情…沒有辦法證明的?！?

“那……”風兒還想說下去，卻被她輕輕打斷。

“痛也很舒服的…只要你知道，就可以了?！?

“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她的臉紅得像個蘋果，目光躲閃著他的逼視，“我喊痛的時候…你說一句‘知道’就好了?！?

“有用嗎？”

“有用哦。”

像一面巨大的玻璃窗在自己的面前“嘩啦”碎裂，本來還要繼續下去的回憶，就在這個沒有任何干擾的瞬間意外斷裂…而後無論怎麼努力，都無法拾撿起其中的任何一點碎片。

風兒發現自己還在之前的那張椅子上坐著，手還是那樣不自然地向外伸著，放在面前的一本攤開的空白書頁上。

某個片段在腦海中剎那閃回：

“唔…痛……”

“不會忍著麼？”

“會…只是想讓你知道……”

“…我知道有什麼用？”

“風兒…好痛?！?

“……”

“風兒……”

“知道了！”

居然…如此相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