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里的貓日澤,有著與夜晚截然不同的風姿,只可惜馬背上的人受困于那一身又悶又熱的長袍,不能過分東張西望。
當然除了風兒,別人也沒有太大的閑情逸致東張西望。
與前幾次的低調行事不同,這一次,車隊走的是一條非常繁華的大道,風兒甚至猜測,這有可能是整個城市最繁華的大道之一了——充耳的車聲,馬聲,滿眼的人……風兒只覺得那些五顏六色的頭巾,還有鑲在上面的寶石直耀自己的眼。道路兩側,都是巨大的,宏偉的建筑,大體是白色,也有的是純凈的天藍色,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建成的。不管走到哪,只要你一抬頭,就能看到金燦燦,或者白瑩瑩的建筑物尖頂,在無比燦爛的日光下發出炫目的光芒。
人真多。風兒想,也不知是不是趕上了什么節日。
自己的隊伍在大道中央緩緩前行。走得快了,容易撞到前面的人,走的慢了,后面的人又不耐煩……于是速度的掌握,成了一件極有技術難度的事,不過古太白的車夫顯然做得很好。
太熱了。如果能把頭上的太陽忽略不計,那么從路上蒸騰出來的,灼人的熱浪總不能不管,加之身上這些厚重的黑布…風兒都能感覺到背上的汗珠正在匯合成一道一道的,然后順著背往下流,直流到腰帶扎緊的地方。
就這樣,隊伍在大道上“爬”了約一個小時之后,終于進入了一個相對寬敞的地方。
可這個地方……
風兒抬起頭,想看看眼前這道巨大的門,上限和左右側的極限到底在哪里。
簡直是一面巨大的,輝煌的金色方鏡,反射了整個貓日澤的光芒,和太陽的神輝!大門上的金色浮雕,從最中心的神話故事蔓延開去,鋪滿了整個金色的版面,天馬的翅膀,女人的頭巾,神的雙手……風兒的目光流動到大門最下面的雕刻處,看到的是罌粟絕美的藤蔓和嬰兒純凈的笑顏。
一件無比恢弘的藝術品。
而現在,這扇門打開了。
極其緩慢,然而莊嚴。
風兒忽然覺得這里的每一處雕飾,人們的每一個舉動,都帶有一種宗教的虔敬意味…或者是,對神的信任?
他沒能再想下去。因為,隊伍在前面馬車的帶領下,緩緩地駛入了那個剛剛向他們敞開的世界。
然而進去以后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一條河。
地形決定了它沒有浩蕩的氣勢,頭上的驕陽和身畔的沙土更決定了它的水量,可是,它的清澈和美麗,卻不是任何因素可以決定的。
日光下澈,清靈靈的河水流淌著太陽的光輝,燦爛的波光搖撼著上面這一座即將有人通過的純白色石橋,把它變成了沙海中一個讓人難忘的夢境。
在沙漠之中,金子不是最華貴的象征,水是。
風兒像在夢里一樣,和黑漆漆的隊伍一起,通過了這座石橋,走上了橋的彼岸。
這里不是皇宮,而是真正的,皇城。
城中之城。
所有的建筑物都比外面的要恢弘上幾倍不止,而且從它們的外表來看……應該都是私家的宅邸。
很顯然,皇族的宅邸。
而皇宮,還在前面,好像還要走很遠的路……這時在馬車前面的引路使者停下了,整個隊伍自然也跟著停下了。
使者好像對大家說了什么,而風兒自然是一句也聽不懂的。
緊接著,使者的馬就掉了頭,向著皇宮的方向疾馳而去,而隊伍卻在古太白車夫的帶領下,直接左轉,向著不遠處的一個院落開了過去。
風兒頓時明白過來,這里,應該是招待外地來使的地方……而到時候,真正能進到宮里去的,也只有自己、古太白,和那個魅而已。
身體不由自主地興奮起來,就像要嘗到鮮血味道的野獸…不行,怎么又開始 這樣了……
隊伍在這個巨大的,華美的院落前停了下來。許多白衣人開門出迎,其中還有女子。所有人下馬,古太白被兩個衣著華麗的侍女扶了下來,然后,在統一行了禮以后,一起步行進門。
風兒一步不離地走在隊伍之中,同時仔仔細細地觀察著這里的情況。
簡直像一個大迷宮。
而且,隊伍越走越分散了。有一部分人被截到了某處休息,而自己和前面的幾個隨行“祭司”,被安排著和古太白一起,進入了另一處住所,而更要命的是,這還不算完,古太白的房間在最里面的最里面,由許多侍女看守著,好像誠心是讓這些來護送他的人鞭長莫及似的。
好嚴密的防守。風兒在心里說,然后才看到遞到自己自己面前的解暑涼茶,忙接了下來。遞茶給他的侍女看了他好一會,才和其他幾個人戀戀不舍地走了,似乎能透過風兒的面紗,看到他的臉似的。
風兒又不自在起來了。
現在,他已經和幾個完全不認識的人一起,在某個陰涼敞亮的房間中休息了,只可惜還不能把面紗揭下來,悶得難受。有的人已經開始 下地亂走了,看樣子也是騎馬騎得一褲子汗,想涼快涼快。
一雙修長的手,不知從哪里伸過來,輕輕拂去了他的面紗。
風兒吃了一驚,回頭看去,卻是一個全身白衣素裹的美人兒,看樣子也是位侍女。
剛想張口,才恍然明白自己不懂當地話…也不知這位美人有沒有因為看出了他不是當地人而起疑呢……
正在風兒胡思亂想的時候,那美人也揭開了自己的面紗。
莫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