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墨和姚芳渟三天前就趕到了安陽,一到安陽就見到了來參加錦誠鏢局宴會的成兆鋒。可是,他們在安陽城裡找了三天,硬是沒找到南宮瑾,連蕭鶯的下落都沒人知道,幾人都開始懷疑之前的猜測是不是錯了。
錦誠鏢局的宴會,已經是最後一天,在他們打算第二天回荊州的時候,聽到了嘯聲。沒想到,居然是這種場面。
李墨帶著呆滯的南宮瑾回到客棧,無論問什麼,他都不答,好像只剩下個軀殼。好在,讓他坐到牀上後,自動就躺下睡了。
李墨在他房裡坐了會,見天快亮了,出門準備馬車。
城門一開必須立刻離開安陽,用最快的速度趕到荊州,與這裡的一切撇清關係。現在的問題是姚芳渟,她一向不關心阿瑾的事,只要她不亂說,自是沒什麼事。當然,最好是找到她。唉,先把阿瑾帶到荊州再說。
等李墨準備好,天已經亮了,到南宮瑾的房裡叫他起牀離開。可是,一進門,房裡居然空無一人。
“要死!”李墨急忙轉身出門。
清晨的安陽,街道上早起的人們在做著各自的營生。李墨已經在客棧周圍找了一遍,並沒見到人。急起來,擔心有人認出他,更擔心他想不開自盡。不得已,向錦誠鏢局的方向找過去。
還沒到鏢局,就遇到匆匆離開的成兆鋒。
成兆鋒見到他有些驚訝,“怎麼還沒走?”
“阿瑾不見了,有沒見到他?”
“什麼?這小子是瘋了吧!”成兆鋒拉起李墨就走,“別留在此地。我把蕭茗良、蕭鷗還有幾個族老的處理了。其它沒辦法,儘量僞裝成是內訌。估計那些人的mi藥快醒了,這裡人一多,馬上會發現。”
“阿瑾沒來?”
“沒見到。他事都辦好了,再來幹嗎?”
李墨跟著成兆鋒快步離開,“我怕他自盡。”
“靠!”成兆鋒站住,有些不信的看著李墨。終於,搖搖頭,“分頭找吧。”
“好。原瑞客棧,馬車準備好了,誰找到就立刻帶他離開。”
二人從清晨找到傍晚,始終找不到南宮瑾。錦誠鏢局的事,上午官府就已接手,整個安陽都處在震驚中。
成兆鋒已經抓狂了,而李墨儘量讓自己冷靜下來,雖然早就飛鴿傳書到平陽,但必須找到南宮瑾。按姚芳渟的說法,阿瑾與蕭鶯早就認識,現在蕭鶯下落不明,見阿瑾的狀態,怕是兇多吉少。
李墨皺眉看著抓狂的成兆鋒,說:“成叔,快關城門了,我趕車出城吧。”
“爲什麼?阿瑾還沒找到。”
“我估計,他可能不在城裡。”見成兆鋒愣了愣,李墨繼續,“這樣,成叔你本就是來參加錦誠鏢局宴會,現在他們出事,你理應表示下關心……。”
成兆鋒好像也冷靜下來,點點頭,“我知道,這裡有什麼事我都盯著些,早上已經通知趙大哥了,估計過幾天會有荊州堂的人到,人手夠事情就好處理。”
“不要太引人注目。”
成兆鋒點頭。
“我現在出城。如果你找到阿瑾,儘量穩住他。”
成兆鋒長嘆一聲,“好。”
就算出了城,李墨也毫無頭緒。城外比城裡的範圍更大,東南西北四個方向,去哪裡找?唉,只能用笨辦法了。
李墨的笨辦法,就是以安陽城爲原點,用繞圈的方式向外推進。好在,他有馬車,至少不用走路。
整整一夜,安陽城雖然不大,李墨一晚上也只繞了三圈。等第四次回到官道,才離城三裡。天大亮,陰沉沉的似要下雨,路上沒什麼人。遙遙看到有一個人,抗著只箱子,在官道上搖搖晃晃的走。
“阿瑾?”李墨有些不相信自己的眼睛。
駕車趕上,拉住那人,“阿瑾。”
南宮瑾見到李墨,臉上帶著笑,開心的說:“李師兄,你怎麼在這裡?”
李墨怔了怔,似乎覺得他的狀態非常不對,“你去哪?”
“雲夢山啊。咦?是不是鶯鶯也告訴你了?”南宮瑾仍開心的笑著。
“蕭鶯?”
南宮瑾點頭,“是啊,鶯鶯叫我去雲夢山找她。”
雲夢山?李墨並不知道有這麼個地方。看著南宮瑾,決定先穩住他,也笑著說:“雲夢山很遠,上車,我帶你去。”邊說邊要接過他手上的箱子。
手剛碰到箱子,南宮瑾突然跳起來,厲聲道:“幹什麼!”
李墨笑道:“箱子放車上,你也上車。”
南宮瑾冷冷的盯著他,臉上早沒了笑意,緩緩向後退,瞬間轉身衝向身後樹林。
李墨早就防著他這手,速度更快,一把抓住南宮瑾。南宮瑾似乎根本沒任何章法,只是死死抱住箱子,想要掙脫李墨,猛一用力坐在地上。
李墨扶住他,不小心又碰到箱子,南宮瑾大吼一聲,將箱子抱的更緊了,神情很是瘋狂。
“阿瑾,阿瑾,冷靜些,我不碰它、不碰,你冷靜些。”李墨見他氣息不順,很擔心他會發病。
“你走!”南宮瑾抱著箱子坐地上。
“好,我走。這裡有馬車,你坐馬車去雲夢山可好?”
“我自己去。”
“好,你自己去。我把馬車給你。”李墨試圖扶他起來。
南宮瑾躲著他,不讓他碰,“你走!我不要馬車!我自己去雲夢山!你走!”這句話說完,像是馬上要透不過氣來。
“好,我走。”李墨退開兩步,站到他身後,表情糾結了下,突然出手打暈南宮瑾。快速連人帶箱子送上馬車,調轉馬頭向荊州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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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經走了四天了,阿三覺得和這對小情侶在一起,每時每刻都是傷害。這兩個人好像完全沒私奔,不,逃亡的自覺。
一頓飯,就算一句話不說,你看著我、我看著你,也能吃上一個時辰。好在,離開京城的第二天,阿三就發現這種情況,立即讓杜嶺寫了封信給南宮瑾。現在,對阿三來說,能早一天,甚至早一個時辰、早一炷香脫手都是好的。
到荊州,還有一大半的路程啊。
剛剛,杜嶺和阿三商量,車能不能趕的穩些,真不行慢些也行,因爲他要教好兒認藥,太顛簸看不清書上的字。
阿三不得不提醒他,他們是偷跑出來的。如果沒猜錯,後面可能會有追兵。杜嶺不解了,強調自己並不是裕王府的人,而好兒也沒賣身給裕王府,爲什麼有追兵?
不得已,阿三隻有慢慢走。沒多久,杜嶺又叫停,因爲他看到路邊有個茶棚,想停車,大家喝口茶。阿三看看昭陽,希望她能明白自己的處境,可是昭陽根本不看他,任由杜嶺拉著手,笑嘻嘻的下車喝茶。阿三真要崩潰了。
坐下沒多久,阿三就發現情況不對。不遠處似乎布了弓箭手,而原來喝茶的茶客正在悄悄離開,連店家都不知所蹤。阿三握住了刀,小聲對正說著情話的兩人道:“二位,有麻煩了。”
“怎麼啦?”杜嶺奇怪的看著阿三。
阿三看著昭陽,“恐怕要好兒姑娘幫忙了。”
昭陽看著他,不解,“幫什麼?”
阿三把刀推給昭陽,“茶棚外面至少有十個弓箭手……。”
話沒說完,杜嶺緊張起來,“你、你說什麼?”
昭陽也嚇了跳,但馬上穩住,只聽阿三道:“他們的目標應該只有我和杜嶺,如果好兒姑娘不想杜公子死,那……。”
昭陽看了看周圍,整個茶棚只有他們一桌。外面有多少弓箭手她並不清楚,但這麼個情況,阿三的話應該沒錯,“我出去和他們說。”
阿三拉住她,“姑娘一出去,我和杜公子必死!”停了停,看著昭陽,“拿刀,用自己威脅他們,然後護送我們走。”
昭陽看著刀,神色緊張。
“不成,不能讓好兒去,我去和他們說。”杜嶺叫起來。
阿三按住他,“你安靜些,現在生死攸關。你不想死就聽我的,不然……。”
“好。”昭陽拿起刀,擡頭看著杜嶺,“你跟著我,沒關係,他們不會對付我。”
“不成、不成。”杜嶺急了。
“阿嶺,你聽著,不管發生什麼,你都要相信我好嗎?我不會騙你。”昭陽鄭重的說。說完,站起身,拿起刀橫在自己脖子上,向外面大喊,“你們都退下!如果你們敢動杜嶺,我就死在你們面前!”
果然,外面騷動起來。不一會,一個文官模樣的人走了出來,向昭陽行禮道:“臣御史黃新華,恭迎昭陽公主回宮。”
阿三一愣,怎麼不是錦衣衛?杜嶺也愣住了,四周看了看,確實只有他們三人,又看了看昭陽,不明所以。
昭陽冷笑一聲,“你無非是想把本宮騙開,好動手殺了他們。本宮現在告訴你,是本宮要他們帶我走的。本宮的話,就是召令。現在本宮命你,讓所有兵士退出二里外,不然……,黃大人,你也不想帶具屍體回去吧?”
人羣裡又衝出一個太監模樣的人,哭著說:“公主殿下,老奴來接殿下了。娘娘想殿下想的緊啊,殿下,跟老奴回宮吧……。”
昭陽不理,只是盯著黃新華,“黃大人,想好了沒?”
黃新華苦笑聲,“殿下,臣並未接到命令要殺杜公子和其隨從,臣只是請公主回宮。”
“那些兵士是誰帶來的?本宮要他們退出二里外!不然,就是抗命!”昭陽厲聲道。
黃新華解釋,“殿下,這些都是御林軍,本是爲保護殿下而來……。”
阿三皺皺眉,這樣下去就僵住了,看昭陽的手微微發抖,這把刀對她來說還是太重了,於是小聲對昭陽道:“殿下,問問他們要怎麼處治我們?”
昭陽道:“黃大人,請問,杜公子和他隨從是否有罪?”
黃新華想了想,點頭道:“有罪。”
“何罪?”
“蠱惑、挾持……。”
昭陽打斷他,“罪可當死?”
“罪不當死。”
昭陽看了看阿三,阿三點點頭,“告訴他們,我們認罪。”
昭陽皺眉,小聲道:“不成,萬一……。”轉頭對黃新華道:“好,那本宮和他們一起出來,把我們的馬車趕過來,本宮與他們同車。”
黃新華似乎有些爲難,看看同來的太監。
太監哭喊道:“公主殿下,怎麼可以和他們同車?不成的,會毀了公主名節。”
昭陽笑了笑,“名節?本宮被劫持到韃靼半年多,名節怕是早沒了。”
此話一出,黃新華瞪大眼睛,不知該說什麼。
“另外,你們通知齊大人,就說本宮要退婚。”
黃新華怕昭陽還會說出什麼來,急忙道:“公主殿下,臣遵命。”
“等等。”昭陽盯著黃新華,“你趕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