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斯梅爾被反亡靈同盟除名的消息就像長了翅膀一樣,短短幾天內就通過高效的魔法通訊傳遍大陸,人類最強帝國何時受過這等侮辱,伊斯梅爾卻沒有點兵南下,僅只是將調集的軍隊布置在南境抵御獸人的北上。
為站穩(wěn)腳跟,獅、蛇、翼三族共同執(zhí)政的獸人部落派最擅長與人類打教導的伊夫利前往自由城邦,要求重新加入同盟。這正是阿爾所期望的結果,用獸人牽制伊斯梅爾。南線,想直接出兵必須先戰(zhàn)勝驍勇的獸人,西線,伊斯梅爾不可能罔顧木精靈輕易出兵。至于東線,那片水域連亡靈都不愿去,不擅航線的伊斯梅爾更不可能從海上突擊自由城邦。
與代表人類舊勢力的伊斯梅爾決裂后,一直都面臨戰(zhàn)事的自由城邦總算解除危機,隨著局勢的穩(wěn)定,商旅重回這座貿易之城。
齊亞德不愧是做了十多年的攝政王,將自由城邦管理得井井有條,代理也轉成正式城主。因為亡靈退回沙漠,矮人與蜥蜴人聯(lián)手從卡利亞境內繼續(xù)挖掘魔晶石與各類礦石,精巧的鍛造成品保證了深紅的自給自足。
塞特傭兵發(fā)展的很快,短短兩月就從一個只有十數(shù)人的核心編制發(fā)展到了如紅騎士那般分數(shù)個團大型傭兵團。讓奧洛芬頭痛的是,剛開始西希莉婭還會幫他分擔委托,最近一月跑得連影子也看不到。找阿爾問,得到的結果卻是在下界,代替如今被用作自由城邦新城的黑沼領主看守第一層。
首席弟子安迪取代了阿里斯的煉金總長職務,他在煉金方面的天賦彌補了魔力的不足,很快就平息了對他的質疑。
次席奇諾靠著信仰之力埋頭苦練,短短兩月就取得了質的飛躍,順利升至高階。雖說世家不夠顯赫,但卻是三名弟子中相對正常的一位。
排名最末的三席切爾西癡迷于惡魔召喚,時隔三百年重回法術體系的惡魔召喚也在大魔導師是魔神代言者的背景下得以壯大。
所有和阿爾關系密切的人都從他哪里獲得受益,卻不知道表面看起來日趨強大的他也有不為人知的苦惱與憂慮。
收復第四層后,阿爾沒在繼續(xù)回收藏于各層領主體內的魔神之力,一旦力量超過十二階就會強制驅離物質界,這是世界樹為保護物質界而訂立的法則。他小心隱藏自己的實力,就是不想被驅到外層空間。在完成‘找到巴爾’與毀滅‘第二帝國’這兩個心愿完成前,阿爾還不愿回歸神職,一旦全盤接受所有神力成為真正的神靈,或許不會再將巴爾和亡靈放在心上。
對星之長與路維斯的承諾必須完成,以阿爾·塞特的身份,而不是魔神薩爾迦。他比誰都更早察覺到自己心性的變化,十界城的生活和路維斯短暫的相處是虛假人生中最美的時光,無論未來會是什么樣,他不想留遺憾。
時間轉瞬即逝,一晃眼就到了水之月,距離三名塞特人跨越時空來到貝托利恩整整一年。
自獸人圍攻后就相安無事的自由城邦新城忽然在傍晚的夕陽余輝中劇烈地晃動起來,南方議會立刻派人調查,得到的結果是兩個夜刃下屬的盜賊偷入沉入水底的舊城挖掘,想靠水下呼吸刻紋找尋散落水底的值錢物件,不小心觸發(fā)了機關,致使湖心島有少許下沉。
“那兩個混賬!”羅德曼氣得破口大罵,就為了一點小錢,差點讓自由城邦傾倒,一定要狠狠懲罰那兩個貪財?shù)男≠\。
擔憂地瞥了一眼主座上的阿爾,見他并沒有因為這次晃動而蘇醒的跡象才松了一口氣。
在將伊斯梅爾剔出同盟后,阿爾遵守承諾,沒有再過問南方議會的內部事務,整個人就像一尊雕像般靜坐冥想。這讓一直害怕地位不保的長老團都放下心來,一切還跟路維斯在時一樣,自由城邦和南方議會比過去還要強大,這讓所有人都心滿意足。
不過以羅德曼為首的長老們并未高興太久,已經冥想了近一個月的阿爾還是醒了。感應到布置許久的因果律被觸動,以精神體在下界巡視的阿爾重返肉體,從睜眼到啟動傳送法陣,快得來不及讓人反應,等所有人回過神來,他的身影已從議事廳消失。
“是地震的緣故嗎?”
“能讓大魔導師從冥想中蘇醒,恐怕不是什么好事。”
“我們也得準備一下。”
“你怎么了,羅德曼?”長老們七嘴八舌地討論,就只有羅德曼一人臉色陰郁地盯著空了的主位。
“不知為什么,有種會發(fā)生大事的感覺。”羅德曼也研究過預言術,雖然成效不怎么樣,但每當發(fā)生什么大事他總會有這種一閃而逝的不祥預感。
正在布置任務的奧洛芬忽然心生感應,詫異阿爾會親自跑來見他,平常有什么事的話,都是以魔法通訊聯(lián)系的。
就在所有人不知道團長怎么話說到一半就停住了,房間里閃耀起傳送法陣特有的光芒,緊接著,金發(fā)紅瞳的青年就出現(xiàn)在奧洛芬身后,黑袍與胸前的六芒星令眾人同時低頭。
“大魔導師閣下。”
“阿爾?”
兩個截然不同的聲音同時響起,除了奧洛芬,已經沒有人再會用這個的名字稱呼他。
阿爾動了動嘴角,輕吐他此行的目的。
“有巴爾的下落了。”
奧洛芬眉頭一緊,讓各團隊長先行退下。
自阿爾以因果律尋人起,大半年過去了,總算有巴爾的下落了,他可真能躲。
“在哪兒?千島國?第二帝國?還是外海?”
阿爾搖頭,一一否決了巴爾有可能躲藏的地方。要不是那兩個貪心的笨賊觸動了地下的機關,他也不會想到巴爾會藏身在那種地方。
施傳法陣再度亮起,阿爾帶著奧洛芬一起傳送。
空間擠壓的感覺停止后,奧洛芬定睛一看,發(fā)生身處一個漆黑的地下建筑內,冗長的通道不知通往何處。人工開鑿的痕跡明顯,陰暗、潮濕,空氣里有濃烈的腐敗味,不像新建成的,應該是有些年月的老建筑了。
“這里是……”
“路維斯的地下金庫入口。”倆人都擁有夜視能力,阿爾沒有點燃設置在墻壁上的照明火把。
“金庫不是已經被掏空了嗎……”奧洛芬說到一半停了下來,他感覺到前方有一股算不上熟卻印象深刻的力量,屬于已經湮滅的路維斯。
怎么回事,他沒死嗎?
正覺得奇怪,阿爾忽然快步朝前飛奔,奧洛芬只得拔出隨身攜帶的光劍追了上去。
路維斯的地下金庫修建在自由城邦地下,那里不僅僅是他的個人財產儲存地,也暗藏著保護自由城邦的法陣。
原本月亮河里是沒有這么一個大土包的,法師都是只會埋頭鉆研的死宅,要供給一大群法師必須有一個具有一定人口,且以交易為主的城鎮(zhèn),這也是自由城邦誕生的緣由。為了減輕區(qū)域元素和自身的負擔,路維斯在選址地點的上游不遠處修建了一座貨真價實的大壩,之后又操縱土元素在河心堆砌了足夠大的土堆。
原先的自由城邦能遷的都用法術搬走了,剩下的也只是些無法修復的殘垣斷壁。路維斯死后,缺失了法師維系的法陣法陣大打折扣,兩個笨賊不知道從哪兒聽說水下的舊城里還殘余著一些殘余財寶,就買了可以在水下呼吸的刻紋,一心撿漏的他們完全沒考慮法師的金庫必然有法術防護,哪怕再年久失修、被遺棄,也不可能是像他們這般門外漢能輕易進入的。自己死了不算,還累得新城遭遇建成以來的首次沉降危機。
因為兩個笨賊引發(fā)機關,精神進入在下界的阿爾才感應到自己數(shù)月前布置的因果律被觸動。難怪傭兵團瞎忙活了半年沒有任何消息,原來‘他’就潛藏在距離自己最近的地方。只是……為何偏偏是路維斯的金庫?
這是最讓阿爾想不透的地方,數(shù)月前他用法術吸取里面所儲財物時為什么因果律沒有觸發(fā)?
帶著奧洛芬一同下到通往金庫的唯一甬道,阿爾立刻感應到了一股他再熟悉不過的力量。所匯集的能量幾乎可與路維斯本人媲美,這讓阿爾心頭一沉。
出于對路維斯的敬重,他不想過多的埋怨已經湮滅的路維斯隱對自己瞞了巴爾的下落,可當他快步進入大門已經被破壞的金庫內部,還是被眼前的一幕給怔住。
用來存放金幣與魔法所需素材的空曠建筑中央有一個不知是什么材質制成的透明器皿,里面漂浮著一頁純黑色的紙張,與其說是繪著不如說是封印著一只栩栩如生的火熾鳥。正是自成為路維斯弟子后就失蹤的星之長使魔——泰德!
晚阿爾一步進入金庫的奧洛芬看到了整個房間里唯一剩下的物件,驚訝過后是不解。
奧洛芬側頭看向阿爾,只見他面無表情,頭發(fā)根根倒豎,腳下的影子發(fā)出令人恐懼的呼號聲音,確實氣急了。
伸出的手在半空停住,奧洛芬花了好大氣力才阻止拉住阿爾的念頭。此時此刻,如果碰到正在氣頭上的他,恐怕就不止是被彈開或揍一拳那么簡單了。雖身懷光之長欽賜的圣物,可自己畢竟是血肉之軀,不是已跨入超凡入圣境界的阿爾的對手。
壓制力量的方法正是奧洛芬告訴阿爾的,他曾憑借十界城的時空通道前往父親所在的安尼西亞,從那里得知神靈可以通過壓制自身位階滯留物質界的方法。只要阿爾不在物質界使用超過十二階的力量,就不會被世界樹強制拉倒外層位面,這也是阿爾將精神與肉體分離的主要原因。如此一來,世界樹至多會將留在物質界的肉體當做神臨之軀,而不是神祇本人。
“阿爾……”擔憂地喚了一聲,奧洛芬很快就得到了回應。
“那就是我們遍尋不著的巴爾。”
“誒?”眼見阿爾手指著被封在亡者之書殘頁上的火熾鳥,奧洛芬腦子里出現(xiàn)短暫的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