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災之后必有大疫,這話聽得耳朵都要起繭子了。可是真的來的時候,還是叫人措手不及。
疫病之威力,遠遠大于兵甲。當年曹孟德率軍南下,在官渡慘敗,雖然有北人不善水戰,以鐵鏈將船只都鎖起來,被吳軍鉆了空子,火燒連營的緣故。但魏軍那時軍中瘟疫橫行,死于疫病的士兵不知幾何,不知被火燒死的魏軍和得疫病而死的士兵到底那邊更多些。
在軍中尚且如此,在城邑里就更不用說了。漢末之時,一場疫病讓都城之內全家盡滅,十室九空,甚至官衙里連辦事的人都已經死的沒有了。
足可見瘟疫的威力。
京兆尹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向上面隱瞞,很快下面就派人過來,將城外的難民轉移走。
京城重地何等重要?如果讓疫病傳播開來,復現漢末慘狀,后果簡直不堪設想。
難民原本逃難而來,想要在長安尋一口飯吃,誰知遭遇此等大禍,哭嚎之聲延綿幾里。
清漪知道外面有瘟疫之后,不顧小蠻奴的哭鬧,直接不準他出去了,才選過來的侍讀也一一送回各人家里,并且派人送去慰問的禮物。
清漪停了和外面的走動,并且下令,家里出去到莊子上采辦東西的人回來之后必須要關起來五六天,看看有沒有出現發熱等病癥,隔離期間,除去送水飯之外,不能有和別人有任何接觸。
“這簡直就是要命!”清漪和楊隱之抱怨,“如今丞相在外面征戰,好消息不停的傳過來,六藏鎮守長安,平安無事是他分內的,要是出個甚么事,不管怎么樣都是他的過錯。”清漪說著眉頭皺成了疙瘩,“尤其現在巨鹿公還在丞相那邊,巨鹿公為了挽回上回的慘敗,肯定會賣力,到時候顯得六藏不盡心。”
楊隱之眉頭和清漪一樣皺了起來,他腿上抱著小蠻奴。小蠻奴聽說舅舅來了,胡攪蠻纏著要過來,上了舅舅的膝蓋就不肯下來。
小蠻奴聽出母親話語里的擔憂,抬頭看了看舅舅,見著舅舅好看的臉上,眉頭也是皺成一個疙瘩,伸出小手來就在舅舅的眉心上按。
楊隱之被小蠻奴這么一弄,想要皺眉都皺不成了,一臉無奈。
“現在李將軍和其他幾位將軍也是這么想的,不過現在外面疫病不輕。死了不少人。”楊隱之說著嘆了口氣,“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壓下去。”
“壓?”清漪失笑,“十二郎,你知道這瘟疫是壓的下去的么?”清漪抿緊嘴唇,“你告訴我現在外面是怎么做的。”
清漪不準小蠻奴出去,生怕他感染瘟疫。慕容定就不準她到處跑,生怕她一個不注意被傳染。外頭是怎么治理瘟疫的,她也不太清楚。
“還能如何,病人全部統一抬到一個地方,派幾個江湖郎中看著,尸體燒了。來不及燒的話,找個遠點的地方埋了。”楊隱之說這話的時候眉頭直皺。
這樣處置,治好疫病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只能寄希望于那些染病的人死了之后,不要再有新的病人出現了。
清漪面色鐵青,“所謂的治理疫病竟然是這個樣子”
“朝廷還派了好幾個鮮卑匈奴的女巫,過去驅逐疫鬼……”
清漪噗的一下,險些把喝到嘴里的水一口噴出去,多年的世家教養好歹讓她忍住了,但是那口水卻直接嗆到了喉嚨口,頓時咳的驚天動地,險些把肺都給咳出來。
蘭芝嚇得給她不停的拍背,還慌慌張張的叫人去把醫官請來。清漪咳出喉嚨里的水,擺了擺手,滿臉漲紅,“那些女巫能抵個甚么用處!生病了她們過去胡亂跳幾下難道就能沒事了?!”
清漪完全不能理解,不及時把醫藥運過去,反而讓女巫過去,這是什么鬼?!
楊隱之面上有些尷尬,他輕輕拍了一下小蠻奴的背,小蠻奴扭了一下身子,不情不愿扭到一旁坐下,抱住個彩球開始揪上頭的流蘇。
“還不是朝廷里頭那些鮮卑新貴?說是鮮卑匈奴習慣”楊隱之嘆口氣,“那些鮮卑人打仗在行,可是如何治理國家,當真是一竅不通。不令人發放藥草,派去醫官,反而讓幾個女巫過去說甚么驅逐惡鬼。簡直就是在壞姐夫的名聲。瘟疫驅是驅不走的,依照我看,派出去的那幾個女巫恐怕沒過多久就也要一命嗚呼了。”
“簡直胡來,由著他們亂來,恐怕沒過多久,事態就一發不可收拾了。”清漪說著嘴角露出一抹冷笑,“依照我看,不是這群鮮卑人不知道,而是不肯用心吧?”
楊隱之不說話,面色沉沉坐在那里,算是默認。
“一群無知之徒!難道不知道難民真的死光了,瘟疫蔓延過來,到時候大家都逃不過!”清漪氣的頭腦發昏,不知道這群鮮卑人的腦子里頭到底想著什么玩意兒,真當人死光了,就能平息下來了?
尸體埋在土里,沒做消毒措施,滋生病菌,到時候新的瘟疫蔓延起來,叫這群塞著豬腦子的家伙哭爹喊娘!
清漪越想越氣,越想越急。她蹭的一下站起來,“不行,再這么叫那群人胡鬧下去,恐怕到時候難收場了,何況那么多條性命擺在那里,不能坐視不管。”
楊隱之點頭,“正是這個道理,我這次前來,也是請姐姐去勸說一下姐夫。姐夫平日里公務繁忙,許多事只能交給下面的人辦,但是有些人當真……”楊隱之眉頭緊鎖,嘴唇抿起,“所以還請姐姐多多勸說姐夫。”
“我現在就去。”清漪說著就叫人給她換衣,“事關人命,不是小事。我也不等他回來了。直接去找他就是。”
楊隱之一愣,原本他希望姐姐能盡早勸說姐夫。但是真見姐姐馬上就要出去,又有些遲疑,“姐姐要去官署?”
清漪點頭,“自然,你姐夫這會也不可能在別的地方。”
“可是官署在宮里啊。這,姐姐如何進宮?”楊隱之問道。
清漪一笑,“叫人進去請他就是了,我的門籍還沒能到官署里頭去呢。”說著,清漪直接到內室去了。
楊隱之目瞪口呆,他知道姐姐膽子大,但沒想到竟然大到這個程度,直接去宮門堵人。站在那里老久也沒有回過神來,小蠻奴見舅舅呆站在那里,不由得丟開手里的球,走過去扯了扯他的衣擺,“阿舅!”
楊隱之這才回過神來,他低頭對上小蠻奴烏黑的雙眼,不由得失笑:也對,姐姐向來就和平常婦人做派不同,是他大驚小怪了。
清漪換好衣服,留楊隱之在家里,自己帶人出門了。
慕容定不讓她出門,可她真的要用馬車等物,也無人敢攔她。清漪直接乘馬車出了門,到了宮門附近,也不進去,叫人通報。
不多時慕容定就急匆匆的從里頭出來。
慕容定走的腳下生風,恨不得馬上化身一股風,狂吹到宮門外頭。守候在馬車旁的家仆看到大道上來個人,身上的官袍寬大的袍袖在疾風中颯颯翻卷,馬上將車廉卷起來。清漪從車里鉆出,腳落到地面上。
慕容定大步走過來,望著面前淺笑妍妍的美少年,雙眼瞪的和銅鈴似得,一口氣卡在喉嚨口。
面前的少年人肌膚白皙,眉目婉約秀美,彎彎的眉還有秀氣的唇,怎么看都不像是男人能生出來的。
慕容定以前叫清漪穿上男裝,打扮成隨從,帶到官署里頭。不過那已經是好久以前的事了。慕容定見著面前面帶微笑的清漪,吞了一口唾沫,他低下頭看到清漪那挺出來的肚皮。
這明明一個美少年,結果挺出一個碩大的肚皮。怎么看怎么怪異。
慕容定吞了口唾沫,這會太陽**辣的,照在人的頭上,叫人頭發昏。慕容定今日在官署里頭,還穿的一一身整齊。這寬袍大袖穿在身上,飄逸是夠飄逸了,但是太陽底下一站,熱氣蒸騰,還別說頭上扣著一頂籠紗冠,更悶熱。
“寧寧怎么來了。”慕容定自己熱的和條狗似得,騰出一只手來拉住清漪就往門內走。他也顧不得旁人快要瞪出眼眶的眼珠子,帶著大肚子的清漪直接到了一旁陰涼的屋舍下。那地方原先是給換值的衛士休息用的。
小廟一下來了兩大尊佛,這下嚇得衛士們個個面如土色,趕緊給他們騰出地方來。
衛士的地方再干凈也干凈不到不到哪里去,大門敞開著,窗戶也開著通風,進去了還是能聞到一股若有若無的汗臭。
慕容定攙扶著清漪坐下,她挺著個肚子,在慕容定的攙扶下,坐下來都有幾分艱難。
“你都快要生了,有甚么事不能等我回家了再說?非得跑過來!”慕容定心疼又無可奈何,責備的話到了嘴邊,說出口忍不住緩了幾分。
生怕她聽著不舒服。
“人命關天,我怕來晚了,恐怕不知道要變成甚么樣了。”清漪一手撐在腰后,緩和一下腰酸。
慕容定聞言抬起頭來,面有訝色,“人命關天?”
清漪看慕容定這樣子似乎還是不知道,“你不知道?城郊外的那些難民都被移走了,移走也就移走了,畢竟不能留在那里,但是人移走之后我聽說沒有派去足夠的醫官還有藥草,這也就罷了,還叫女巫過去?”清漪說著眉頭皺起來,“這就真的是枉顧人命了。再說尸體胡亂掩埋,這……這擺明不是要出事么?”
慕容定臉色鐵青,他忙著維持長安周圍的穩定,還有忙著處置各地的加急文書,至于難免,他交給下面的官員,也就做了甩手掌柜,至于做不做的好,下面人反饋給他的就是一片大好。
“怎么回事?”慕容定神色凜然。
清漪把楊隱之說的那些都說了。清漪為了不叫慕容定覺得面上無光,緩了緩語氣,“其實,要是叫醫官過去看看吧?”
“女巫是鮮卑舊俗。”慕容定一聽,濃黑的眉毛皺起來,他知道下頭人估計拿這事來糊弄他了。眼底隱隱約約浮動出幾分血紅。
鮮卑女巫有用沒用,慕容定心底和明鏡似得。
他抬眼看了清漪一眼,清漪坐在那里,眼里滿懷期待。
“那群老小子……”慕容定低頭暗罵了幾句,他呼出一口濁氣,“你先回去,此事我會處置。”
清漪眨眨眼,眼里露出幾分狡黠,“真的?”
“真的!”慕容定著急上火。這天原本就熱,熱氣上來,人也跟著心浮氣躁,他恨不得立刻把人給提過來,還舍不得催她快些離開。
“寧寧你快點回去,外頭天熱,你小心別熱病了。”慕容定說著就要去叫人,結果抬眼一看,都是一些五大三粗的男人,頓時臉色一黑。
官署這地方沒有女人的,他竟然把這事給忘記了。
“好,有你這句話,那我先回去了。”清漪見慕容定殺雞抹脖子似得瞪后面的武士。那武士一臉茫然。知道自己不好久留,她挺著大肚子,邁著外八字,艱難的往外頭挪。
清漪雖然著男子打扮,但是那肚子更別就遮不住。見過哪個男人挺著偌大的肚皮還走的搖曳生姿么?
只要不是瞎子都能看得出來。頓時好幾個人偷偷摸摸的看過去。神色向往。
美人就算走八字步都是美的。
慕容定恨不得清漪快些走,他不假別人之手,親自把清漪送到車上,殷殷叮囑,“有事你不要自己過來,哪怕派人給我送話都行。”
“叫人送話不覺得太不好了么?明明我們兩個說話,還叫個人左右跑來跑去送話,我覺得別扭。”清漪頗有幾分吃力的上了車,抵起車廉看車外的慕容定。
慕容定失笑,“我也是為你著想,這么熱的天。這事我知道了,你先回去。”
清漪點頭。她坐回車里去,慕容定看著她的馬車走遠,漸漸的看不到了,才回過身來,慕容定回身之后,面上的笑容漸漸淡去,最終一絲影子都沒有了。他大步走到署房里頭,熱浪已經逼出了一層薄汗,他回到署房,看到案幾上積堆如同山高的文書,不由得心煩氣躁。
叫人把那幾個負責此事的人給叫來。
朝廷上漢人不多,鮮卑人占了朝廷的絕大部分。慕容定見到那幾個鮮卑大臣,鋪頭蓋臉一頓痛罵,“好好的,你們讓女巫過去,我要你們安頓活人,處理死人。你們叫女巫過去干嘛,跳舞給人看嗎?!”
“這不是說都是鬼作祟么?叫女巫過去也是為了驅邪啊……”被慕容定罵的狗血淋頭的鮮卑官員略帶委屈嘟囔。
慕容定怒極而笑,他雙目斜睨,目光在那個人面上掃過。不過淡淡一眼,威壓卻猶如千斤重,看的那個人再也不敢抬起頭來。
“那你們告訴我,現在那些女巫驅邪驅的怎么樣了?瘟疫被趕走了嗎?”慕容定嘴角彎彎,他相貌生的好,微笑之時,如同飽含□□,但是此刻沒有一個人敢抬頭。
室內鴉雀無聲,慕容定環視一圈,突提高了聲量,“你們說!”
“這……”官員在下面低著頭,“沒……沒多好,女巫也……發高燒了。”
聽到這畏畏縮縮的話語,慕容定簡直要氣笑了。這些到底都是些什么人!
“哦,女巫也死了?”慕容定挑著眉頭,似笑非笑的看著下頭的人,他此言一出,眾人默默,不敢說話了。
這些人對疫病一竅不通,雖然手下不少漢人官吏知道怎么處置,但上峰如果是個扶不起來的阿斗,下面人再怎么努力也是白用。女巫們派去一個又一個,瘟疫沒有見到被趕走,倒是那些驅邪的女巫們一個個倒下,簡直有去無回。
但他們也不甚在意。自己的命才是命,至于那些小民,甚至地位比自己低的人不過是螻蟻,抬眼翻翻看上一眼,不值一提。更別說傷上心了。
慕容定一看這架勢,就知道這是一群只曉得打仗的草包,打仗生龍活虎,到了內政上個個都是瞎眼睛聾耳朵。
一口氣憋在心里險些沒憋死他。
漢人都說鮮卑車馬客治國還需中國人,他只是笑笑而過,心里并不服氣,但是現在看來,這么一群人,還真的只能在馬背上有用處。要他們做別的事,非得要把自己給氣死!
慕容定太陽穴凸出來,一下下的跳。他花了渾身上下的力氣,才沒叫自己抄起面前的案朝著這些人的天靈蓋砸過去。
“算了。”慕容定對著這么一群熊似得人,忍了又忍,最后還是把這口氣給吞了下來,“我讓另外的人去!”
話語出口,他眼角余光就瞥見幾個人面上松氣。
這些人非得收拾咯!
慕容定火氣更旺。
清漪在家里等著,楊隱之今晚上住下來,他反正還單身,沒有家小的拖累,慕容諧賜給他的府邸,他也很少回去,連個潔掃的奴婢家仆他都不愿意買,楊隱之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有多少天沒有回去了。
楊隱之蹲在院子里頭陪小蠻奴玩。小蠻奴整個兒扒拉在楊隱之背上,楊隱之順勢起身,頂起小蠻奴,小蠻奴雙手抓住舅舅的肩膀上的衣服,咯咯直笑。
“快點,再快點兒!”
慕容定殺進來的時候,就見著兒子和小舅子玩的正歡快。楊隱之沒想到慕容定突然進來,險些剎不住腳,撞在他身上。
楊隱之下意識伸手抱緊小蠻奴,“姐夫,你回來了?”
慕容定定睛一看,看到兒子還掛在楊隱之背后,臉色緩了緩,點了點頭,“你們繼續。”然后直接到房里找清漪去了。
清漪看他回來,一身的汗,臉色也是難看到了極點。推他去換了衣服,叫人上了西瓜。坐在那里望著他。
渾身上下的燥熱漸漸平復下來,慕容定想到那幾個混賬玩意兒,好不容易壓下去的火氣又噴濺四射,當著清漪的面就開始罵,“那幾個都是廢物!好好的事交給他們,就給我辦成這樣!他們不知道怎么做,難道下面的人還不知給他們提?他們是蠢貨,總有人干實事的,喝!他們倒好,一勞永逸,直接給我丟幾個女巫過去,還死幾個丟幾個,丟人現眼到家了還不知道!朝廷的臉都被這幾個混賬給丟完了!”
慕容定噴的唾沫四濺,他原本就不是什么溫潤如玉的人,清漪初見他就知道這家伙是什么做派。到了現在罵的恨不得把那幾個家伙提到面前親手殺了,她都沒有被嚇到。
“你把他們怎樣了?”清漪問。
慕容定鼻子里頭噴出兩股氣來,“被我拖出去打板子了。”
那幾個被他叫人拖到太陽底下打,他好歹還是給人留了幾分體面,沒有脫光褲子。
“吃吧,待會就不涼了。”清漪把切好的西瓜往慕容定那里推了推。
西瓜在此時是奢侈品,很難吃到。只有上層貴族才能享用,更別提還是用冰塊鎮過的。慕容定抓起西瓜啃了好幾口,沒幾下就把瓜啃的干凈,就剩下個瓜皮,隨手丟到一邊。
慕容定吃完了,轉過頭定定望著清漪,清漪被他直直的目光看的心頭發怵。清漪搓了搓胳膊,“又怎么了?”
慕容定有些郁悶,可心底的那些失落也不好和清漪說,“以后要蠻奴好好讀書,別只知道騎射。”
這話聽得清漪眉頭都結成個疙瘩,慕容定想要小蠻奴練得一手好騎射,今個怎么說這話了?
慕容定悶悶的坐在那里,看了一圈幾案,“還有瓜嗎?”
清漪坐在那里正等著慕容定解釋呢,結果他來這么一句,清漪無奈,叫人又給慕容定上西瓜,足足看著他吃了一個整的。
慕容定都吃完了,坐在那里顯得有幾分無精打采,“以后這事,還是漢人做比較好。鮮卑人就不要湊熱鬧了。”
清漪這下眼神就有些古怪了。
慕容定也不解釋,清漪仔細一想,多少猜到了什么,心疼他,又覺得好笑。
她也沒有表態,只是坐在那里,和慕容定兩兩相望。
慕容定不自然的別開目光。清漪輕笑,她的輕笑聲柔柔軟軟的,羽毛似得刷在他心頭上,慕容定深吸了口氣,心里覺的安穩多了。
只要有她在,這一切都算什么?他這是給妻兒鋪路呢。
慕容定頓時樂呵呵起來。
作者有話要說:慕容大尾巴狼握住狼爪:只要有兔幾在,本狼就有源源不斷的動力!
清漪小兔幾舉兔爪:加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