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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4

金?富力士默然立于西索與萊利雅的面前,墨綠的頭發抹了香油柔順地倒梳,白色的西服熨得筆直,被寬肩撐得健碩,神情桀驁中帶有一絲憂郁,是萊利雅從未見過的……像貴族一般的模樣。

金?富力士這次會一出GI(1月22號晚)就來到加奇帝都圣馬蒂城,完全是出于兩個人的盛情邀請。一是庫洛洛?魯西魯,一是加奇現任女皇班布?格里尤拉?艾瑞特斯。說是出現了新的物種。

極少有人知道,庫洛洛?魯西魯是金?富力士的朋友,他們是在金20歲生日時認識的,也算認識有多年。而加奇的這任班布女皇,更是早在金與萊利雅結婚之前,或者說15年前那場加奇內戰中就認識了。

曾有最權威的國際報紙刊登說,那場15年前盛大的加奇內戰,其直接后果是衰弱的皇朝再度崛起,□□的軍隊歸國所有,民心凝聚,一統在當今最有才干和實力的女皇之下。

雖然金時常天南地北滿世界到處跑,但這么多年來,金與班布從沒斷過聯系,反而關系越來越好。班布女皇偶爾閑來無事會找理由見見金,金也不好拂了人家面子,畢竟她幫過他不少忙。人情世俗這種東西,就算強如金?富力士也難以完全避免。

24號上午,金到達加奇圣馬蒂,接到杜恩電話,再打給巴薩詢問萊利雅的事宜是24號的晚上,直到今天,27號的夜晚,圣諾卡的河岸邊,他才碰上萊利雅。

這兩天,金為了尋找萊利雅,連番動用了好些關系和人力,他查詢了24號當日所有從隆多奇鎮前往加奇的飛艇路線,并把14歲的萊利雅照片發放到他信任的人手里,展開天羅地網的搜尋,自己則同庫洛洛一起,住在圣馬蒂皇宮里,隱了焦躁埋葬不安,陪加奇女皇賞花玩物。

真的只是賞花玩物。因為不出他所料,所謂的寶藏,只不過是個被注入了惡意念力的水晶球,還有人為的用兩種物種意外雜交出來的新品種,無法產育后代,畸形且生命力薄弱。

也就是皇家科學院會耗資費力去維護這種廢物:只要一放到自然環境里,不出幾天就會被淘汰的物種。毫無價值。

金對這些東西沒有興趣,在他眼里,這實在值不上是什么寶物。不過庫洛洛倒似對那個水晶球很有興趣,找女皇班布討要了去。金推測,庫洛洛肯定還接手了什么別的東西,不然以他的性格,肯定不會這么大費周章跑到這么遠來,只為了這么一個破水晶球。

不過庫洛洛具體得到了什么,金沒興趣也認為沒必要知道,他現在一門心思都放在怎么把那個[雅]找回來上。不找回來,他無法心安;呆在這里,只讓他心燥。

前兩天巴薩在電話里最后說的那句話,“我對你真是太失望了……”一直久久纏繞在金的耳畔,再聯系雅的歸來,更給他平添了一份煩悶。

像這樣持續到27號下午,金依然沒有收到有關萊利雅的確切消息,這使得他的忍耐到了極限,向班布女皇告辭,沒有多留,金離開這里打算親自尋找。畢竟假手他人有時候并不是那么可靠。

出門不多久,金就碰到了庫洛洛。

庫洛洛仿佛是守在那里等金出來一般,金一現身,他就出現在他面前。

“你在找什么?”庫洛洛一身黑色的西裝,身形修長,額頭的繃帶映著淺淺的笑。

“雅。”金毫不避諱。

庫洛洛笑意加深。

“你看到她了?”金直覺如此。

庫洛洛笑意更深。“前兩天在城中見到一個小女孩。14歲左右的樣子。”盜賊不存在什么信守承諾這種東西。

“哪里?”

“圣諾卡河岸邊的酒店里。”

“謝了。”

金轉身就走。

直到金走出很遠很遠,淹沒在人群里。“不客氣……”帶著不知名意味的回應,才低低從拉彎的唇角溢出。黑色的陰影盤旋在庫洛洛那透不出光的黑眸里。

***

接下來的事情發展得順理成章,金?富力士沿著圣諾卡河岸行走,視線掃視來往行人的同時,不時望向岸邊不遠處鱗次櫛比的酒店和辦公高樓,企圖找出萊利雅的影子。

命運總是巧得像不斷吹漲的氣球,在不斷地蓄積空氣與壓力后,會在某個巧妙的臨界點“bang”地爆破。只四個小時,金便碰上了萊利雅。巧的是,萊利雅今天也正好外出獨行,并且沒多久就碰上金。

倆人在圣諾卡的河岸邊幾乎是同時發現對方,金第一時間沖上前打招呼,萊利雅的反應則是拔腿就跑。弄得金心驚膽戰、尷尬不已、哭笑不得。

金看到萊利雅轉身鉆入了西索的懷里,看到西索一把將她抱起,心中微凜。金笑著上前和西索打招呼:“西索。”

西索哼笑了一聲,算是回應。

金又轉向萊利雅:“雅。”

……金沒有想到,萊利雅不愿意理他。

在這可長可短的四個小時的尋找過程里,或者說從24號晚上得知雅的消息起,金就無數次在腦袋里假象假如雅再次見到他……雅再次見到他,是生氣?是高興?是扭扭捏捏張揚跋扈,還是二話不說先動手揍他一頓?……金心想如果雅要揍他他絕不還手,還會高高興興讓她指哪打哪。可沒想到的是,萊利雅竟然不愿意認他,不愿意他說自己是金,甚至不允許道歉。

金一下子懵了。他本能地說:“是我不好。”“我是金?富力士。”“我來接你回家。”……

“西索小弟,你姐姐我上次被這個變態猥瑣了,我們一起揍他一頓吧!……”

“你要是打不過他,咱們也可以逃跑的。”萊利雅如是說。

金愣了。

西索震撼了。

要知道從前的萊利雅一直都避免讓西索和金碰上,更不允許他們有事沒事找理由打架,所以遺憾歸遺憾,西索到現在都沒機會和金打上一架。

不過……她說什么猥瑣?西索震撼過后回過神來,抓住最關鍵的詞,他一眼銳利的射向金。不禁想到十年未見萊利雅的金在突然見到她的狂喜之下,以至于做出什么……亂七八糟的事,再看看萊利雅這個14歲的小身板。西索的臉黑了。

毫不費力就從西索的臉上得知他在想什么的金?富力士,臉也黑了。

無知無覺看著倆“黑人”的萊利雅,神情萎靡,過了半晌沒見動靜,她輕笑了一下轉頭對西索道,“算了,我們走吧。”

“你認我了?”金出聲攔住。

萊利雅一頓,沒有回頭,“沒什么好不認的。”

“那我們一起回家。”說的沉穩且篤定。

長時間的沉默,萊利雅眉尖高高挑起,“為什么我要跟你回家?家在哪里?”

“有我在的地方就是家。”金溫柔地笑。

“大言不慚。”

“你在害怕什么?……”

“……你明明很清楚。”

不待金接話,萊利雅繼續道:“你明明很清楚,14歲的你就可以把我看的清清楚楚,我不信17年后你看不明白。”“你明明就很清楚,我在害怕變化,你們每個人都變化,變得快讓我不認識,有的人甚至永遠不回來。來,干脆趁這次機會一起告訴我……”萊利雅深吸一口氣,平緩被激起的情緒,“除了鏡子以外,都還有誰不在?……”

金深深地望著萊利雅,墨色的眸子深不見底,好長時間他才說:“只要你回來,他們就都會回來。”

“他們是誰?”

“所有人。”

萊利雅忽的一手成拳,笑得動容,“真的?”

“相信我。”

相信我。金說。

金似乎總是喜歡這樣說。

無論在多么困苦或艱難的環境下,金都會這么說。

原以為不會再聽到……

萊利雅低下頭去,雙肩壓抑地顫抖,似要哭出來。

萊利雅很害怕,那種害怕在當日聽到巴薩的解釋后不減反增。金,和她一起生活了兩年多的金,熟知的金,熱血的金,單純的金,洞徹人心的金……與現在這個隨性、強大、自由、以自我為中心,毫無顧忌隨心所欲的人……萊利雅一眼便看穿了包裹在金周身纏繞的氣。

“那……”萊利雅輕輕扭轉了身體,小聲試探地道:“你記不記得你以前說過,我永遠都是你最重要的朋友?”

聞言金的臉抽動了下,答道:“記得。”

得到肯定,萊利雅莫名地生出些細小的雀躍,她繼續道:“那,你記不記得以前你極力抵制我喊你‘小金’?還有我們第一次一起撞見涅叔時,你掏出個賬本細數里面諸如‘虐待兒童費’、‘吐槽污染費’……叫涅叔付賬的事?”

金的臉又抽了抽,答道:“記得。”

“那還有,你記不記得,以前你每次打架都打不過我,還總是纏著我打……”

為什么你記得的都是這些事啊!!金的表情,似乎很想告訴人這句話。

“那你記不記得,”萊利雅的聲音陡然變得激切,氣息開始起伏不定,“你以前最喜歡對我說的話是…‘你不要總是到處亂跑’?”

“我記得。”像是某種預兆,金的眼睛開始失去焦點。

“你還記得,你曾經對我說,‘我們一起來養大哥斯拉吧’,‘我們一起來做游戲吧’‘我們一起變得強大吧’‘我們一起到滿世界遨游吧’……”

“我們一起吧。”

“我們一起吧。”

金和萊利雅同時說道。

“那你還記不記得……”萊利雅抽了一口氣,微微發顫,“你曾經說過你要保護我,還說過好多好多次,每次都信誓旦旦……”

“我記得……我當然記得!……”金眉頭深斂,似有預感,慢慢垂下頭去。

“那既然你都記得,為什么‘我’還是死了?……”

萊利雅這樣質問著金,眼淚終于忍不住脫出眼眶,砸落在地。

金面對這樣的質問,頭深深埋進脖子里,他雙拳握緊,眉頭皺成山川;他張開嘴想要抽一口氣平復情緒,卻忽然仿若陷入真空里,吸不進、吐不出,氣息斷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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