簡湘云一直鬧騰到早上,還是哭哭啼啼的,根本進不了國師府大門,卻又為這事把袁翼博給得罪了,從此以后,恐怕其他也沒有師父敢收她了,所以她真是想死的心都有了。
等一大早,白景逸打開門去,看到的就是簡湘云哭紅的雙眼,但他仍然面無表情,俊臉宛若雕像一般立體深刻,“找本座什么事?”
明知故問的本事真是一流。
簡湘云揉了揉眼睛,盡量讓自己看得更楚楚可憐,更低聲下氣一些,“國師大人,算是湘云求您了,雖然是湘云誤會了您的意思,可是您不看僧面也看佛面,看看我爹的面子吧。”
“看你爹的面子?”白景逸嗤笑不已,“你什么時候見本座看過其他人的面子?”
簡湘云聽他這么說,忍不住一愣,也對,這么久還從來沒見他給過任何人面子,甚至連皇上也不例外,對于皇上,他也始終是那種冷冷淡淡的,拒人千里之外。
簡湘云覺得這么一來,這問題也就無解了,來軟的不行,來硬的也不行,那叫她能怎么辦嘛?
她想了想,做出了一個驚天地泣鬼神的舉動,這也是她這一輩子第一次做這樣的事,“國師大人,湘云給您跪下了,只求您能收下湘云,若是您不收湘云,在我師父那替我美言幾句也好,嗚嗚,湘云是真的想回師父那啊。”
“想回你師父那?當初又為什么選擇解除師徒關系?”白景逸一雙犀利的眼仿若看透了她,堵得簡湘云是無話可說了,嘴唇哆嗦著,抖動個不停。
緊跟著,白景逸便從她身邊飄飄若仙的離開了,真的宛若仙人一樣。
簡湘云眼巴巴的看著他的背影,這個男人當真是石頭做的心,要不然……紫靜姝怎么會陪伴在他身邊那么多年,什么也沒得到。看來是她奢求了。
一大早的,簡睿衡給白景逸準備的又是一頓豐盛的飯菜,簡凌夏天天吃著這滔天盛宴,吃得都快要吐了,想當初,她從國師府回來,簡睿衡也什么沒額外準備,給她吃的都是粗茶淡飯,甚至連一些普通人家都不如,可見他對她有多么不看重。
而現在白景逸這么一來,人和人的差別也就徹底顯現出來了。
白景逸若有似無的眼神瞟著簡凌夏,他的注意力一直都在簡凌夏身上,他忽然發聲,語調柔和,“凌夏,這些菜是不是不和你胃口,想吃些什么,本座讓人去準備?”
冷不丁的一句親親熱熱的“凌夏”,“哐當——”是簡湘云筷子掉落的聲音,昨天一切都還好好的,但今天怎么像什么都變了,不像是她所認識的那個世界了。
簡睿衡也是驚訝得合不攏嘴,國師大人這什么意思,難道因為簡凌夏昨天的舞姿,所以他又對簡凌夏起了心思?
不至于啊,這個簡凌夏哪里配得上飄飄若仙的國師大人了,甚至連紫靜姝紫小姐的一根毫毛都比不上呢。
至于其他的那些家仆們早就已經因為驚嚇過度而站得東倒西歪了,身子微微傾斜著,一個個魂不守舍的樣子,嘴巴張得大大的,下巴也像是要掉落下來了。
簡凌夏自然也好不哪里去,她一直在揣度著,要如何配合白景逸演戲,要如何做出其他人都看不出來的樣子,可是他現在這又算是唱得哪處,她一時之間,都不知道該怎么配合了。
“呃,是有點不合胃口。”
“那好。”白景逸拍了拍掌,他自己帶的下人拎著一個個食盒進來了,將桌上的飯菜全都撤掉了,然后將食盒里的飯菜放上了桌,陡然一陣濃郁的香氣,大家都被引得險些掉落下口水來。
這些菜不僅僅是色香味俱全,也不僅僅是美味佳肴這么簡單,關鍵每個菜都是藥膳,里面似乎加了國師大人煉的頂級藥丸的,因為聞一下這股香氣,就可以感覺得出來,完全不單純是食物本身的香氣,還繚繞著藥物的清新淡雅。
看來,白景逸是早有準備的了,可是他早有準備就是為了討得簡凌夏歡心?這也太嚇人了吧。
國師大人不說一個字,其他任何人縱使饞得要死,也貪婪得要死,恨不得盡數將這些可遇不可求的藥膳塞進嘴里,但他們還是一動不動著,不能忤逆國師大人。
白景逸仍然笑容和煦如風的看著簡凌夏,“凌夏,你嘗嘗吧。”
于是,在眾人復雜視線的聚集之下,簡凌夏動了第一筷子,她將菜肴放在嘴里,輕輕的咀嚼了一會兒,原本還渾渾噩噩的眉目這會兒則是徹底舒展開來。
這藥膳的美味和充實讓她遺忘了周圍的一切,覺得此刻的她就像是置身在一片溫泉水中,陣陣暖流縈繞,舒服得不得了……
簡凌夏唇角微彎,眉眼也微彎,笑得像兩個月牙。
白景逸看著她,也情不自禁的笑了,不再像塊寒冰。
其他人面面相覷,國師大人和簡凌夏之間的互動很明顯不一般,因為就在昨天大家都沒有看到過國師大人發出如此發自內心的笑容來,這也算是他來到簡府的頭一次。
不過就因為國師大人都笑了,所以大家都輕松了起來。
然而接下來更驚悚的事在后面,“這些藥膳都是本座親自烹制的,所用之水也是全部取自靈泉之水……”
國師大人親手烹制?還取自靈泉之水?
大家都覺得自己的小心臟受到了驚嚇,因為以前從來沒有聽說過國師大人做菜一說,他是那么高高在上的男人,完全都是不會沾染一點人間之氣的仙人啊,現在居然也會洗手作羹湯,這天下到底是怎么了,如此陰晴不定么?
而且那靈泉,大家也是知道有多么厲害的,靈泉之水據說是天上的引流,取自天上的水,有多么珍貴,又是能多么補充元氣,那自然不言而喻了。
簡凌夏也是被他這句話給哽到了,忍不住大口大口的咳嗽起來,“咳咳咳——”咳得根本停不下來。
原來在國師府,白景逸也沒有親手為她做過飯啊?這是要當眾秀恩愛嗎?
接下來,簡凌夏一直在吃,而其他人呢,因為沒有得到國師大人的許可,所以就只能看著簡凌夏吃,簡湘云慪得半死,鼻子里都快噴火了。
白景逸呢,也在那支著個俊臉,所幸所欲的看著簡凌夏吃,他并不動筷子,優雅的像個王子。
他就是覺得看著簡凌夏吃飯都是種享受。
簡凌夏其實在這么多視線的匯聚下,也不好意思一直吃一直吃,畢竟周圍那些不明實情的吃瓜群眾那如狼似虎的眼神都快要把她給吞噬了,然而白景逸這藥膳呢,也實在做得太美味了點,吃了第一口就想吃第二口,緊跟著是第三口,第四口,壓根就停不下來。
簡凌夏將桌上的菜吃得七七八八了,擦了擦嘴,看著滿桌子的狼藉,她自己也被自己驚人的食量給嚇到了,看來,每個人的潛力都是無窮的,她居然能把看上去那么一大桌菜都給吃得差不多了。
這也就說明,白景逸的手藝有多好,若是以后她嫁給他,不是要被他給喂成肥豬?
想起嫁給他這件事,簡凌夏的小臉蛋情不自禁的就攀上了一抹緋紅,她嘴角也勾勒起了一抹最幸福的笑意。
簡湘云再也忍不住了,鼓著腮幫子,微嘟著唇,不滿都寫在臉上了,“國師大人,湘云實在想知道,您今天為什么會對這個簡凌夏如此特別。”
“湘云!”簡睿衡瞪了她一眼,若是平時簡湘云任性或者是任意妄為,他還能夠容忍,但今天可不一樣,眼前這位可是德高望重的國師大人,是他們惹不起的人物。
簡湘云委屈的看了一眼簡睿衡,不過話已經問出來了,她也絕對不可能收回去。
爹爹,這難道也不是你想問的嗎?她用眼神示意簡睿衡。
簡睿衡嘆了口氣,沒有再阻撓她,確實他也覺得很莫名,為什么一夜之間國師大人對簡凌夏的態度會產生了如此翻天覆地的變化。
大家都在屏氣凝神的等待著白景逸的答案,簡凌夏則是顯得很有幾分心神不寧,她實在是猜不出白景逸在想些什么。
他一向都是這么我行我素的,霸道強硬的,若是要做什么事之前,也不會跟她知會一聲,這樣,她連如何去配合他演戲都不知道。
“因為,凌夏是本座……”白景逸眼眸里的光碎明明滅滅,最后還是將答案開誠布公了,“最小的徒弟。”
“這怎么可能!”簡湘云反應最快,雙手撐在桌面上,猛地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她想起自己的境遇就覺得憋屈,昨天因為誤會了國師大人說的話,而和袁翼博鬧翻,并解除了師徒關系,結果她在國師大人的門外足足哭了一宿,也沒換來他有一絲一毫的動容。
早上又不顧自己的尊嚴,直接跪在了他面前,可是他仍然是那副冷冷清清的模樣,自始自終沒有改變。
她不甘,她忿恨,然而也不敢當面表露出來,因為他是至高無上的國師大人,是無人能夠撼動的存在。
而現在,國師大人居然口口聲聲說,他收了這個遠遠不如她的廢材花癡女簡凌夏做最小的徒弟?這就猶如一下子將她重擊,擊落到了谷底,無盡的黑暗深淵,讓她根本沒辦法爬起來。
“本座收凌夏做最小的徒弟,已經是很早之前發生的事了,況且本座要做什么決定,難道還要得到你的同意?”這種不怒自威的氣勢,徹底的震懾了簡湘云。
直面而來的氣浪,讓簡湘云對這位國師大人的過人強勢深信不疑。
她像是被這股氣浪給震懾到了一樣,身子搖晃了半天,努力想讓自己不要倒下來,然而膝蓋還是一軟,她重新又坐在了椅子上。
簡湘云像是失了心,被奪走了魂魄,再也說不出任何反駁的話來。
但是一個被滅掉了,還有更多的前仆后繼上來,緊跟著第二個站起來的是簡睿衡,他可是比簡湘云更聰明,行事更老道,直接沖著簡凌夏帶著些微埋怨的口吻,“凌夏,你明明已經是國師大人的徒弟了,為何不跟爹爹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