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傾歌說要帶她去燒香,阿紫就聽得兩眼放光。
“太好了,那我先去燒菜,廚房里油煙味兒重得很,主子您行去休息會子,一會好了我來叫您!”阿紫滿心的歡喜。
蘇傾歌哼著小調走回去尋了把剪子揣在懷里,又尋了個竹籃子挎在手腕上,這幾日園子里的花兒開得正好,她想著不如去剪一把回來插瓶,擺在自己房里,也能香上兩日。
花園里陽光暖暖的曬在身上,微風輕送,清香撲鼻,不遠處的樹林傳來沙沙的細響,似女子淺唱低吟訴說悠悠情思。
竹籃子里已經剪下一小捧嬌艷欲滴的花朵,蘇傾歌一抬頭,就看到花園的另一頭謝淮正和那王姑娘一前一后走在小徑上,她連忙提著裙擺躲進了旁邊的假山石后頭。
自那回書房里被世子哄出來后,蘇傾歌再也不敢在他面前露面了,地牢那大陶缸里可還空著個位置!!!
“阿淮,王爺的案子還沒有眉目么?”王姑娘雙手挽著謝淮,時不時伸手撫一把小徑旁盛開的花兒。
“恩。”謝淮眼瞧著那抹月白身影消失在假山石后,心頭便升起一股郁氣。
他是洪水猛獸還是面目可憎?
“明日大家一塊兒去廟子里上香,穿素凈些。”謝淮有意無意的往那假山石后瞄,而后拉著王姑娘的手就坐在假山石對面的涼亭里。
“去準備些果子酒,再來盤子點心,爺要和姑娘賞花兒!”謝淮對小玉道。
而后心情莫名就好了些,不是喜歡躲么?那便讓你躲個痛快!
蘇傾歌貓著腰半蹲在那剛好夠站立她一人的小凹檔里,原以為這兩人談情說愛,會很快離去才是,哪成想竟是坐在對面那涼亭里不走了。
空氣中不時飄來陣陣食物誘人的清香,似是響應般,蘇傾歌肚子開始咕咕叫了起來,腰也酸了,腿了麻了!站也站不直!可她還不能動,這就尷尬了!
采下的花朵兒早被大太陽曬枯了去。
她無心關照那些個花兒,只盼著這兩人快些走了才好。
“這香榧子你最喜歡的,我給你剝幾顆!”謝淮耳力甚好,那一陣陣咕咕的叫聲,他自然是聽得見的。
越是如此,心情反而越是歡暢,看什么都順眼了許多。
王姑娘接過那果子,僵硬的塞進嘴里。
哪里好吃了?跟嚼木炭似的,一點滋味也無!
“不如去我那,我彈琴給你聽。”王姑娘道,這太陽她曬得夠夠的!
“不用,讓小玉把琴搬過來便是,園子里情調更高雅些。”謝淮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對面的假山石,又讓人添了兩樣小菜。
聽了一下午琴音,以及那巖石后頭越來越激烈的咕咕叫聲,眼看太陽就要下山,謝淮總算說道:“桑桑不彈了,累一天了,趕緊回去休息罷。”
王姑娘早就乏了,依言站起來,兩人并肩而去。
蘇傾歌再次出來時,腿肚子直打擺子!籃子里的花早就曬干了,更可惡的是,竟然讓她這個連中午飯還沒吃上的聞一下午的飯菜香,你先人的!
心里將謝淮的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個遍,蘇傾歌揉了揉自己發酸的腰背,趕緊的往自己的小院里跑去。
“哎呀,主子你去哪里了?嚇死我了!”阿紫做好飯不見她,在這府里頭四處尋,可哪里有她半點影子!
“餓死了餓死了,我感覺自己能吃下一頭牛!”蘇傾歌將那籃子蔫了吧唧花遞到阿紫懷里,奔到飯桌上就開始狼吞虎姻起來,跟那八輩子沒吃過飯的餓死鬼似的。
阿紫瞧了眼那些個花朵,又道:“剛才世子爺叫人過來說了,明日清早要叫大家伙兒去上香。”
“有沒有說是要去求什么?”蘇傾歌一面大口嚼著噴香的醬肘子,一面問。
“好像是梅側妃身子不大好,求平安。”
蘇傾歌一聽,心下明了,她不過跟著走個過場。
“爺,都已經部署好了,明日出動的大都是女眷,應該可以降低對方的防患心理。”蕭尋答。
自那林大人懸尸三日后,就查探到一股不明勢力在城內活動,謝淮便又來了招引蛇出洞。
“很好,下去吧。”謝淮點頭,而后又道:“晚上叫廚房燒一鍋牛骨湯端來。”
蕭尋點頭退下,眉宇間一抹淡笑。
有些事情反而是旁觀者清,這位爺不知要走多少冤枉路才能懂得!
蘇傾歌打著哈欠,靠在馬車里無精打采的看著外頭迷霧緩緩飄蕩,清晨里霧氣猶其重,行走在那半山腰上,便有種云里霧里不知歸處的迷蒙感,只她這會子并沒甚心情賞什么景,對面坐著謝淮和王姑娘,旁邊坐著簡側妃,最里邊,則是第一次見面的梅側妃。
好在馬車寬大,坐這許多人,也不顯擁擠。
可是氣氛實在怪異,除開車轱轆的聲音,聞不到半點人聲,為免尷尬,蘇傾歌干脆將腦袋轉向外面,不經意間,她似是瞄到一隊黑衣人,嘩的一下自那林間穿過。
蘇傾歌瞪大了眼,迷糊的腦子立時清醒了些。
莫不是看錯了?蘇傾歌心道,而后更加仔細的盯著那地方瞧。
直到那一隊人馬再一次穿行而過,蘇傾歌只覺頭皮發麻,她就知道!沒事上什么香嘛,還非要去那個人煙稀少的天行山!
“世子爺,我剛才看到有人從那邊飛過去了。”蘇傾歌伸出手去,扯住謝淮的衣角晃了晃。
幾月不曾跟他說過話,此時竟也覺得這女人聲音不錯!心思全放在她終于跟他說話這件事情上,便忽略了她說話內容。
“恩?”謝淮面上淡淡。
“那個……一隊人從林子里飛過去了。”
蘇傾歌是個怕死的,老王爺突然叫人毒死了,至今沒有個說法,今天又莫名來上什么勞什子的香,她腸子都要悔青了!早知道就提前“病下”啊!
謝淮一聽便道:“你看錯了。”而后閉目養神。
這個地段平坦又四通八達,并不是個下手的好地方,他在等!
蘇傾歌將信將疑,坐回自己的位置,打起了十二分的小心。
“休息一下再出發吧。”謝淮打量著四周,吩咐車夫停下休息。
蘇傾歌第一個跳下車去,往那下人堆里走過去,她有預感,離得謝淮遠些,她才最是安全!
“阿紫,給我包話梅,頭有些暈。”蘇傾歌隨意尋了個理由。
阿梅忙自懷里摸出話梅,塞了顆進蘇傾歌嘴里。
“主子坐下,我給您按按。”
“不必了,我想小解,你陪我罷。”
于是阿紫和別人交待了一聲,隨著蘇傾歌向林子里走去。
果不其然,當蘇傾歌在那林子里小心的穿梭時,隱隱便傳來打斗聲。
“阿紫,你跟緊我!”兩人緊緊握著手,尋了塊小土坡,趴上頭看。
謝淮被人圍在黑衣人中間纏斗起來,家丁女眷尖叫著四處逃竄,眼看著謝淮就要處于下風,蘇傾歌還在猶豫著是不是要逃走,便聽阿紫尖叫一聲暈了過去,黑衣人揮著刀劍朝她臉上砍來。
她滾了幾滾,直接從那土坡上滾下來,雖然狼狽不堪,到也暫時逃出那人一劍。
謝淮一面與黑衣人打起來,一面也叫人暗里保護著女眷的安全,他有計劃的將這些手無寸鐵的婦人全都轉移至別處。
對方是奔著他來的,正常情況也也不會去追殺那些個婦道人家。
只那蘇傾歌卻是個另類,若她好生跟大家伙呆在一處,則是什么事也不會有,可這會她一個人落了單,又叫黑衣人給追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