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元策幾乎是在聽到消息的那一刻,便做出了前往香港的決定,自然,小布丁一同跟隨。
鐘充替他做好了一切安排,楚元策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趕到機場,登機。
飛機滑過碧藍的天空,他的心始終熱烈的狂跳。兩年了,這是第一次跳動得如此劇烈。
與此同時,一架飛機自香港飛出,目的地是凌城。
“我過去就好,還勞動您大駕過來接我。”一身職業(yè)裝的女子側(cè)眸朝身旁的人道。
“自然要過來,怕你中途又被其他公司挖走,我不是虧大了?”男人一身休閑裝,三十左右的年紀,目光時不時落在女人的身上。
“秦小姐,啊,我還是叫你慢慢吧。”男人又道:“你也甭叫我陸總,顯得生份,喊我陸子勝就行。”
“好。”秦慢慢臉上掛著淡笑。她和眼前的男人不過見了幾次面,第一次是在項目交流會上,慢慢一發(fā)言,他就兩眼發(fā)光,直沖上來,還握著她的手不住的喊另一個名字。
她只當他認錯了人,也沒多計較。
一個月后,他又找了來,要挖她到他的公司里做財務(wù)總監(jiān)。
在香港,她從事的是投行,做項目經(jīng)理。做了兩年,業(yè)內(nèi)評價還不錯。突然轉(zhuǎn)去內(nèi)地做財務(wù),她沒多少把握。
好朋友徐洋也建議她留在香港,她思考了一段時間,回絕了陸子勝。
哪知道他徑直殺了過來,天天賴在她家門口,說她答應(yīng)過的,以后要幫助他管理公司。
慢慢一頭霧水,她幾時答應(yīng)過他這樣的事?她和他明明才認識不久。
陸子勝竟然還哭了,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說當時就不該懦弱的放她離開,不該看著她去到他碰不到夠不著的地方,以至于她出事,他都無能為力,什么也幫不了。
慢慢自然知道他說的又是另一個人了,可不知道為什么,瞧見他這樣真摯的一份心,她竟有些動容。
陸子勝在她家門口蹲守到第十天,她終于妥協(xié)了。答應(yīng)去凌城,去幫他的忙。臨行前,母親還千叮嚀萬囑咐,讓她一定注意身體。
“陸子勝,你為什么非要我來幫你?”秦慢慢又提及這件事。
“你答應(yīng)過的啊。”回答得理所應(yīng)當。
秦慢慢莞爾一笑:“都跟你說過多少遍了,我不是她。束晚晚是束晚晚,我是我,我是秦慢慢。”
陸子勝順著她的話:“行行行,你美,你說得都對。”
慢慢被逗笑,轉(zhuǎn)而問他:“凌城是個什么樣的城市?我這些年一直呆在香港,都沒去過,倒有些好奇。”
陸子勝托腮做沉思狀:”讓我想想。嗯,是一座很有味道的城市。“
一句話概括,沒有更多的解釋。
秦慢慢有些困,也沒繼續(xù)深究下去。她找了個舒服的姿勢,向后靠著,閉上了眼睛。
陸子勝端祥著她的睡顏,再也挪不開視線。
晚晚,我就知道你不會那般狠心,時隔兩年,你回來了,雖然你什么都不記得,雖然你以為自己一直生活在香港,但只要你活生生站在我面前,晚晚也好,慢慢也罷,我都接受,我都感謝老天。
所以,無論如何不要再離開我的視線了,哪怕你覺得我煩,我也要像狗皮膏藥一樣黏著你。
一覺醒來,飛機已經(jīng)著陸。
秦慢慢揉了揉眼睛,掀開蓋在身上的薄毯,陸子勝朝她笑:“歡迎回來。”
秦慢慢笑:“又來了。”
此行就只陸子勝和秦慢慢兩人,恒遠安排了人來接機,一位身材火辣的美女。
瞧見陸子勝和秦慢慢,踩著高跟鞋蹬蹬蹬的過來:“陸總,這位是秦總吧?”
秦慢慢微笑點頭,朝她伸出手去:”你好,我是秦慢慢。“
”你好,我是陳藝菁。目前是陸總的助理。“兩手相觸,退開,向陸子勝匯報:“秦總的住處按照您的要求,已經(jīng)安排好了,是先吃飯還是現(xiàn)在就過去?”
陸子勝抬腕看表,轉(zhuǎn)向秦慢慢:”餓嗎?“
秦慢慢搖頭:”比起吃飯,我更想洗個澡。“
陳藝菁送陸子勝和秦慢慢到宜安路,一處高檔小區(qū),慢慢沒有多少行李,陳藝菁原本要幫著她整理,慢慢實在不習慣,陸子勝揮了揮手讓她先走了。
”我先休息一會兒,晚些自己在周邊走走。陸總……“
”陸子勝,或者子勝,“陸子勝打斷她。
秦慢慢笑了笑:”您有事先去忙吧。“
”我沒事。“陸子勝徑自在沙發(fā)上坐下,蹺起二郎腿,對上慢慢有些慍怒的眼神,起身道:“那什么,我想起來還有兩份報表沒看,明天有個例會,我回去準備準備。明天早上我來接你。你想吃什么早餐?”
秦慢慢想了想,嚴肅了些:“陸總真不用這么客氣,您要一直這樣,我明天就回香港去了。”
“可別啊。”陸子勝雙手上舉做投降狀:“我不客氣的。”他往門外走,在門口回過身來:”我記得你愛吃蟹黃包,我明天給你帶。就這么說定了,我先走了,明天見。“
慢慢無可奈何的搖了搖頭,陸子勝還是把她當成另外一個人了。這接下去的工作,要怎么開展?
她其實是可以預料到的,可卻在網(wǎng)上搜索過凌城這座城市,看過城市圖片之后,莫名的覺得熟悉,想要來看看。
母親和徐洋都告訴她,她一直都呆在香港,兩年前她去看一個項目,不慎發(fā)生車禍,傷到了頭部,失去了記憶。
可她對于凌城,卻有種莫名的親近感。
手機響了,秦慢慢低下頭去,掃見徐洋兩個字,接了起來。
”嗯,到了。沒你說的那么糟糕,這里看上去還不錯。”
“嗯,你習慣就好。”徐洋道:“公司剛簽了個那邊的項目,讓我最遲下個月就要過去。”
“你也來凌城?”
“嗯,干媽不是不放心你嘛,讓我過去看著點兒。”
“啊,你們……”慢慢不知道說什么好。
“好了,干媽也是擔心你。你沒怎么出過遠門,一下子去到那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沒個熟人在身邊,不方便。”
“唉,我都奔三的人了,還像三歲似的。”慢慢忍不住抱怨。
電話那頭傳來秦挽春的聲音:“你就是八十歲,也是我女兒。”
秦慢慢狗腿回應(yīng):“是是是,您美您說得都對。”
秦挽春撲哧一聲笑出來:”你這花言巧語,又是跟誰學的?別不是恒遠那陸總吧?嚴格說起來呢,陸子勝也算是一表人才,雖然不及我們洋洋,但也算是有家有業(yè),配你倒也不委屈……“
”媽,明天一報道就要開例會,我得看看他們公司近幾年的財報,先這樣啊。“秦挽春一直想撮合她和徐洋,奈何她對徐洋不來電,秦挽春看著她一年一年毫不在意的過著,急得頭發(fā)都掉了一大把,公司里的青年才俊,合作方的有為青年,但凡條件不錯長相不俗的,都要找各種機會推到她面前來,真是怕了她了。
財報自然是要看的,陸子勝早早的就把相關(guān)資料發(fā)到她的郵箱了,之前決定要來他們公司,也是提前就做過功課的,這會兒,還是填飽肚子最重要。
小區(qū)里就有幾家不錯的餐廳,看上去雅致安靜。
她隨意挑了一家,也不看菜單,徑直讓服務(wù)員給她推了兩道。
正是飯點,這小區(qū)住的又大多是在附近寫字樓里上班的人,漸漸的人多起來,位置不夠用了。
服務(wù)員過來問她能不能拼桌。
秦慢慢點點頭,對面就坐了一位男子。
大約三十二三歲,穿一件棉質(zhì)的白色v領(lǐng)t恤,五官不算精致,但看著還算順眼。
秦慢慢朝他點了點頭,畢竟要共吃一餐飯,又有可能同住一個小區(qū)。
不料對方也朝她微笑,甚至打了招呼:”什么時候回來的?“
秦慢慢左右四顧,最后意識到對方在問她,她笑了笑,想是又一個認錯人的。
”真是很久沒見了,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你。你住這里?“男人再問,面前的女人仍舊默不作聲,他愣了愣,笑道:“你才去魔都多久,就不記得我了?我是思瑩的哥哥,趙思儒。想起來了嗎?”
秦慢慢微蹙著眉,卻也還是好脾氣的解釋:“抱歉,我想你認錯人了。我第一次來凌城。”
“你是晚君,哦,晚晚呀,我沒認錯。”趙思儒有些不解。
秦慢慢道:“我叫秦慢慢。”
說話間,飯菜上來了,秦慢慢埋了頭,專心吃飯。
趙思儒詫異的打量她,眼前的女人和束晚晚一模一樣,只性格比之前稍微溫和了些。也是,束晚晚跟著楚元策去了魔都,他出國前曾看到過她們的盛世婚禮,十分恩愛幸福。又怎會只身一人出現(xiàn)在這里呢?
秦慢慢吃過飯出來,與趙思儒前后腳進了電梯。
“你住這里?”小小的驚喜:“十七樓?”
秦慢慢點點頭:“你也住十七樓?”
趙思儒搖頭,修長的指按下十八樓,朝她笑了笑:“真是巧。”
秦慢慢抬頭看著電梯上方跳動的數(shù)字,笑了笑:“是啊。”
眼前的人看上去很正派,也像陸子勝一樣將她錯認成束晚晚,可以想見,這人和束晚晚之間也是相識的,秦慢慢對他倒沒有多少警惕。
到了樓層,晚晚出了電梯,電梯門合上,趙思儒撥了通電話出去。
對方聽他問及的事,驚訝道:”你不知道嗎?她們離婚了,束晚晚沉船墜海,尸骨無存。“
”你說什么?“趙思儒扶住電梯墻壁:“什么時候的事?”
“兩年前。哦,也是,你去歐洲近三年,不知道也正常。”
趙思儒出了電梯,靠在墻壁上。電話那邊又道:”你剛剛讓我查什么?一個叫秦慢慢的女人。除了名字,沒點其他信息?“
男人好容易恢復過來:”沒什么能難倒你的,等你消息。“
進門換鞋,他坐在黑暗中,頭低下去,埋在雙掌之間,許久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