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樣的眼神,冰涼如水。
晚晚心里一緊,宋修在她面前行了個邀請之禮:“mayi?”
晚晚還沒回過神,手便被他握住,緩緩?fù)璩厝ァ?
而楚元策,也早已移開了目光。
楚元策是天生的王者,自帶光環(huán)和氣場。他的第一支舞和誰跳,也就意味著他對這個女孩與眾不同。
方才在拍賣環(huán)節(jié),宋敏已經(jīng)勝了一籌,倘若這支舞,他也選了宋敏,今晚就沒什么懸念了。
他走過那些女孩,腳步不快,眼神淡漠,表情也淡漠,透著一股禁欲的高冷。
最終停在了宋敏的面前,他伸出手去。
晚晚后知后覺的發(fā)現(xiàn),她被宋修牽著到了舞池里。從她的角度,能清晰的看見,宋敏將她柔弱無骨的小手納入到他堅實有力的大掌之中。
晚晚閉了閉眼,楚元策終究選了宋敏。倘若有一日,他知道自己曾經(jīng)有過一個孩子,這個孩子,是被身旁的女人親手扼殺的,他會難過嗎?
答案她無從知曉,因為她篤定的認為,她懷過的那個孩子,她不說,楚元策永遠都不會知道。而她,不會說。
只是,這世間的事,從來沒有絕對。當然,那是后話。
宋修和晚晚、楚元策和宋敏、顧成豐和趙思佳,趙思儒和楚小喬,舞池里衣香鬢影,氣氛看上去很是熱烈,也許是晚晚的錯覺,宋修和楚元策之間似乎在較著勁兒。
一支舞進行到一半,女伴被男伴旋轉(zhuǎn)著甩出去,晚晚還不及回神,手腕被人拉住,熟悉的氣息拂蕩在鼻間。
楚元策幽深的眸子望著她,其間除了淡漠,還是淡漠。
晚晚掙了掙,男人沒有松手。她跟隨著他的舞步,在人群中穿梭,他靠她很近,他不安分的大掌在她后背上輕撫,她咬緊雙唇,不經(jīng)意間的一瞥,對上楚依的視線,她腳步微頓,踩在他腳面上。
男人吃痛,眸色未變,順著她的目光看過去,因著旋轉(zhuǎn),他看見的,是宋修的身影。
驀地就松開了她的手,用了幾分力道將她拋出去。晚晚身子收勢不住,撞了好幾人才勉強穩(wěn)住身形。
宋修一直離她不遠,奈何人多,這會兒才跟上她。
晚晚之前扭過腳,似乎特別容易復(fù)發(fā),她撫著腳踝,無比狼狽。眾人的視線自是多彩緩呈,竊竊私語之聲傳來,說她吃著碗里想著鍋里的言論不絕于耳。
晚晚沒有料到楚元策竟這般幼稚,但也正好給了她一個離開的借口。
宋修扶著她離去,楚元策抱歉對宋敏笑:“學(xué)舞不精,怕傷了宋小姐,大家請盡興。”
楚元策回了座,端了杯酒靜默的喝。
不出所料,宋敏成了紅顏會的女主角。紅顏會當晚過后,沸沸揚揚鬧騰了兩三個月的承澤集團繼承人選妻大會終于告一段落。
晚晚的日子過得很平靜,仿佛回到了之前楚元策不曾出現(xiàn)過的日子。
空閑時帶輕輕出去一日游兩日游,和向蘭去孤兒院看望孩子們,有時也組織組里的人出去員工活動,如果不是宋修提醒,她只怕要忘了,還剩一周,她就要成為他的新娘了。
由于時間倉促,宋修提議婚紗照后面再拍。晚晚沒有疑議。至于婚禮是中式還是西式,她也沒有太關(guān)心。
倒是宋敏和楚元策確立了關(guān)系之后,宋敏許是急于向她炫耀,攛掇著杜琴搞了一場三家人的家庭聚會。
束檀巴不得能攀上承澤這棵大樹,自然極力游說,晚晚不太愿意出席,可仔細想想,日后楚元策真成了她小姑子的老公,一家人抬頭不見低頭見,她還能一輩子躲著?
約了見面的這天,恰是周末。
晚晚沒有特意打扮,一件簡單的連衣裙站在宋修面前,連配飾都沒有多一條。
宋修也沒有過多要求,執(zhí)了她的手要往樓上走。
迎面就和人碰了個正著。
趙思瑩懷著六個月身孕站在樓梯上,身旁是那日在趙家遇見的女人,許是趙思瑩的生母。
思及趙思瑩母女在趙家導(dǎo)的那一出戲,晚晚忽然不想就此過去。
她拉了拉宋修,顯出來幾分嬌羞:“之前腳扭傷,現(xiàn)在還疼。”
宋修莞爾一笑,并無猶疑,將她抱起來往樓梯走。
趙思瑩臉色幾分煞白,晚晚笑了笑:“我們下周的婚禮,思瑩來喝杯薄酒吧。”
宋修由得她鬧,嘴角掛著淺笑。以前宋修和趙思瑩在一起,晚晚總是淡淡的,如今這般,倒讓他回想起兩人剛剛確立心意的時候。
“宋修,瑩瑩肚子里可是懷著你的孩子。”趙思瑩的生母許如靜臉色不郁。
宋修淡淡的瞥過去:“我孩子的母親,除了晚晚,沒有別人。”
這話讓晚晚吃了一驚,自從宋修答應(yīng)結(jié)婚,他表現(xiàn)出來的,最多也就是后悔,也就是承認他錯,也就是將趙思瑩視同路人,像今日這般說出這樣的話,還是第一次。
趙思瑩臉色又白了幾分,她拖著許如靜要走,腳步太快,一腳踩空,滑了幾個臺階。
晚晚臉色微變,趙思瑩向來心狠。
許如靜帶了哭腔問趙思瑩怎么樣,趙思瑩咬著嘴唇,抬眸望向宋修,眼里有淚在打滾:“阿修……”
宋修不曾停留,晚晚揪住了他的衣服:“放我下來,我自己上去。”
畢竟是一條人命,趙思瑩再怎么用的巧勁,估摸著也會有所傷害。晚晚經(jīng)歷過這樣的傷痛,看見這樣的情景,心里壓抑得厲害。
宋修看了她片刻,那邊聽得許如靜咋咋呼呼的聲音:“瑩瑩,你流血了,宋修,瑩瑩流血了!”
晚晚掙扎著要跳下來,宋修不得不放了手,將她安穩(wěn)的放在臺階上。
“送她去醫(yī)院吧,萬一有個好歹。”演技再好,流血這樣的事,總不能作假。
晚晚往樓上去,快到轉(zhuǎn)角時,眼角余光瞥見宋修抱了趙思瑩,腳步匆匆的下去。
到底是他的孩子啊,怎么會不關(guān)心呢?
晚晚搖了搖頭,消彌掉那一絲絲的不快,抬步往樓上去。
酒樓的設(shè)計,很是精妙。晚晚到達宋家訂好的包廂外,便見一人高的綠植旁,楚元策正在抽煙。
晚晚朝他淡淡點頭,抬手便要推門進去,被楚元策攔住。
自紅顏會的酒會過后,他們之間再沒有這般近過。他就站在她的面前,眸色冰涼。
思及那晚他的幼稚舉動,她現(xiàn)在仍感覺腳踝隱隱作疼,臉色也未能好到哪里去:“楚先生有事?”
“你還欠我一句恭喜。”男人聲音低沉。
晚晚笑了笑:“恭喜楚先生,賀喜楚先生,祝您與宋敏白頭攜老,永結(jié)同心。”
她臉上漾著笑,仿佛這一句,出自真心。
“謝謝。”男人掐了煙,慢條斯理的問她:“宋修呢?”
晚晚張了張口,楚元策勾起半邊嘴角,帶了絲嘲諷:“關(guān)心孕婦去了?”
以前從沒覺得楚元策的嘴毒,此刻,她算是見識了。
這男人還真是小氣,即便日后再無法做火包友,他也不必一副她欠了他數(shù)百萬的模樣。
“唔,楚先生知道得真多。”晚晚不在意,繞過他要去推門。
手腕被拉住,一個旋轉(zhuǎn),她被按壓在門旁的墻壁上:“我還知道,那孩子是男是女。”
晚晚抬眸打量他:“哦?楚先生神機妙算?”
“宋家不會放棄那個孩子。趙思瑩很快就能母憑子貴,束晚晚,那樣的日子,真的是你想要的?”
“是的,我想要。”晚晚迎著他的目光:“只要能和宋修在一起,其他的,我無所謂。”
“病得不輕。”男人丟開她,那邊門開了,宋敏出來,正巧看見兩人親昵的姿勢,她眉頭微皺,很快就佯裝了笑臉:“阿策,姑姑在找你。”
又對晚晚道:“晚君來了。”她挽上楚元策,儼然主人的模樣:“來了怎么不進來坐?快,進來坐。”
晚晚笑了笑:“敏敏不該改口么?”
宋敏臉色微變,仍舊笑道:“是,我倒是忘了,只怪我們太熟了,大嫂里面請。”
三人進得廳來,面色不變,和樂融融的模樣。宋宏中原還擔心著楚元策與束晚晚的關(guān)系,這會兒見了宋敏和楚元策神態(tài)親昵,也放下心來。
“阿修下去接你,你們沒見到?”束檀問。
晚晚道:“公司臨時有點事,他先去處理了。”晚晚不打草稿的說話,讓楚元策嘴角微勾,說不出的嘲諷意味。
“這阿修也是太敬業(yè)了,這樣的日子,就算公司真有什么大事,也不該拋下幾位長輩,招呼不打一聲就離開。”宋宏中埋怨著自己兒子,那邊楚依岔開話題:“宋董一雙兒女如此優(yōu)秀,如今又各自有了心上人,可謂雙喜臨門,可喜可賀。”
宋宏中是真的開心:“同喜同喜。”
楚依又道:“敏敏乖巧機敏,我是十分滿意的。阿策沒有父母,爺爺年事已高,他的婚事,我這個姑姑少不得多操點心。我們這邊的意思,是盡早把事給辦了。但又擔心對姑娘家太過冒昧,不知道宋董您這邊的意思如何?”
宋宏中巴不得宋敏和楚元策立馬就結(jié)婚,但作為女方家長,也是有所矜持:“你說得不錯,要我說呢,這早辦有早辦的好處。但時間的確倉促……不如這樣,讓他們先領(lǐng)證,我們擇日再行婚禮,如何?”
楚依點頭,轉(zhuǎn)向楚元策:“阿策,你覺得怎么樣?”
“我沒意見。”楚元策端了杯茶,轉(zhuǎn)向晚晚道:“不如就定在同一天吧,左右是請工作人員到家里來公證,來一次辦兩對,省時省力。”
“這主意好。”束檀接話。
于是,主人公晚晚還來不及反對,事情就此定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