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老太太!”
樂陽郡主被屢次呵斥,此刻羞憤莫名。
四周那些若有若無的各色的目光,令樂陽郡主丟臉得恨不能掩面而走。
她亡國前是王府貴女,自然風光無比,嬌貴萬千,哪怕是南朝亡了,可是如今皇帝善待當年的南朝皇族,又有南陽侯對她百般寵愛,因此這么多年,除了不能在太夫人面前邀寵,能名正言順地踏入寧國公府,其他的,樂陽郡主覺得自己依舊是那個高高在上,被眾人尊重的皇家郡主。
可是當此刻被寧國公太夫人指著鼻子罵卑賤,指著她叫她明白她永遠只是一個妾室的時候……
太傷心了。
“您……”
“母親別惱,要不咱們去里頭坐著?”
到底春天還有幾分寒涼,雖然寧國公太夫人的身子骨兒不錯,可也得愛惜一些不是?
寧國公給自家團子身上的狐貍圍脖兒緊了緊,對抱著自己打腿呆呆地看著樂陽郡主的阿妧問道,“冷不冷?”
阿妧覺得自己穿得挺暖和的,且這么個關鍵時刻,誰還管冷不冷啊?
只看見樂陽郡主哭得這么真心實意,那簡直熱血沸騰!
哪怕叫寧國公太夫人是拿她這個躺槍帝作筏子,自己實在是冤枉地背了黑鍋,阿妧都顧不得了。
一雙大手小團子從地上抱了起來。
阿妧就覺得自己的小身子一輕,之后騰空而起,落入了一個堅硬的懷里,不由疑惑地歪了歪自己的小腦袋。
“你冷,本王抱著你。”靖王目光冷峻地說道。
阿妧遲疑了一下,蹭了蹭靖王的手背,軟軟地感激靖王道,“謝謝。”
她又乖巧又聽話還十分很信任自己,靖王就覺得十分滿意了。他與寧國公太夫人坐在一處,橫了臉色冰冷帶著幾分惱火的太夫人一眼,垂頭看了看一臉茫然的阿妧,還是覺得這幼崽兒小小的,那就不如叫太夫人給她披張狐貍皮好別叫這后宅女眷們給吃了。
只是又不愿叫阿妧得了那等喜歡告狀的名聲,他就垂頭,也不管阿妧能不能聽得懂,輕聲說道,“妾室陰險。謀害了你。雖你以德報怨,原諒了她對你的怠慢,可是你瞧瞧,你祖母卻并不愿你受了委屈,愿意為你出頭。這個時候你該對老太太說些什么?”
他直接點明了來找樂陽郡主興師問罪,并不是阿妧記恨長輩,背后暗搓搓挑撥離間告狀,而是太夫人心愛阿妧,想要為阿妧出頭。
阿妧就覺得本有些空落落的心,一下子就踏實了。
她怔怔地仰頭,看著靖王那張已經慢慢有了成年男子堅毅輪廓的臉。
“謝謝。”她小聲兒說道,之后撲進了靖王炙熱堅硬的懷里。
“阿妧對您說謝謝。”靖王就側頭對眼角微微一跳的寧國公太夫人說道。
寧國公太夫人就跟吞了黃連似的,一臉的一言難盡。
小小的團子又奮力往靖王的懷里拱了拱。
只有她自己明白,那句謝謝,到底是對誰說的。
“乖啊。”靖王叫小團子蹭得心里癢癢極了,見寧國公在一旁眼中含淚,仿佛很懊悔,也知道自己大概是搶了人家國公爺方才想說的話,卻并不在意,垂著頭伸出大手在小團子柔軟的背上慢慢地順著。
見小團子哼哼著,仿佛很舒服的樣子,靖王冷眼看了樂陽郡主一眼,方才繼續冷聲說道,“妻妾之爭,本是南陽侯家事,不是東風壓倒西風,就是西風壓倒東風,與人無尤。只是對待一個孩子都如此冷血,可見內心卑劣。”
他并未指名道姓,可是樂陽郡主的臉騰地就紅了。
更何況樂陽郡主算是看明白了
不管真正的目的如何,這群王八蛋都是打著為個小傻子的理由上門的。
“殿下與老太太誤會我了。”樂陽郡主一臉冤屈,恨不能跪下,只是四周的仆人那么多,她若是跪下這一次,只怕往后的膝蓋就再也直不起來了,只好含淚上前柔柔地給寧國公太夫人福了福,梨花帶雨地說道,“十丫頭之事,妾身真的并不知情。且昨日靖王殿下來過一次,妾身已經處置了侯府的總管。”
她揚起了一張美麗嫵媚的臉,卻見太夫人依舊面色冷酷地看著自己,心里打了一個突兒。
“母親?”就在她一副百口莫辯的模樣時,南陽侯夫人快步帶著一行人而來。
她的臉上帶著明顯的詫異,顯然是詫異太夫人竟然來了南陽侯府。
畢竟,因樂陽郡主的緣故,太夫人是從不踏足南陽侯府的。
“你過來。”寧國公太夫人見到兒媳,臉色就溫和了一些,阿妧見南陽侯夫人身后跟著兩個容貌十分美麗的少女,不由從靖王的懷里探出一顆小腦袋來。
見那一名少女生得面容溫柔可親,嬌美如畫,身上穿著鵝黃色的春衫,披著一件杏色的披風,又美麗又溫柔,另一個嘴角帶著笑容,杏眼桃腮嬌艷無比,穿了銀紅的衣裳,卻只披了一件小小的雪白的圍脖兒。
這兩個少女聯袂而來,交映生輝,就是阿妧已經見識了許多的美人,也不得不承認這兩個少女都很美麗。
見她們與南陽侯夫人一同而來,阿妧眼中就露出幾分恍然。
這大概就是南陽侯夫人所出的大姑娘與二姑娘了。
這兩個少女的身后,還走過來一個高挑修長,眉眼兒精致漂亮的少年,衣裳風流翩翩,眉目似畫兒。
“阿唐今日怎么沒有去宮中護駕?”那少年走過來的時候,太夫人臉色微微緩和,就笑著問道。
“今日孫兒休沐,本想去給您請安,誰知道您卻早早兒地就來了。”這少年先對靖王請安,之后急忙走到了寧國公太夫人的面前笑著說道,“前兒孫兒宿衛宮中,得了陛下一件很稀罕的賞賜,回頭孫兒拿來給您瞧瞧好不好?”
他側目掃過樂陽郡主,就笑了笑,對太夫人繼續說道,“這兒景色不怎么樣,也污糟不堪,不然孫兒服侍您去干凈的地方吧?”他口口聲聲此地骯臟,樂陽郡主的眼里就閃過一抹恨色。
只是這少年阿唐還是南陽侯的獨子,哪怕南陽侯夫妻反目,可是對于自己的獨子卻一向看重的。
“今日我來,就是為了整治這府里頭的烏煙瘴氣,不然你父親只怕還以為我老了,管不動他了。”
南陽侯太夫人拍了拍林唐的手臂,見他笑嘻嘻地和靖王站在一起,知道林唐與靖王的交情一向不錯,便也不再去理會,只招手叫南陽侯夫人走到自己身邊,握住她的手,淡淡地吩咐道,“叫府里的人,只要能喘氣兒的,都給我叫過來。”她是南陽侯飛生母,自然無人敢阻攔,一時整個南陽侯府中的下人與姬妾便都戰戰兢兢地記在這寬敞的空地里。
樂陽郡主被孤零零地丟在中間,被人圍觀。
“你們知道她是誰么?”見下人們齊聚,寧國公太夫人就冷冷地問道。
因樂陽郡主得寵,在侯府之中積威日久,一時無人敢回答,不安地紛紛看向臉色蒼白的樂陽郡主。
寧國公太夫人卻顯然不在意自己的問題無人回答,一只手摸著鞭子,蒼老的眼里帶著幾分厲色,緩緩地說道,“這是你們侯爺的愛妾,寵愛了十幾年,寵妾滅妻的心肝兒寶貝兒。”
“老太太。”寧國公太夫人的聲音里充滿了譏諷與不屑,樂陽郡主搖搖欲墜,忍不住央求了一聲。
給她留一點臉吧!
“這做妾的心大了,擠兌得你們的主母都要靠邊兒站,風光得很,如今我都聽說這南陽侯府里不知侯夫人,反倒知道什么郡主了。”
太夫人是個女子,哪里會被樂陽郡主楚楚可憐的表情迷惑,陰沉著臉一擺手,頓時就有她帶過來的兩個粗壯的婆子上前,一把就將她給摁在了地上。
看著樂陽郡主雪白的臉被摁在骯臟的地上,太夫人冷笑一聲,對那些駭然驚呼的下人們繼續說道,“我再告訴你們!一個妾室,哪怕在主子面前再得寵,也只是婢妾,是奴婢!這侯府里,能肆意的只有你們夫人一個,別人……想要出頭,也得瞧瞧自己有沒有這個命!”
“老太太,我是侯爺的……”
“憑你是誰,一個妾室,就算今日我打死你,你家侯爺莫非還要為你報仇,也來打死我不成?!”
寧國公太夫人霍然站起,一鞭子就抽在了樂陽郡主的臉上!
一道指寬的血紅鞭痕,霍然出現在樂陽郡主那保養得宜的花容之上。
猙獰入骨。
阿妧看著寧國公太夫人一鞭子就抽爛了樂陽郡主的臉,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看來,早前太夫人對她還算蠻溫柔的啦。
她正在心中默默感激上蒼沒叫自己也挨了太夫人這一鞭子,卻只聽一聲楚楚的少女的哭聲,從那另一側的小徑上提著裙子跑來,不知是不是淚眼朦朧的緣故,一下子就撞入了……
嗯?
怎么摔在地上了?
阿妧譴責地看住了冷冷坐在座位里抱著自己,鎮定地一腳將險些如同投入他懷中的纖纖少女踹到地上的靖王殿下。
那一腳一定可疼。
作者有話要說: 嗯哼明天咱們團子要入v啦,7月27日上午10點,和大家不見不散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