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我們在哪里給教授作心理治療?還是在外面的花園嗎?”簡潔問幫她收拾碗筷的關毅。
“還是在花園吧,那里環境和氣氛更好一些。”關毅說完,忽然又道:“你剛才說,‘我們’什么意思?”
“噢,我想今天在一旁聽聽。”
關毅猶豫了一下,回絕道:“還是我單獨給教授作治療吧。你在場,教授可能會分心的。”
“我又不說話,只是想聽聽,你們心理治療的要求不會這么嚴格吧?”簡潔不以為然地笑道。
關毅聞聽,立刻反駁道:“不行,我和教授都已經適應了只有我們兩個人的環境,雖然你和他很熟悉,但是還是不要在旁邊的好。否則,肯定會影響治療效果的。”
簡潔見關毅說得如此堅決,也著實擔心自己在場會不便,只好作罷。看著關毅走出廚房,她只是希望當今天的治療結束以后,關毅會告訴她好消息。
雖已是初秋,但室外依然花香襲人,綠草茵茵。
不過兩個男人的表情卻和這般秋高氣爽的美景毫不相符。
余笑予一幅苦惱愁悶的樣子,而關毅則是若有所思,像是在琢磨如何開口。這表情一點也不象個業務精湛的心理醫生,反而象一個初出茅廬的大夫。
“教授,今天我們的心理治療很簡單,甚至談不上是治療,只是聊天。但最主要的是釋放你心中的壓抑,很多思想都存在你的腦子里,甚至你自己都難以解釋,這不要緊,你可以閉上眼睛,隨心所欲地將你現在所想到的任何一件事情說出來,這對于你來說是很有幫助的。”
“你的意思是要給我催眠嗎?”余笑予問道,同時臉上現出反感的神色。
“呵,這不是催眠療法。從心理治療的方法來說,這叫‘自由聯想’。”關毅向教授解釋著。他知道,象余笑予這樣一個知識淵博,個性很強的人,用催眠療法很難達到預期的效果。而且,教授心中的隱秘,似乎是被自己的意志所抗拒著不說出來。剛才教授的表情就說明了,他甚至都不會接受催眠治療。
“好吧。”余笑予聽了關毅的解釋,沒有再多問什么,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簡潔遠遠地看著他們,心情十分焦急。什么也聽不見,遠遠地又看不清什么,她幾次想挪動腳步,但為了教授的治療還是止住了。
如果此時她能聽到余笑予所說的話,肯定會興奮異常的。
“我想到了藝妓。”沉默中,教授開口了。
“嗯,我在聽。”關毅平和地說道。
“是古代的藝妓,穿著五顏六色的服飾。你知道嗎?古代的藝妓是多么的有魅力,琴棋書畫樣樣精通。”
關毅嗯了一聲,表示他在聽。
教授皺了一下眉,仿佛又想到了什么。果然,片刻之后又開口了:“她們變了,不再彈琴歌唱了,不再舞蹈了,不再吟詩作賦了。她們脫光了衣服,**裸的,成了**。”
“然后呢?”關毅輕聲地問。
“她們忽然成了現代人,變成了各種職業的女人。有跳舞的,有歌唱的,有寫作的,還有演員,可她們都是**裸的,**上寫著**兩個字。”教授說著,臉上浮現出憎恨的神色。”
聽到這里,關毅不禁坐直了身子,又問:“你還想到了什么?”
可教授卻沒有回答他的問話,而是旁若無人地說下去:“她們其實都是藝妓,可是她們卻把古代那神圣的藝妓都糟蹋了。古代的藝妓,雖然有**的成分在里面,可是卻表里如一,不虛偽做作。而如今的她們披著神圣的外衣,表面上端莊淑女,在舞臺上跳舞、演唱,在屏幕前風情萬種,一幅高高在上唯我獨尊的架勢,但身體和骨子里都是下賤的,都是無恥的,甚至比賣色的**都無恥!”
說完這句,余笑予的牙關緊緊地咬上,嘎吱作響,良久才又吐出幾個字:“她們都該殺!”
關毅聽到這里不禁渾身一顫,他簡直不敢相信這惡毒的聲音是從謙謙君子的余笑予口中發出的。
“你內心里想殺她們?”暮色中,關毅小心翼翼地問,那聲音似乎被夜風吹得有些抖動。
“不是我,是他。”余笑予說著突然張開了眼睛,盯著天空。
“他是誰?”
“我,我不知道。”余笑予的目光深邃而凝重,可說出的話卻含糊不清。
“我仿佛認識他,可是卻看不清他。他似乎就在我眼前,很大很大的一張臉,我只能看到他臉的一部分,卻認不出來他整個臉。”
說著,教授的臉上顯出恐怖之色:“是他,他已經殺了兩個**,他還會再殺的!”
關毅緊緊盯著教授的嘴唇,他現在似乎已經不敢看教授的眼睛:“你怎么知道他還要殺人?他要殺誰?”
余笑予的眼睛慢慢瞇起來,成了一條縫,像是在思考,也象是在竭力地瞅著那個只有他才能看見的圖像。
“我看見了,他下一個要殺的是一個女演員!叫張怡冰!”
說完這句,余笑予頹然倒在椅子里,象是附體消失了一樣疲憊萎靡地一動不動了。
關毅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他被教授的最后一句話驚呆了
良久,他才驚醒過來,忙招呼遠處的簡潔過來,一起將教授攙扶進房間。
看著教授又昏沉沉地在床上睡去,簡潔急忙問:“剛才出什么狀況了?”
關毅沉吟一下,緩緩搖頭道:“還沒怎么做治療,教授就又出現這種情況了。”
沒等簡潔再開口,關毅已經搶先道:“我們也回去吧,今天的治療只能到此為止了。”
簡潔嘆了口氣,連關毅都沒有辦法,自己更是無計可施了。雖然她有一肚子的話想問余笑予,可是看這情形,即便是將教授喚醒也是沒有什么用途。
天色已漸漸暗淡,兩人神色也沒有了白日里的抖擻。而關毅則更顯疲憊:“簡潔,我突然間很累了,開車送我回家吧。我的車送去修理了。”
簡潔發動了汽車,她此刻也覺得很累,當到了關毅家門前的時候,簡潔勉強沖關毅微笑告別,轉過頭去又是愁云密布了。
而關毅卻在簡潔的車駛遠以后飛快地掏出了手機,一邊撥打著號碼一邊揚手招呼出租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