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總的父親叫做劉學才,爲人還算不錯,只不過死的早。”
楊柳聽到牛奮的詢問,緩步向前走去,答了一句。
牛奮有些發愣,他也雖然沒有自負伯牙之才,卻也覺得有鍾子期之耳,聞絃琴知雅意並不困難,只不過怎麼每次聽楊柳說話,都如雲龍出爪,讓他琢磨不透。
“你肯定奇怪我爲什麼說起劉學才,”楊柳並不回頭,卻好像已經猜透了牛奮的心事,“你要了解劉婷婷,還得要從她的家庭開始?!?
“楊總高見,劉總的家庭怎麼了?”牛奮只能答,心中卻想,楊總你倒適合做個孃家人的,考察未來的女婿,通常不都是從他的家庭開始?
“劉婷婷是女承父業的,這個你想必也知道?”楊柳停下了腳步,凝望著熙熙攘攘的人羣,目光有了些許的感慨。
“我知道一些。”牛奮答道:“劉總不是那種特別有魄力的女人,她其實算不上一個女強人,有的時候,我看到的不是她的風光,只是她的辛苦。”
楊柳緩緩點頭,“你說的不錯,你能看出這點,說明你也很關注,或者說是關心她?!?
牛奮漲紅了臉,“楊總,你說的什麼話?”
“關心一個人永遠沒有錯,關心一個人,也不代表一定要愛上她,所以你不用緊張,”楊柳淡淡道:“我只是希望這世上多一些你這樣的的人。”
牛奮感覺聽楊柳說話有如聽億萬富翁交待遺言一樣,不能不聽,生怕遺漏?!八懈笜I怎麼了?這和劉總的爲人有什麼關係?”
“劉學才爲人勤奮,豪爽,好交朋友,本來是個內地地公務員,後來趕上下海的大潮,來到了這裡,憑藉技術和刻苦,終於闖出了一番事業,這也是先鋒者的前身?!睏盍f的平淡,牛奮聽的奇怪,忍不住問道:“楊總,這是劉總告訴你的嗎?”
楊柳微笑道:“那倒不是,只不過人有耳朵,可以去聽,人還有一張嘴,可以去問。人有一雙眼,可以去看的。”
牛奮莫名其妙,只能道:“楊總說的是大實話。”他心中只是想,你這都是廢話,只不過你對劉總地父親調查的這麼清楚,想必花費了不少時間,你不在劉總男朋友是哪個身上花費功夫,卻在劉學才身上用功夫,實在是古怪的奇怪。
“劉學纔有了點成就後,張蘭英,也就是現在的劉母也跟著過來,”楊柳目光有些古怪,“劉總爲了事業,也爲了子女的將來,工作可以說得上廢寢忘食。只不過他卻忽略了健康,導致身體很差,卻不自知,很多人都是這樣,拼命賺錢,爲事業,卻不知道得到的多,失去的更多?!?
牛奮默默的咀嚼這句話,總覺得有說不出地味道,不由有些發癡,楊柳看起來不會比他大多少。或許說,他甚至比自己要小上幾歲。怎麼說出的話,有著七老八十的老頭子都沒有的滄桑?只不過楊柳說的這些,又和劉婷婷買玫瑰花送給她自己有什麼關係?牛奮一向不覺得自己多笨,只是把腦袋劈成兩半,也是想不出其中的關係。
楊柳沉默了很久,這才又道:“劉婷婷和父親的關係很好,卻並不想繼承父親的產業,只不過世事總是難以預料,劉學才做夢也沒有想到過,有人竟要算計他?!?
“你又怎麼知道?那人是誰?”牛奮忘記了劉婷婷的事情,又覺得楊柳有些神秘,他本來是個聰明人,但是現在看起來,倒更有私家偵探的潛質。
楊柳並不回答他地問題,繼續道:“那人是劉學才的大學同學?!?
牛奮一怔,“他們既然是同學,爲什麼不能彼此幫助,反倒要算計個你死我活?”
這句話牛奮說的並非無因,因爲他知道劉婷婷的父親已經死了。
“有的時候,就算是兄弟父子也會算計地,”楊柳淡淡道:“更何況是大學同學?”
牛奮望了楊柳一眼,發現他臉上的笑容已經有些僵硬,不明所以,“他算計劉學才幹什麼?難道劉學才大學的時候,欠他錢沒有還?”
“那人的算計的原因倒也不復雜,只是因爲劉學才的第一個老婆也是他們地大學同學,”楊柳緩緩道:“聽說那個女人是個校花,看重了劉學才的才華,嫁給了劉學才,只不過紅顏薄命,她爲劉學才生個女兒後,就撒手西歸,可她雖然死了,但是嫉妒仇恨並不隨之消失,劉學才的那個大學同學本來和他是好朋友,卻因爲這件事情把他恨的刻骨銘心,等到劉學纔來到這裡的時候,正巧遇上他,那人開始和劉學才拉同學交情,他當時也算是事業有成,劉學纔不虞其他,竟然和他合作。”
牛奮嘆息一聲,已經想到了結局,只不過卻不清楚楊柳怎麼知道這些?
“那人博取了劉學才地信任,精心設計了一個商業陷阱,他介紹劉學才認識一個商業巨頭,當然那是個騙子,說是和劉學才合作,說客戶需要,讓他幫忙趕做一批電子用品,用途十分狹隘,數目不小,給的利益合情合理,卻是在劉學才傾盡公司地財力後,甚至借了銀行的貸款後,翻臉不認賬,劉學才做了一堆無人要的電子產品,銀行催債又緊,又急又氣,再加上本來有病,這才一命嗚呼?!?
牛奮嘆息一口氣,“他是個生意人,怎麼會這麼大意?”
久久不聞楊柳的回答,牛奮忍不住問道:“楊總,怎麼的,我說的不對?”
楊柳半晌才道:“我只能說,你現在旁觀者清,很多圈套看起來簡單,可是身在其中,卻很難分辨的出來,那人看穿了劉學才豪爽的性格,再加以利用,劉學才又沒有防備,不中計反倒不符合情理,再說商場之中,無非一個利字,你看得穿,怎麼還會在商場?”
牛奮想了半天,若有所悟,可是又有些不解,“楊總,你說的我都明白,可是我還是不明白,你對我說了這些,有什麼用?”
“法律對於這種事情,無可奈何,因爲那人算計的十分精明,騙的劉學才傾家蕩產,卻能置身事外,已經算是高明的手段,”說到這裡的時候,楊柳微微皺了下眉頭,很輕微,輕微的讓牛奮都沒有發現,“可是張蘭英顯然記得,劉婷婷也知道,她毅然接手父親留下的空殼子,從頭做起,只是爲了讓九泉之下的父親能夠瞑目。”
牛奮愣了半晌,“那又如何?”
“我是說,這個公司雖然是個空殼子,劉婷婷接手後,全心全意的打理,只是因爲在劉婷婷的眼中,這公司實在比她的性命還要重要?!睏盍従彽溃骸八堰@個公司交給我打理,那已經是對我的無比信任,對於這點,我很感謝?!?
牛奮有些愕然,又有些氣憤,“你爲什麼不說她在利用你?楊總,你就是心腸太好,以君子之心度小人之腹,她需要你的時候,讓你打理,等到公司上了軌道後,男朋友回來後,卻把你一腳踢開,這算什麼信任?”
楊柳嘆息一聲,“你今天聽到賣花的小姑娘說的什麼,難道還想不明白?”
牛奮一愣,“對了,那花是劉總買的,她爲什麼要買花送給自己?她的男朋友呢?”
他本來以爲自己什麼都一清二楚,誰想到一回到這個話題,又是稀裡糊塗。
“劉總是有個男朋友,幾年前出國留學到德國,”楊柳淡淡道:“這我也知道?!?
牛奮吃吃道:“我好像也知道這點,只不過你爲什麼好像一點不生氣的樣子?”
“他們本來準備一同出國留學的,”楊柳緩緩道:“只是後來劉婷婷爲了接管父親的公司,只能留了下來,那個男人爲了事業,爲了將來,還是決定去德國,他答應劉婷婷,兩年後一定回來?!?
牛奮有些咬牙,“她有男朋友,這實在是很正常的事情,只不過我覺得氣憤的是,她有男朋友,爲什麼還要和你訂婚?她既然和你訂婚,爲什麼又對以前的男朋友念念不忘,他一回來,就迫不及待的回心轉意?這說好聽的是什麼難以抉擇,說不好聽的就是水性楊花!”
“有些人很難被忘記,”楊柳目光又有了一絲古怪,“有的時候,你以爲自己已經忘記,卻不知道,她已經鑽入了你的心底,你不用見到她,也能記得她的一言一行。”看著牛奮不解的眼神,楊柳嘆口氣道:“其實不止初戀情人如此,只要你真正愛上她,你就會覺得,時間空間都不是問題。”
“那什麼是問題?”牛奮忍不住問了一句。
“那個男人叫做宋可超,”楊柳放低了聲音,還是避而不答,“劉婷婷喜歡他,他多半也是喜歡劉婷婷的,只不過對於很多女人而言,愛情可以意味著一切,對於男人來講,愛情只不過算是一個附屬,他選擇了事業,卻也還算珍惜這段愛情?!?
牛奮默然半晌,好像有些明白,“楊總,你既然這麼說,我也無話可說?!?
他纔要起步,楊柳突然叫住他,牛奮終於回頭,“楊總,什麼事?”
楊柳目光越過他的頭頂,望到天上去一樣,“我還忘記告訴你一件事,宋可超已經死了,兩年前,死於從國外回來的一次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