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柳聽著歌聲，慢慢進入夢鄉的時候，只是感覺到安逸祥和。

他夢中仿佛看到草原上飛來了一只鳳凰，飛過千山翱翔在四方，鳳鳴清越，千里得聞。

楊柳只是感覺自己拼命的奔跑，想要追上那只鳳凰，但它只不過振翅之間，已經越過高山，消逝在遠山外的白云之中，不知所終。

他茫然四顧的時候，突然聽到附近又傳來鳳鳴，只不過這次并不是清越，反倒有些凄厲，轉瞬低沉嘶啞，有如一個人在痛苦的呻吟。

楊柳心中突然生了警覺，已經從夢中驚醒了過來，睜開雙眼，看到窗外月色黯淡，天邊還是黑蒙蒙的一片，現在離天亮還遠。

他側耳傾聽了一下，終于找到了聲音的來源，是鄒冰潔！

楊柳想到這里的時候，已經霍然站起，開門來到了鄒冰潔的門前，聽了一下，臉色一動，伸手敲敲房門，低聲叫了一聲，“冰潔。”

“楊柳？門沒鎖。”鄒冰潔的聲音有些微弱，低低的說道。

“你有什么不舒服嗎？”楊柳站在門口，卻沒有推門。

“肚子痛。”鄒冰潔輕聲道：“楊柳，幫個忙，給我倒一杯熱水。”

“好，”楊柳應了一聲，快手快腳的倒了一杯水來，推開房門的時候，發現里面已經打開了臺燈，坐在床頭的鄒冰潔望著自己，臉色不知是不是因為臺燈的緣故，有些慘白。

“怎么回事？”楊柳遞過開水，有些關切的問了一句。

開水的溫度，意中人的暖語，通過茶杯傳到體內，鄒冰潔腹部本來疼的厲害，這個時候卻是感覺到很開心，“沒有什么大事，就是肚子疼。”

楊柳看到她手捂住的位置，皺了下眉頭，“疼了很久？”

“不是，晚上我和薇薇吃零食，有點痛，我就先睡覺，沒有想到竟然疼醒過來，”說到這里的時候，鄒冰潔捂住了右邊小腹的位置，臉上又露出痛苦之色。

“冰潔，怎么了？”薇薇也被吵醒，睡意朦朧的站在門口，看到屋內的情景，有些恍然道：“我在夜游，什么都沒有看到。”

薇薇轉身的時候，不由佩服鄒冰潔的堅持不懈，竟然這個時候裝病博得意中人的關心，只是在薇薇看來，這種感情實在有點累，如果楊柳有錢，累一點當然也值得，他一沒錢，二沒錢，第三還是沒錢，你對他這么癡情干什么？

鄒冰潔臉上痛苦之意越來越濃，額頭上竟然豆大的汗珠冒了出來，楊柳察覺到有些不對，伸手在她額頭上試了一下，有些吃驚道：“好燙，去醫院看看。”

“看什么，就是肚子痛，一會就好。”鄒冰潔強笑了一聲，“實在不行，等天亮了再說。”

說到這里的時候，她又皺了下眉頭，一只手緊緊的捂住小腹，楊柳頭一回有些著急，“有病就要看，看你痛的這樣，走，我帶你去。”

鄒冰潔疼的也有些難耐，點點頭，就要站起來，腳下一軟，差點倒在地上，楊柳伸手攙住，“能走嗎？”

鄒冰潔試著走了一步，搖搖頭，“疼的好厲害。”

楊柳不說二話，微微蹲了下來，“我背你下樓，去叫車。”

“打120吧。”鄒冰潔苦笑道：“凌晨，車不好找。”

“也行。”楊柳點點頭，伸手拿電話撥打了120，放下電話的時候，看到鄒冰潔有些虛脫的感覺，不由說道：“還是我背你下去，快一些。”

鄒冰潔并沒有拒絕，伏在楊柳背上，疼痛中有了一絲溫暖，楊柳才到門口，薇薇已經冒了出來，“楊柳，你背冰潔去哪里？”

“醫院。”楊柳打開了房門。

“怎么回事？”薇薇倒是嚇了一跳，“去醫院干什么？”

“當然是去看病，難倒是去看風景。”楊柳好氣又好笑，不知道為什么薇薇看起來比自己還要遲鈍。

“啊？”薇薇看到好朋友蒼白的臉龐，豆大的汗珠，這才意識到，這并非一場戲，或者說，這并非事先彩排的那出戲。

“等等我，”薇薇用了兩分鐘穿戴整齊后，出了房門，才發現楊柳早已經不見，慌慌張張的奔下了樓去，才發現楊柳已經到了小區的門口，東張西望的。

“楊柳，你怎么不等我。”薇薇有些不滿，“跑的比兔子還要快，阿潔，沒事吧？你放心，有我在，有你在。”

薇薇開的玩笑并沒有引出鄒冰潔的笑聲，她已經疼的連說話都有些吃力，只是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卻把臉貼在了楊柳的肩頭，她頭一回離楊柳這么近，頭一會覺察到楊柳對自己的關心，以前當然也有關心，但那不過是正常朋友之間的交往。

“等你干什么，你又不是醫生，”楊柳嘆口氣，“怎么１２０還不到，這樣還不如找個出租車。”

“你以為１２０是你家開的，隨傳隨到，”薇薇忍不住頂了一句，轉念一想，又說道：“不過冰潔，你不用擔心，現在是凌晨，不會堵車，１２０不分節假日，每天２４小時應診的。”

她對待鄒冰潔和楊柳的態度倒是涇渭分明，才和顏悅色了一下，望著楊柳又如包黑子一樣，“楊柳，你到底說沒有說清楚地點？”

“說清楚了。”不等楊柳回答，鄒冰潔已經虛弱的答道。

“不就是姓名，地址，病情，接車地點，聯系電話？”楊柳一邊說，一邊扯個脖子，當然不是喊叫，而是張望，這個時候的他，絕對不會和薇薇進行無謂的爭辯，

只是等到他已經有些絕望的時候，１２０才如詩中的妙句一樣，盡日覓不得，有時還自來，終于嗚啦嗚啦的停到了他的面前。

顧不得埋怨，三人都覺得這車能來，已經是出乎意料的驚喜，這些驚喜又沖淡了鄒冰潔的一些疼痛，接下來的

時間可以用白駒過隙來形容，楊柳直到手術室的燈光熄滅，看到醫生扳著臉出來后，才有些放下心來，因為醫生雖然一張臉扳著和克格勃一樣，可是聲音卻如福音書祈禱般的動聽，“好在你們早來幾分鐘，不然就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