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接上文,上回書說到趕到榮寶齋里的趙良,從死去的張掌柜手中,發現了木青冥的專用紐扣。而長蟲山的山頂上,長生道們已經準備就緒,詭異的陣法和自殺中,鮮血滋潤著小鬼金身,使得訶梨帝母順利進入了其中后,借著靡莫和卜莫兩顆神珠開始吸取長蟲山的玄武靈氣。不曾想張倩倩忽然發難,施展出縛魂術,把小鬼金身改成了一座可以牢牢困住訶梨帝母元神的牢籠。引出來縛魂生效,訶梨帝母一時難從金身中逃出。得意之余,張倩倩渾然不覺自己也已中計。木家小院里,木青冥和墨寒談論紐扣丟失疑點,正當撥開迷霧看到真相之際,門外忽然傳來陣陣急促的敲門聲。】
茂密雜草叢生,凋敝荒涼的小院中陰風頓消,八方之上的旗幡定了下來,從繡在旗面上的鬼頭中,徐徐散發出的黑色鬼氣,也隨著陰風的消散而慢慢散去。
之前幫助訶梨帝母,借助小鬼金身和兩粒寶珠來吸取玄武靈氣的法陣已然時效。天地間的晦暗也隨之不見了蹤影,柔和的夕陽余暉再次從散開的厚重云層后灑落,在山林草木間鋪開,帶起一片淡淡的紅芒。
山頂之上再無陰風,但依舊詭異。小鬼金身中有陣陣嘶吼傳來,在破廟的慘敗小院里回蕩不息。
這略帶痛苦的嘶吼顯然是金身中的訶梨帝母發出的。或許是因為自己忽然被背叛,再加上元神找到了束縛,從而擠在狹小的金身中無法動彈,所以那嘶吼中還透著幾分盛怒。
訶梨帝母嘶吼至于試圖掙脫而出,那小鬼金身的面容五官,隨著她的發力而扭曲。原本祥和的神色呈現出了猙獰,緊閉的小嘴也奮然長大,微闔的雙目猛然圓睜,兇狠之色在眸子中泛起。
張倩倩柔膩溫香的手掌再次結出一個新的手訣,指尖清風突生繞指飛旋的同時,可見她的手背上登時有數到青筋凸起。
小鬼金身上散發出的金光,隨著靡莫和卜莫兩顆神珠的扭轉不減反增,原本猙獰一時的面容再次恢復了平靜。張倩倩身子四周也是突起狂風,身上衣裙猛然鼓起,讓她那嬌小玲瓏的身軀,看上去仿佛瞬間脹大了數倍。
她所施展的縛魂術,正是那竹卷上所載的古滇國巫術。借助扭轉保住,可將一切魂魄和元神,都束縛在了九幽瞑金之中,永世無法掙脫。
張倩倩從之前小鬼金身上散發出的凌厲鬼氣,此時已經開始縮回其中,詭異的血光也隨之淡去,被金光取而代之來看,她成功了。
小鬼金身成了一個能鎖住無形靈魂和元神的有形牢籠,把訶梨帝母的元神,牢牢地鎖在了金身里。從此以后,訶梨帝母只能聽命于她,否則她隨時隨地都能讓金身中的訶梨帝母生不如死。
不過張倩倩在得意之余,還是有幾分納悶在心底深處徘徊。
按竹卷上的記載,牢籠一旦形成,在牢籠外會有雷電突生,環繞著牢籠游走片刻后散去。可如今除了看到訶梨帝母被鎖在了金身中無法掙脫外,一時沒法掙脫之外,張倩倩沒有看到任何雷電從金身四周憑空而生。
就在張倩倩納悶徒增之時,金身中的訶梨帝母忽地開口,悠悠地問道:“你這個縛魂術不正宗啊,跟古滇國的巫人學的吧?這也太三腳貓了,還不如木青冥的手下妙絕施展的縛魂術有力。”。
這句帶著輕蔑和鄙夷的話才出口,張倩倩臉上浮現的淡淡得意頓時僵住,心中驚愕不斷橫生。
書卷的事,應該只有她和六堂主知道,為何訶梨帝母卻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張倩倩驚愕還未消散之時,兩顆神珠上忽然傳來一陣連續的咔嚓細響聲。隨之旋轉不息的神珠停了下來,裂紋橫生的寶珠光芒黯淡之時從半空中猛然掉落,碎裂成了大小不一的數十片碎片,散落在了小鬼金身周遭的地上。
碎裂的寶珠碎片間,升起了一道塵埃和齏粉,混合成了薄薄的灰霧。隨之小院中慘慘凄風和濃郁的刺骨陰氣突生而出,寶珠碎片中忽地突生道道潔白的寒氣。
在寒氣隨著凄風彌散開來后,小院中的所有雜草瞬間就變得枯黃,紛紛萎靡。
張倩倩的臉上,有濃厚的困惑與狐疑浮現。快速地彌漫開來后,疑惑和困惑之色涌入了她的眼眶,瞬間就填滿了她的雙眸。
“但你又怎么知道,那竹卷不是假的呢?”沉默了片刻的訶梨帝母,再次開口緩緩說到。這次,換成了她的語氣之中也充斥著輕蔑,彌漫著鄙夷。
碎得不成形的寶珠碎片中,繼續有濃郁的陰氣,源源不斷的升騰而起,如洶涌澎湃的浪潮,朝著小鬼的金身涌去。
得到了陰氣滋潤的訶梨帝母,長舒一口氣后,繼而緩緩道:“寶珠離開了當年的巫人金杖,就沒了縛魂的功效。在正轉寶珠時忽然逆轉,只會使其失控而碎裂。封印在其中已有數千年的陰氣,就會掙脫封印奔涌而出。當然,如果你合作,心甘情愿的為我之奴,我只會讓你超控寶珠為我繼續攝取玄武靈氣,而后為你實現長生世界。但是你很愚蠢,盡敢與我為敵,那木青冥的手下妙絕是什么樣的下場,你也將會一樣。”。
話說到此,張倩倩眼中寒芒一閃,已想到了是六堂主出賣了她,并且與訶梨帝母一起,上演了獻書的好戲。
被背叛的屈辱讓張倩倩呼吸急促,憤怒得銀牙狠咬。接著她猛然一個轉身,就見面目可憎的六堂主手中多了一把彎刀,此時已然架在了她粉嫩的脖頸上,冷笑道:“不好意思了大姐,我只追隨并效忠于更強大的領袖或是力量。訶梨帝母大人與你相比,力量更勝一籌。”......
天黑了下來后,春城中的悶熱隨著從西山那邊落下的夕陽消退了下去,但還是有幾絲炎熱。
叫囂了一整天的知了,也消停了下來。無風的木家小院中,木青冥從水井井欄里拉起一條繩子,雙臂用力將其提起后,繩子尾部網兜從井中升起。一個大西瓜套在了網兜里,隨著他雙臂用力的提起而滴水不停。
那年頭沒冰箱,尋常百姓想吃個冰鎮西瓜簡直就是做夢。不過家里有水井的,可以用網兜兜住西瓜放到深井下的冰水里,靠冰冷的地下水來給西瓜降溫;就像是木青冥現在這樣。
木青冥把西瓜取出,交給妙天讓他去切后,把插在自己后脖領子里的蒲扇拔出,握在手中緩緩煽動著,帶起一陣微涼的徐徐清風。
他緩步走到了東屋前的樹下做到了搖椅上后,把蒲扇放在了手邊那張無束腰的桌面之下,有著羅鍋棖的紫檀方桌上,同時順手抬起了他的小茶壺,把壺嘴往嘴里一送,吸了口茶。
坐在他對面,簡潔清秀的圓腿燈掛椅的墨寒,手搖團扇之余,目視著怡然自若的木青冥,急聲問道:“榮寶齋已經出事了,如今城中都傳的沸沸揚揚,妙天也用匿跡咒藏匿著身形去細看了現場,里面確實有不少死尸,而且還聽到趙良說你有嫌疑,怎么你一點都不著急?”。
“我急什么?又不是我殺的人。”不以為意的木青冥放下了茶壺,砸吧砸吧嘴后拿起蒲扇,搖了搖后輕輕地皺了皺眉,若有所思地嘀咕道:“只是不知道趙良怎么也覺得我嫌疑大?”。
他話才出口,端著香爐與燭臺的妙雨和妙樂,正朝著這邊而來。在妙雨把手中點有艾草的驅蚊香爐放在了桌腳邊,然后坐下來后,立馬淡然答道:“他畢竟不是我們自己人,亦或者是有什么偽造的證據,把少爺卷進去了。”。
此言一出,木青冥和墨寒便沉思了起來。片刻過后,兩人立刻轉頭,對視一望后都看到了彼此眼中的恍然大悟。緊接著,他倆齊齊拖著長音“哦”了一聲后,異口同聲道:“那枚紐扣。”。
“什么紐扣?”妙雨和妙樂,還有端著切好的西瓜從廚房里走出來的妙天和妙筆,同聲問到。
“是這樣的。”墨寒稍加回想后,把木青冥在前幾日丟失了一粒紐扣之事,對其他四個鎖龍人一五一十的娓娓道來。
其他四個鎖龍人聞言后,思忖片刻后嘀咕著:“難道是長生道偷走了,然后用來制造偽證,陷害少爺?”。
“是啊,否則我的懷表比紐扣好偷,且比紐扣貴,哪個賊會笨到不偷懷表就那個紐扣呢?”木青冥把頭一點,緩緩說到:“懷表雖然值錢,但同一個牌子同一個樣式的喝多,不過我的紐扣卻是獨一無二的。”。
他這么一說,其他幾個都有著抓捕邪人豐富經驗的鎖龍人,也就恍然大悟了。只要把這個紐扣,往案發現場一放,最好放到某具尸體手中,那么木青冥就嫌疑更大了。
“但是這樣經不起細查,長生道為何要多此一舉?”拿起一塊西瓜,啃了一嘴的妙天含糊不清的問到。
墨寒也隨之點頭道:“是啊,趙良再不是我們自己人,但也不是個昏庸的警察。細查之下,長生道也陷害不了你啊。”。
“或許他們就沒打算真讓我把殺人犯的罪名坐實了。”木青冥盯著手中那塊鮮紅多汁的西瓜,思索著緩緩道:“按我們以往與長生道交手的經驗來看,他們擅長找替罪羊和幫手,或許這是一次借刀殺人。借著趙良他們的手,把我控制起來,然后限制住我的活動范圍。”。
燈火搖曳,帶起大片陰影,木青冥的雙目變得深邃。思前想后,他覺得只有這個解釋才最為合情合理。
其他人也思索片刻后,覺得這解釋很是在理,于是紛紛頜首表示贊同。
想明白了一些事情后的木青冥心情大好,大口咬了一嘴西瓜。
正當他咀嚼得津津有味時,門外忽然傳來了一陣急促而響亮的敲門聲。
張倩倩的下場是什么?敲門的又是誰?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