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更
曾凡在家里也跟李萍在說這個。
“你不信仲羨了?這可是你的開山大弟子。”李萍倒是不信起來,曾凡對弟子們可都是滿懷期望,而仲羨是所有弟子官位最高的,這些年也一直在他們身邊,曾凡照說對他的感情也是最深的。
“財帛動人心,這些年,他已經(jīng)被那些錢打瞎眼了。”曾凡的嘴已經(jīng)抿成了一條縫。
“誰來也得這樣,你不能要求所有人跟你一樣,一粥一飯足已。況且,他們只怕心里還在罵我們。”
“我們有什么可讓人罵的?”曾凡一怔,側(cè)頭看向了李萍,他不信李萍會收受賄賂,他覺得只要自己家人干凈,他們就沒啥可以讓人說的。
“你真是的,兒子在外頭這些年,丁桐可是成船的送錢送物過去,送了多少,他們手上難不成沒賬本?就算他們知道,那些錢,我們可沒揣進自己的口袋里。可是真的把心一橫,你覺得他們會不會猛咬一口,入骨三分?”
“你怕農(nóng)夫與蛇?”曾凡平靜的看著妻子。
“是啊,我怕。我們一輩子問心無愧,可是擋不住小人當?shù)馈H顺苫ⅲ筋^來,真是養(yǎng)虎為患。”李萍輕輕的嘆息了一聲,她其實早就覺得仲羨的改變了。當年拿了鄭十五的財富之后,曾凡有提醒過他,他不介意他拿走這部分的利益,可是低調(diào)些。但顯然,仲羨并沒有聽他的建議,李萍從側(cè)面打聽了一下,聽到的結(jié)論是,他們出身貴族,哪里會像曾凡這般出身平民小戶戰(zhàn)戰(zhàn)兢兢。
李萍原本就是那十分冷淡的性子,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既然已經(jīng)瞧不上我們出身低,那就別讓人別扭了。所以這幾年,李萍以忙碌為由,倒是跟何三太太慢慢的疏遠了很多。大家不知道何時起,就已經(jīng)是面子情了。
但這些話,她從來就沒跟曾凡說過,曾凡和仲羨之間,還有公事上的往來,她也不想影響了。現(xiàn)在影響到了仲羨的利益,而曾凡明顯的,已經(jīng)不想讓仲羨再往下陷了,這才出聲提示。
“其實你還想說,我沒人可換!”曾凡笑了一下,他當然知道這些年何仲羨在英軍身上用了多少的心思和銀子,只不過,何仲羨不是一個真正的政治家。
“您有人可換嗎?別說丁桐,他出身太差,真的取而代之,只怕不是幫丁桐,而是害他。”李萍忙搖頭,現(xiàn)在水師,他也就認識這兩而已。
“行了,早點睡,我明天要見旭東。你準備些你做的魚干、菜干,打個包。他會回老家的,這些東西他會高興的。”這些年,曾凡常跟慶余帝寫信,寫的就是這些人。明明他們有機會成為棟梁之材,只不過因為出身問題,他們只能永遠的被埋沒。這讓他常常十分痛苦,他就像跟六王說的,但在信里,會寫得更加詳細,像盧旭東,盧家南,還有很多他身邊的有名有姓的,都是因為各種各樣的原因,而不能科舉,可是他們又的確能干,但他去給不了他們相應(yīng)的體面。
可能是曾凡洗腦洗得很成功,此時這些人名,慶余帝都十分熟悉,對于這個幫助曾凡縱橫海上的這位年輕的霸主,他是很有好感的。曾就說過,若事情告一段落,給他一個官職,招安其實就是一個很好的晉身之階。海上六年為朝廷的付出,他們已經(jīng)證明了他們的忠誠,若是再有人污蔑,就是對朝廷的污辱了。
有了慶余帝的話,其實年初時,曾凡覺得海盜現(xiàn)在作用除了幫朝廷撈錢之外,存在的意義已經(jīng)不大了,他那時就已經(jīng)跟盧旭東說了,讓他招安,趁自己在,還能給他安排得好一點。那時盧旭東卻婉拒了。也就跟著曾凡說了,就算現(xiàn)如今的皇上不會疑他,但朝廷那些人的嘴臉他可不想看。
幾十年前的張保仔,堂堂的海盜之王,打下了意大利十五大船的戰(zhàn)績,結(jié)果呢?被人圍死在島上,不得不招安。等著招安之后,是個人都能咬他們一口,就算是他萬貫家財,也沒能躲得了命運。所以他早就把妻兒送走了,等著朝廷不需要他了,他先回家鄉(xiāng)住幾天,安排好了,定是要揚帆出海,到海外過他富家翁的生活。才不在這兒受氣呢!
曾凡聽他這么說了,還有什么不懂的,也就沒在勸他,讓小猴子給他在英國買了些產(chǎn)業(yè),現(xiàn)在盧旭東的妻兒也已經(jīng)到了那邊,現(xiàn)在只等盧旭東了。
這些事,他十分隱秘的交給的小猴子,讓他連弟妹們都不要告訴。小猴子原本就精明的很,聽了父親這么說了,也就知道是啥意思了。現(xiàn)在曾凡很確定,丁桐也不知道盧旭東已經(jīng)為他自己安排好了后路。怎么可能會聽他們的意思,再做那些不干不凈的事了。
李萍也理解盧旭東的想法,也就不說啥了。心里倒是暗暗地難受。仲羨夫婦可是他們上京之后,第一塊敲門磚。雖說也是曾凡成就了仲羨,可是換個角度,何嘗不是仲羨成全了他們。現(xiàn)在大家各懷心思了,怎么不讓人難受。
果然,第二天盧旭東就過來了,就一個人。他這些年與曾凡的私交甚至篤,他們此時已經(jīng)不是官與賊,而更多的是朋友了。
“怎么,調(diào)職了。”盧旭東一進門,就看到李萍在收拾大箱子,箱子里的一些大衣裳,正曬太陽。他們馬上回京,要把回京要穿的衣裳都收拾出來,省得到了地方才著急。若是真的穿一身樟木味出門見人,她便沒臉見人了。
“是啊,突然調(diào)我回京,我昨天跟仲羨說了,你要走要留要聽你自己的意思。”曾凡出來,跟盧旭東也沒客氣,想也沒想就說道。
“他答應(yīng)了?”盧旭東一臉的揶揄的笑意。
“當著我的面,至少不敢說不。要不要跟我的船走。”曾凡知道這些年,他賺的錢都分批運出去了,根本不會讓人有占他便宜的機會。
“好!”盧旭東哈哈的應(yīng)了,此時兩人已經(jīng)不用再多說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