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更
第一次來接貨的并不是小伙計,而是老掌柜自己,他先看看院子,才走到了正堂,李萍對他笑了下,請他坐上,丁香忙上前奉茶。上了茶,丁香比李萍還激動的去把那方繡品放在托盤里端了出來。
老掌柜舉起那方細紗,前后看看,這并不是雙面繡,但背面卻無一點線頭。但對著顏色,他有點遲疑,“大奶奶,這色是不是用得重了點?”
“這種繡屏是擺在堂屋的,我特意在陽光下選色,回頭與燭光相映,會分外出色的?!崩钇夹α艘幌?,這不是擺在閨房的擺件,而是放在正堂的桌屏。堂屋再亮堂,那光也不會照在條案上,所以,在陰影之中,人眼對色彩其實觀感是不同的。李萍就是想到了這點,才會特意在陽光下選色,就是造成陰影處的光彩。
“老夫受教了?!崩险乒裾艘幌孪胂肫鹕恚钇妓麄兊姆孔右彩亲背系囊?guī)正屋子,他把輕紗輕放到條案上的桌屏處掛著,自己退了幾步,回頭再看看,果然入門第一眼就能被這個繡屏所吸引,色彩也并不覺得深重。小心的收回了繡品,小心的幾層薄紙包起,再折成小塊,放到小布包里。這時,才從袖袋里拿出了一張銀票,“這是福興號錢莊的票子,大奶奶與陳家關(guān)系深厚,這個大奶奶還信得過吧?”
李萍打開看看,二十兩加上之前付的五兩,這個價格算是公道了。自己大哥親自去找的,也表明了他們與福興號的關(guān)系。這會他們拿福興號的號銀票給她,也是表明了他們誠意。
雖說也知道,這個繡屏,配個紅木框子玻璃屏,這沒有一百兩是拿不下來的。若再精致一點,上千兩也是可能的。不過,她也不能想,勞心還是勞力,此時,她也就只能算是勞力了。只不過,也就是比他們的
“第二幅會久一點,雖說屏幅差不多,但這回是閨房屏,只怕要耗些心血?!崩钇继а劭粗险乒?。
“有區(qū)別嗎?”老掌柜怔了一下,在他看來這都是一樣的,只不過花樣不同,于是用法也不同。
“女孩的嫁妝,還是精細些為好。再說了,萬一小姐身邊的媽媽們是那眼尖的,我也怕砸了貴號的牌子。”李萍輕笑了一下,溫聲說道。
雖說,老掌柜在訂單上并沒有標注其用法,但李萍也是富貴出身,各種門道也是清楚的??吹侥莻€名字,也就知道,哪是放哪的。這花樣,再明顯也不過的是給女孩做嫁妝用的,自不能隨意。
再說了,能買得起這樣的繡屏的人家,必不是什么簡單的。這放在新房里,萬一有什么應酬之類的,來往的姑娘、小姐們,也是要品頭論足的,她可不能砸了自己的牌子,她也不知道曾凡要考多久,她就得長久的準備下去,萬不能砸了自己的牌子。
老掌柜一點就通,想想,“大奶奶還是盡快些,不管怎么說,婚期也是不等人的,咱們還要定做些配件,還是從容一些為好?!?
“是!”李萍倒也懶得拆穿他們,自己第一幅報二十天,實際是有點故意在店家的面前炫技的。他們那時不知道自己的度的,把這幅放在前頭,明顯這幅是比較趕的,現(xiàn)在她提前交了,他們還在催第二幅,這個就有些欺人了。不過李萍也知道,店家都是這樣,想要賺錢,自然要先壓榨別人的勞力的。自己做得越快越多,他們才能賺到錢的。
老掌柜再留下五兩的現(xiàn)銀做定金,這才離開。
丁香有點奇怪,現(xiàn)在她跟李萍也不短日子了,她又是死契,自與雇來的人不同,她現(xiàn)在是把自己當做李萍的人,“少奶奶,為什么他們不一塊拿銀子?”
“老掌柜親來,就是怕我不成,看在陳家的面子上,他們把銀子給了,然后推脫一下,以后就不讓我做了?!崩钇家恍?,覺得老掌柜也是用心良苦了,“好了,賺錢了,你去買只肥點的鴨子回來,豪哥兒來了,我也盡忙了,原該給他做點好吃的,好好招呼一下的。”
“不是很趕嗎?”丁香又急了。
“我就那么一說,不過是,不能由著他們壓榨不是,有二十兩銀子,少爺今年的學費就盡夠了,用不著太著急的。”李萍淺笑了一下,把銀票收好,又拿了些銅子給了丁香,還說了些佐料,讓丁香一并買回來。
丁香有點亂緊張,想想還是回頭,“奶奶還是勤快,錢總是好的?!?
李萍無語了,笑著啐了丁香一下,丁香招呼著丁桐與她一塊去,李萍在屋里還喊了一聲,讓丁香給丁桐買點糖吃,當然,丁香也可以自己吃點。遠遠的,就聽到他們兩人的笑聲。
李萍極喜歡吃鴨子的,不過鴨子還挺貴的,李娘子在家里極少做,李萍后來做生意了,也會隔斷時間買上一只,讓全家人好好吃一點。當然,每一次做,都會被李娘子罵,說她敗家,順便還說鴨子腥氣,又沒人樂意吃。
其實每一次,她做了鴨子,一家人都是吃得很開心的,連真的不愛吃鴨子的陳靜都很能吃些的。
想想她還沒給曾凡做過鴨子的,雖說以豪哥兒為名,其實也想給曾凡吃。他才是那個沒怎么吃過好東西的主。
第一幅她實用了十八天,這兩天,她實際已經(jīng)開始第二幅的描圖,選線了。不過因為也太著急,于是也就真的是精挑細選了。當然,之前說的理由也是對的。無論什么東西,擺的地方不同,做法真不同。不是說老掌柜想不到,而是他就是老掌柜,他沒在大宅門里過過,有些東西,他們還真的想不到這么細。
這回的選色她放在了常光之下,顏色也就正常了,還是分八股,管好著她要用的先后順序慢分著。
“有人嗎?”門口傳來叫門聲。
李萍怔了一下,平日里,家里也就這么幾個人,她們又是搬來沒多久的,誰會來找他們?縱是有客,也是曾凡的朋友們,但那些人也是曾凡的同窗,不會這時冒然敲門的。(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