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山口野司，蕭云鵬坐著沉思了好一陣，才把李莉莉叫了進來。

營救行動的最終結果，多少讓蕭云鵬感到意外。只不過，這還不是最重要的。在開始會談中，山口野司多次提到，蕭云鵬承諾讓日本方面全程參與調查，卻讓一個什么都不懂的秘書在現場指手畫腳，以此暗示，營救行動失敗的主要責任在中國方面，是蕭云鵬在安排人員的時候出了錯。

言外之意，蕭云鵬要為此負責。

對此，蕭云鵬很憤怒，卻沒有直接反駁。不管怎么樣，蕭云鵬不能否認事實，確實是李莉莉搞砸了營救行動。

只是，李莉莉卻另有一番說辭。

聽李莉莉說完，蕭云鵬依然沉默不語。

“元首……”

“你是說，是唐旭宸他們擅自行動，才導致數十名人質傷亡？”

李莉莉堅定的點了點頭，說道：“在我到達現場，負責指揮營救行動之后，他們依然在跟國土安全局聯系，而且依仗日本首相的支持，對我的命令不聞不問。在此之前，唐旭宸還擅自跟彌生四十四接觸，在未得到授權的情況下跟恐怖份子談判，甚至答應為恐怖份子提供一架客機。”

蕭云鵬的眉頭跳了幾下，說道：“那架客機不是你安排的嗎？”

“考慮到人質的安危，以及安排與部署解救人質的行動需要時間，所以我只能按照恐怖份子的要求準備一架a380客機。其實，這也是整個營救行動的關鍵。我詢問過軍情局特種部隊的指揮官，在恐怖份子押著人質進入登機通道的時候是營救人質的最佳時機，特種部隊有足夠的把握在零傷亡，至少是少傷亡的情況下把人質營救出來。特種部隊做過估計，最多只有數名人質在解救行動中傷亡。”

“你的意思是……”

“很明顯，如果不是唐旭宸他們貿然采取行動，不會是現在的結果。”

“責任在他們身上？”

李莉莉沒有吭聲，她已經把話說透徹了，怎么理解是蕭云鵬的事。

蕭云鵬看著李莉莉，他考慮的是另外一個問題。

山口野司的態度十分強硬，如果蕭云鵬承擔下責任，山口野司就有可能得寸進尺，在接下來的會談中提出過分的要求，甚至會影響即將簽署的反恐安全協議。如果責任不在蕭云鵬身上，山口野司就沒有理由指責中國當局，也就沒理由提出過分要求。雖然唐旭宸他們是中國人，但是在解救人質的行動中替山口野司服務，即他們是山口野司的人。如果是他們搞砸了營救行動，不但山口野司不能拿此說事，蕭云鵬還可以借此機會壓制山口野司，在反恐安全協議中增添幾項對中國有利的條款。

想到這，蕭云鵬長出了口氣。

“元首……”

“如果是唐旭宸他們的責任……”

“首先得把他們控制起來，不讓任何人跟他們接觸。還有，得把國土安全局完全置于監管之下。不管怎么說，唐旭宸對田皓桐有知遇之恩，而且在此之前，國土安全局一直在為唐旭宸他們提供協助與支持。也許，唐旭宸他們只是想營救人質，卻被人利用了，而他們并不清楚情況。”

蕭云鵬的眉頭跳了幾下。

李莉莉的這番話說到了關鍵點上，即山口野司想通過人質事件向中國當局施壓，從而在反恐安全協議上占據主動權。他利用了唐旭宸他們，也利用了那些被恐怖份子綁架與殺害的日本旅客。

“要不然的話，山口野司也不會在第一時間來找您。”

蕭云鵬長出口氣，說道：“行，就這么辦吧。你親自去一趟，帶上特勤人員，先把他們控制住。”

此時，唐旭宸他們還在機場搜集線索。

人質傷亡的統計結果已經出來了，有二十七人喪生，四十六人受傷，其中重傷病危的有十三人。有三十一名恐怖份子被擊斃，因為不知道恐怖份子的確切數量，所以還得甄別獲救的人質。

這是一份需要時間的工作，國土安全局得逐一審核所有獲救人質的身份。

對恐怖份子使用的武器裝備的調查也有了結果，槍械全部來自黑市，而且是美軍退役處理的二手貨，一部分來自菲律賓，一部分來自埃及，還有一些來自希臘等國，全都是美國無償援助的過剩物資。唯一值得追查的是炸彈背心上的無線電引信，以及彌生四十四使用的無線電遙控裝置。全是標準軍用設備，而且是德國貨，在黑市上很難買到。制作炸彈的高能塑膠炸?藥也值得追查，同樣是軍用炸?藥，在黑市上很難買到，只是要幾個小時之后才能拿到化驗結果，也才能查清楚來歷。至于恐怖份子的身份，國土安全局已經查到，全都是彌生四十四的手下。

客觀的講，調查工作進行得并不順利。

除了沒有處理個人身份信息，彌生四十四在發動襲擊之前，已經處理掉了所有能夠讓中國情報安全機構追查下去的線索。

雖然暫時沒有拿到證據，但是直覺告訴唐旭宸，恐怖襲擊威脅并沒消除。

原因很簡單，如果這是最后的襲擊，彌生四十四是這一系列恐怖襲擊的策劃者，而且下定了必死的決心，就不會做如此充分的準備。他在行動開始之前摸掉了可以追查的線索，很有可能是在保護幕后主使。這也符合之前的推斷，即彌生四十四沒有那么大的能耐，肯定得到了某個組織的暗中支持。

如果這不是最后的襲擊，那么下一次恐怖襲擊很快就會到來。

是什么時候，以什么方式發動襲擊？

唐旭宸很頭大，如果彌生四十四還活著，就能審訊他。可惜的是，他已經死了，而死人不會開口招供。

“老木，你怎么看？”

“如果還有一次襲擊，肯定與山口野司有關。”

唐旭宸微微一愣，不大明白木林森的意思。

“彌生四十四為什么要選擇在這個時候發動襲擊？如果只是讓山口野司辭職，他可以在任何時候發動襲擊，未必需要在日本特勤人員到達的時候。看上去，彌生四十四失敗了，山口野司沒有辭職，而且大部分人質獲救。可是日本方面派來的五十名特勤人員，只有剩下了西村弘志，其他的都死了。”

“你是說……”

“我問過，山口野司明天將隨同元首前往青島，檢閱北海艦隊。顯然，在此之前，日本當局不可能增派特勤人員。到時候，保護山口野司的只有十幾名特勤人員。如果再次發動類似襲擊，結果將難以預料。當然，青島港戒備森嚴，除了隨行的特勤人員，還有上千名基地的警衛人員，就算恐怖份子都是不怕死的狠角，也未必能得逞。”木林森稍微停頓一下，又說道，“從青島回來之后，山口野司將與元首正式簽署反恐安全協議，然后返回東京。如果恐怖份子的目的是組織雙方簽署這份協議，就會在山口野司回到北京的時候動手。還有兩天時間，恐怕恐怖份子已經準備就緒了。”

唐旭宸微微點了點頭，表示明白木林森的意思。

“不管怎么樣，我覺得針對山口野司的恐怖襲擊還沒過去。”

“果真如此，我們就得留下來。”

木林森點了點頭，隨即眉頭一緊。

注意到木林森的神色變化，唐旭宸回頭看了一眼。

李莉莉正朝他們走過來，還跟著十幾名特勤人員，而且是全副武裝的特勤人員。

“讓歐陽他們不要輕舉妄動。”

木林森朝站在遠處的歐陽鳳鳴等人吹了聲口哨，然后伸后比劃了一番。

“唐旭宸，你們被逮捕了。”沒等唐旭宸回答，李莉莉就掏出了一份文件。“這是元首簽署的拘押令，請交出武器。”

唐旭宸微微一愣，此時外面傳來了一陣嘈雜的聲響。

轉眼間，十幾輛裝甲車沖了過來，把唐旭宸他們圍在了中間，而且所有裝甲車上的重機槍都對準了他們。

“現在，跟我們走吧。”

“這是什么意思？”李金明走過來問了一句。

李莉莉看了他一眼，說道：“因為你們擅自采取行動，導致數十名人質傷亡，所以元首簽署了拘押令，對你們展開調查。在查清楚原因之后，自然會放了你們。只是現在，你們得跟我走。”

“臭婆娘……”

木林森與范華東的反應非常快，在歐陽鳳鳴沖上去之前就抓住了他。

四周，全副武裝的特勤人員與軍人同時舉起槍?支，將槍口對準了唐旭宸他們。

“我要跟元首通電話。”

“元首現在沒空，有空的時候，自然會找你們。”

唐旭宸咬了咬牙，說道：“至少，讓我跟日本首相打個電話。”

“唐旭宸，你別搞錯了。你們是中國人，不是日本人。”

“你……”

“老實跟我們走，能省去很多麻煩。當然，在個人立場上，我非常希望你們能夠給我一個開火的理由。”說這番話的時候，李莉莉退后了兩步。

“老唐？”木林森提醒了唐旭宸。

“立即交出武器！”李莉莉大吼了一聲，同時揮了揮手，讓四周的特勤人員與軍人做好開火準備。

這時候，譚滔朝唐旭宸微微點了點頭，示意他已經把消息發了出去。

唐旭宸朝四周掃了一眼，知道沒有別的選擇。

他們已被包圍，而且包圍他們的是中國?軍警！不管怎么樣，唐旭宸不會朝那些中國?軍警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