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他身下冰冷的笑,並無絲毫反抗,清澈的眸子,深深凝望著他,卻寒的駭人。“皇上難道沒聽到御醫所說嗎?我懷裡別的男人的孩子,皇上都不覺得髒嗎?”
“沈天瑤,你再敢多說一句,信不信朕現在就掐死你。”楚琰深邃的眸中染了一層血紅,手掌按在她纖細的脖頸,卻遲遲不曾真的動手傷她。
天瑤冷笑,竟是毫無懼意。“皇上動手吧,以免我肚子裡的孽種玷污了皇上。”
“你……”楚琰當真有殺人的衝動。她與楚皓之間分明清清白白,可面對他人誣陷,她竟然連解釋都不曾有過。是對他不信任,還是,她本就無心了。生或死,對她都已不再重要。他不過是自私了一次,她又何必執拗於這個錯誤不放,甚至用這個錯誤折磨自己,也懲罰著他。
好好留在他身邊,讓他*著、愛著,真的那麼難嗎!
她傷人的話語,並未將他推離,反而助長了憤怒的浴火。他一把扯下身上礙人的錦袍……
楚琰漆黑如墨的眸子,死死盯著身下的女子,冷聲道,“求我,我就放過你。”
天瑤臉色慘白,臉頰掛滿了淚痕,卻倔強的緊yao住脣片,一滴鮮紅的血珠滴落,好似無聲的控訴。即便是死,她也不會再向他低頭。
楚琰的忍耐幾乎耗盡,他可以縱容她的任性,包容她的自負驕傲,甚至放下身段來討好她。可她依舊一次次觸碰他的底線。他不過是要她的一句解釋,至少讓他感覺她是在乎的。甚至,他願意爲她懲戒陷害她之人。多日以來,楚琰雖忙於朝堂,但後宮還是他的後宮,他心中自是有數,敢做這件事的,不是玲瓏,便是尹涵雪。
發生了這麼多事,這兩個女人還是學不會安分。
沒有哭喊,沒有求饒。她安靜的好似一隻提線木偶。而忍不住的依舊是他。
天色由暗轉亮,*的索求無度,幾乎耗盡了她的體力。而身側的男人得到了滿足,出奇的神采奕奕,他優雅的披上外衣,絕美的俊顏掛起一抹邪冷的笑意。
天瑤畏縮在角落,雙臂環膝,身子止不住的顫抖,一雙漂亮的大眼中,只有恨。
他轉身,手掌隨意托起她的下巴,逼迫她迎視他的目光。
“楚琰,我恨你。”她幾乎是從齒間擠出的幾個字,可想而知,這恨,該是何等深刻。
“那就恨,朕不在乎。”他冷漠著回了句。“既然不想留在朕身邊,就滾到冷宮去,朕不想再見到你。”
天瑤依舊保持著最初的姿態,眸光低斂,流光盈盈浮動,無辜的讓人不由得心生憐惜。“好。”她淡淡吐出一個字,脣角,溢出一抹淺顯的笑靨,好似解tuo。
……
蕪恆殿依舊既往的殘敗荒蕪,天瑤苦笑,心想著自己和這裡倒是緣分不淺。
清冷的院落中,天瑤側身躺在貴妃榻上,懶懶的曬著太陽。身下是柔軟的虎皮褥子,身上蓋著厚重的狐裘。憐星半跪在榻邊,手中端著一碗溫熱的湯藥。天瑤雖入住冷宮,衣食用度卻依舊按著貴妃的分位,不曾有半分削減。天氣雖然已經轉暖,可春風入骨,住進來沒多久,天瑤便感染了風寒,這湯藥也一直未曾斷過。
“娘娘,該喝藥了。”憐星端起藥碗至於她面前。
天瑤睫毛顫抖了幾下,淡聲道,“放在那裡吧,我一會兒再喝。”
“可是……”憐星欲言又止,但還是將藥放在了一旁的石桌上,微不可聞的嘆息。“娘娘何苦爲難自己呢,您前幾日剛來了月事,怎麼可能有月餘的身孕。胡御醫分明被人收買,只要換個御醫,自然會水落石出。”
天瑤清冷一笑,目光淡淡落在憐星身上,她倒是有幾分羨慕她的單純了。
“無論換多少御醫,結果都是一樣。你以爲華妃爲何要端過我的羹湯?”她白.皙的指尖隨意搭在手腕內側,身體內果真有另一個微小的脈搏在跳動著,這藥性只怕還要過一段時間才能消失。
憐星面露驚愕之色,“娘娘的意思是說……華妃在您的羹湯中動了手腳?可當時奴婢就站在她身側,並未見她有何動作!”
天瑤一笑,眸色幽沉了幾分。玲瓏不愧殺手出身,伸手格外利落,她將藥藏在指縫中,瓷勺攪動的瞬間,藥便被下入羹湯之中。若不是她無事獻殷勤,引起了她懷疑,只怕如今還被蒙在鼓中。
“這世間,最難測的便是人心。”天瑤輕嘆一聲,慵懶的合上了雙眼。好歹她也曾救玲瓏一命,沒指著她回報什麼,卻沒想到她竟恩將仇報,難道做*妃對她來說就那般重要嗎!
見她似乎睡熟了,憐星才起身離開。
園中,徒留蕭索的風聲。天瑤睜開一雙明眸,眸中一片清明,沒有半分沉睡的摸樣。她微撐起身體,從石桌旁端起藥碗,將碗中漆黑的藥汁緩緩倒入一旁的花盆中,一滴不剩。
這雪珠蘭是極珍貴的品種,花瓣片片雪.白,猶如亭亭玉立少女,散發著淡淡幽香。多年來,御花園亦不過培育出這一株。楚琰說,這花淡漠素雅,像極了天瑤,便命人送了來。
該是彌足珍貴的,不是嗎?但天瑤心若死灰,在美好的東西,也失了欣賞的心情。雪珠蘭受了幾日藥汁澆灌,花瓣已經開始萎靡凋落。
宮門處,一道明黃由遠及近而來,今日難得得閒,就迫不及待的想見到她,可人已來到她面前,她卻只顧擺弄面前的盆栽,對他完全視而不見。所有的好心情,頓時陰霾。
“皇上似乎走錯了地方。”天瑤微擡起眸子,平淡的說了句。
楚琰冷漠不語,一雙深邃的眸緊鎖在她身上。走錯?那他走錯的次數似乎太多了些。
她入睡後的無數個夜晚,他都守在她身邊,擁著她溫冷的身體,直到天明。那天是怒極,話一出口,他便後悔了,可楚琰畢竟是九五之尊,是高高在上的皇,總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對這小女人低聲下氣。狠了狠心,便真的將她送入冷宮。本以爲冷宮日子不好過,她總歸會服軟的,沒想到數日過來,她倒是在冷宮自得其樂。
他不語,天瑤亦陪著沉默,皇上在此,宮人都侯在殿外不敢入內。
楚琰深邃的眸光讓天瑤莫名煩躁,她起身,淡漠的向屋內走去,而一雙結實的手臂恰時環上了腰身,毫無預兆的打橫將她抱起。他大步而入,動作卻並不粗蠻,甚至可以說是小心翼翼。
當他和衣躺在她身下,天瑤所有的平靜被瞬間打破,她踉蹌的後退,身子蜷縮成一團躲在角落,防備的看著他。“你,你要做什麼?”
楚琰健臂一攬,不由分說的將她撈入懷中,冷魅道,“朕若真想做什麼,你又如何能反抗,嗯?”
天瑤默然,貝齒緊yao住下脣,僵硬的被他困在懷中。長睫扇動,沾染了幾顆剔透的淚珠。
楚琰若有似無的嘆息,每次都捨不得真的對她用強。“別胡鬧了,朕很累,陪我睡一會兒。”他禁錮了她手腳,卻也只是抱著她入睡。天瑤將信將疑,那*的強迫,她仍心有餘悸。
他似乎很累,不多時,頭頂便傳來均勻的呼吸聲,楚琰睡顏安穩,濃密的睫毛在肌.膚上落下一排暗影,乾淨無害的像孩童一般。天瑤微擡起眸子,目光淡淡落在他英俊的側臉上,竟有片刻的失神。時間好似回到了天山之上,那無數相守的夜晚,那時的他,不是皇上,不是太子,甚至不是楚琰,他只是許諾她一世的男子。
多少次徘徊間,她想問上一句,他當初爲何失信。可往事不可憶,是是非非,都已不再重要。
她將頭靠在他胸膛,感受著他溫暖的體溫,聽著他胸口中,強有力的心跳聲。蕪衡殿不愧爲冷宮,這裡真的很冷,尤其是晚上。天瑤合上雙眼,享受著這一刻難得的平靜,她對自己說,這不是眷戀,她只是太冷了,身體貪戀著他的溫暖。而他,無法再溶解她冰封的心。
而此刻,鍾粹宮中,玲瓏與尹涵雪相對而坐,涵雪將手中最後一顆白子落於棋盤之上,玲瓏一笑,淡淡道,“麗妃姐姐好棋藝,玲瓏輸了。”
尹涵雪哼笑一聲,嘲弄道。“贏了你又如何,你我現在不過同病相憐,即便鬥得你死我活,皇上也不會多看我們一眼。”
玲瓏臉色蒼白了幾分,半響,才勉強擠出一抹笑。“如今沈天瑤深陷冷宮,姐姐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達到目的?”尹涵雪一聲冷笑,心頭憋悶的厲害。“沈天瑤被打入冷宮後,皇上可曾有留在你宮中過夜?”
“這……”玲瓏一時語塞,眸色不由暗淡。他,如以往一般,來過,陪她用膳,然後離開。玲瓏苦笑,他有多久沒有碰過她,連自己都記不得了。
尹涵雪冷笑著起身,雲袖一揚,將棋盤之上的黑白棋子紛紛掃落在地,玉製棋子,落在光潔的漢白玉地面,發出清脆的撞擊聲。精心謀劃,卻依舊滿盤皆輸,她是真的不甘。
“夜夜承.歡的也叫冷宮?”她諷刺一笑,轉身拂袖而去。
玲瓏呆愣的望著凌亂一地的棋子,陷入迷茫。不知何時,一雙玄色錦靴進入眼簾中,與散亂的棋子融爲一處。她順著靴子向上端望,出現在眸中的是一張病態蒼白的臉。
“你來了,大哥。”她低喚了聲。
“嗯。”幻影悶悶的應著。“皇上留宿蕪衡殿中,無需我陪伴。”
玲瓏下意識的yao了脣片,精緻的臉蛋幾乎沒了血色。
“玲瓏不懂,他若對沈天瑤有心,又何必將她拱手相讓。他那般驕傲的人,我不信他會容忍心愛的女人被他人染指。他若對我無情,又何必要救我!他救了我,如今又這般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