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瑤乖順的任由起身,任由著他牽著她的手向外走去。卻被楚煜伸臂阻攔。
“太子殿下想帶她去哪兒?她是弒君的疑犯。”楚煜聲音中幾乎沒有什麼溫度。另一面,御醫(yī)匆匆而來,慌忙的爲(wèi)昏迷中的楚琰止血,傷口距離心臟的位置只偏了半寸而已,若在偏一些,便是大羅神仙也束手無策了。
君寧微擡起鳳眸,眸光帶著冷怒,與楚琰隱而不怒時的摸樣如出一轍。“她是我孃親。”
“但她現(xiàn)在所犯的是弒君大罪,必須壓入天牢?!背喜蛔尫趾?。
君寧冷哼一聲,凜冽的眸子掃過一旁衆(zhòng)人,淡淡道,“皇叔似乎越矩了,這皇宮何時輪到皇叔做主?一切都要等到我父皇醒來後定奪!我孃親是他的妃子,是關(guān)押,抑或處死,都由不得你說了算。再不讓開,休怪本王不客氣?!?
一時之間,劍拔弩張,兩方各不相讓。御林軍兩旁觀望,一面是身份尊貴的太子殿下,一面是手握重權(quán)的安清王,一個是帝王唯一的兒子,一個是帝王最器重的兄弟,這下子,可亂了套。
“君寧,她傷了你父皇。”楚煜冷瞇著眸子,出聲提醒。
君寧面色依舊是沉冷的,脣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若我父皇不想,雖又能真的傷了他。”他的言下之意,多少有些楚琰自作自受的意味。
“你……”楚煜有有些惱火了。
“王爺?!背嘌娓叽蟮纳眢w靠在楚煜身側(cè),暗中給楚煜使了個顏色?!巴鯛斏园参鹪辏拥钕虏贿^要送娘娘回未央宮中,一切還要等皇上醒來後再行定奪纔是。”
楚煜依舊挺直了脊背站在原地,沒有絲毫想讓的意思。赤焰一急,不著痕跡的扯了下他衣角,附耳道,“王爺何必置一時之氣,殿下年幼,自然護母,一切還要等皇上醒來才能再行定奪?!?
楚煜冷冷的哼了聲,算作默認。君寧扶著天瑤,小心翼翼的,一步步向未央宮走去。
他們剛剛進入未央宮中,御林軍便將宮殿圍了起來,基本等於將天瑤軟禁。君寧也不予理會,若他想離開,沒有人能攔得住他。天瑤似乎真的被驚著了,窩在*角,不動也不說話。君寧坐在她身旁,指尖輕搭在天瑤手腕內(nèi)側(cè),她的脈象並沒有異常,才稍稍放下心來。
“孃親,能告訴我發(fā)生什麼了嗎?”他淡淡開口,目光溫潤的落在天瑤身上。起初,她並無什麼反應(yīng),而他卻十分的有耐心,她不願回答,他就坐在*邊靜靜的等,從天明等到天黑,從日落等到日出。
紅燭燃盡,清晨的第一縷微光從窗櫺斜色而入,君寧揉了揉發(fā)疼的雙眼,他在天瑤*邊整整呆坐了*。天瑤依舊將身體窩成一團,萎縮在*角。深夜昏昏沉沉了一會兒,天亮前又醒了,眨著一雙明眸,目光淡淡落在一角,也不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還不想和我說嘛?你在想些什麼?”君寧再次開口,聲音有些暗啞。
天瑤纖長的睫毛微微顫動幾下,目光緩緩移到他身上,脣角牽起一抹笑靨,極淡的,卻也極美的?!皼]什麼,只是想起了曾經(jīng)的一些事?!?
君寧亦是淺淺的笑了下,“我出生之前的事?”
天瑤含笑,沒有回答,但整個人都是溫潤明媚的。雖然身上的袍子依舊沾染著血痕。
君寧有些無奈,一整夜,她陷入在自己的世界中,即便是他都不允許闖入,竟然是在回憶她與那男人的過去。他知她是極愛的,這種愛,甚至讓他有幾分心疼。“別想了,都是過去的事,還是好好想想現(xiàn)下吧,你傷了他,罪過可大著呢。安清王口口聲聲的說著:弒君之罪。”
天瑤沉默了片刻,蹙起眉心問道,“他怎麼樣了?”
“放心,死不了?!本龑庎止玖司?。
天瑤呆愣了片刻,然後伸出手臂握上君寧冰冷的小手。這孩子的冷漠,當(dāng)真是傷人的很。“寧兒,他是你爹爹。”
“但他對你出手了。”君寧冷硬的別開面頰,他自然明白身體裡流淌著楚琰的血液,但沒有君寧,楚琰依舊是楚琰,是高高在上的景康帝,他或許並不需要他。而孃親卻是弱者,需要他來保護,所以,無論何時何地,若給他選擇,他都會毫無猶豫的站在天瑤身邊。
天瑤有些無奈的嘆了聲,又道,“是我先動手的。我想救楚皓出宮?!?
“嗯?!本龑帎瀽灥膽?yīng)了聲,“舅舅帶人要闖進來,被我攔下了。他們一旦闖入皇宮,難免爲(wèi)司徒一族惹來殺身之禍,到時想保都保不住。”
天瑤安慰的一笑,她的寧兒當(dāng)真是長大了呢?!按耸聽?wèi)何不與我商量?”
“何必將你牽扯進來,我以爲(wèi)自己可以做好?!?
君寧白了她一眼,她還真是高看了自己。“楚皓險些害了你性命,何必冒死救他,別和我說什麼以德報怨的,我不信那些?!?
天瑤搖頭失笑,爲(wèi)什麼救楚皓嗎?她當(dāng)真是沒想過太多,只覺得也曾是那般驕傲的人,這樣關(guān)在暗無天日的地方,倒不如一道瞭解了他利落一些。
“他在哪兒?陪我去看看吧。”她掙扎著想要下*,不親眼見著他平安,她終究是不安心的。
“不必了,你出不去?!本龑幒喍痰脑捳Z如一桶冷水般潑了下來,“安清王將這裡圍禁起來了?!?
“楚煜?”天瑤有些無奈的笑,是啊,她那一劍刺入他七哥胸膛,楚煜不怒纔怪?!澳隳??也將你禁足了?”
“他還沒那個權(quán)力,何況,我要去哪裡也不是誰能攔得住的?!本龑幚浜吡寺?,起身來到桌案旁,倒了杯溫?zé)岬那宀柽f給天瑤,又蹙眉看了看她身上的血衣?!皳Q件衣衫吧?!?
天瑤接過水大口大口的灌下去,低頭輕嗅著身上的血腥味兒,袍子幾乎都染透了,也不知他究竟流了多少血。“替我去看看他,我總放心不下,你去了,我才安心?!?
“好?!本龑幍瓚?yīng)了聲,然後起身,又道,“將自己弄乾淨(jìng)了,我不喜歡你現(xiàn)在的樣子。”
天瑤愣愣的看著他背影,無奈的搖頭。
此時,景陽宮中,楚琰依舊昏迷不醒,靜妃陪在身邊,悉心照顧著。楚煜與赤焰坐在外間,低聲交談。
“王爺,您將瑤妃禁足在未央宮中,似乎不太合適?”赤焰低聲開口,這瑤妃可是帝王的心尖,若皇上醒來,怪罪下來可如何是好。
楚煜略帶無奈的一笑,伸手倒了杯清茶?!氨就踝鲞@些還不是爲(wèi)了七哥。七哥要上演這場苦肉計,本王自然要幫他將戲份湊足了。至於這個靜妃……”楚煜又是一笑,他倒是尚未見過天瑤吃醋的樣子,也不知這次七哥能否消瘦的起。
“原來如此?!背嘌骊幊恋哪樕y得緩和了幾分。
“七哥這次傷勢不輕,讓御醫(yī)們想寫好辦法,管用的藥儘量上,畢竟國事繁多,太子年幼,尚不能監(jiān)國?!背嫌值?。
“王爺放心,已經(jīng)吩咐下去了?!背嘌婀笆?,擡頭,只見殿外,君寧由遠及近而來。
楚煜順著他的目光望去,那一抹月白色衣角已飄入殿中。他微揚了脣角,心想,他也該來了。
“微臣參見太子殿下?!背嘌婀Ь垂笆?。
君寧來到楚煜面前,還算禮貌的低喚了一聲,“皇叔?!?
楚煜一笑,隨意的將手中茶杯放回桌案,方開口道,“本王正想著太子殿下,這一轉(zhuǎn)身的功夫人便到眼前了。”
“本王來看父皇。”君寧冷然道。
“七哥還在昏迷,御醫(yī)說……”
“本王自己會看?!本龑幚淅浯驍嗨⒖〉男∧樕蠞M是驕傲,衣襬飄然,向內(nèi)室而去。身後,楚煜脣角淺淺上揚,竟沒有絲毫不悅之色,反倒多了幾分讚賞,有這份傲骨,才配做皇室子孫。
銅質(zhì)香爐之中點燃著淡淡薰香,有鎮(zhèn)靜安神之效。寬大的龍*之上,楚琰平靜的躺在龍*之上,俊顏蒼白,纖長的睫毛在俊臉上投下一片暗影。靜妃陪在一旁,當(dāng)真是呵護備至,眸光一瞬不瞬的落在楚琰身上,不時的掩著被角,若外人看來,倒是一副恩愛*的畫面,落在君寧眼中,卻是格外刺眼了。
“太子殿下。”靜妃起身,微微施禮。
君寧冷掃了她一眼,只冷冷回了兩個字,“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