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過幾日的修養(yǎng),天瑤的身體恢復(fù)了大半,楚琰給她用的都是宮中最珍貴的藥材,有時甚至連她都覺得是一種奢侈。
楚琰說帶她出宮散心,天瑤卻從未想過會是梅園這般的人間仙境。爲(wèi)了方便行事,她換了雪白素雅的男裝,衣袖在梅海間飄然,恍若謫仙一般。
“你心情似乎不錯。”楚琰溫雅一笑,堅實的手臂不著痕跡的攬上她的腰肢。此刻,她還是一身男裝的,兩人曖.昧的姿態(tài),著實彆扭。何況,楚煜與雲(yún)劍等人就跟隨在身後。
天瑤臉頰微紅,掙扎著脫離了他的懷抱。“殿下自重。”
楚琰邪氣的笑,突然傾身上前,溫?zé)岬臍庀⑼掏略谒稀!白灾厥颤N?你周身上下還有哪兒是本王沒看過碰過的。”他聲音壓得極低,僅他二人能聽到。可天瑤一張俏臉還是燒的通紅。轉(zhuǎn)身向梅園深處而去,身後,是楚琰清朗的笑聲,捉弄她之後,每每心情大好。
昨夜剛下過一場大雪,錦靴蹋在積雪之上,發(fā)出嘎吱的聲響,北風(fēng)席捲而過,粉紅的花瓣雨飄落在天瑤掀起的雪白衣角,恍然間,美得不似人間。
一時興起,天瑤折了一旁的梅枝,翩然雪海之間。‘止水劍’劍勢柔美,一起一落間,片片花瓣如雨。“路盡隱香處,飄然雪海間,梅花依舊在,雪海無處尋。”
婉轉(zhuǎn)的簫聲在梅林間飄蕩而去,楚琰立於不遠處,一管白玉洞簫置於脣邊,一曲鳳求凰,曲調(diào)悠揚,正合了天瑤的劍勢。
有美一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不得於飛兮,使我淪亡……曲音伴隨著劍勢,*悱惻,大有至死方休之意。
“有道是美人如玉劍如虹。”楚煜嘻哈一笑,雙掌合十,發(fā)出清脆而單調(diào)的聲響。
隨著最後一個曲音的滑落,天瑤收起劍勢,淡然一笑。如水的眸光,隔著遙遙距離,落在楚琰身上,久久不曾移開。
楚琰一襲月白錦袍,身披厚重狐裘披風(fēng),越顯清冷貴氣。他負手而立,鳳眸含笑,卻深邃的讓人探不出情緒。
“殿下。”赤焰遠遠而來,躬身俯首,在楚琰耳畔嘀咕了幾句。
楚琰劍眉冷挑,對身側(cè)的楚煜道。“父皇召見,本王先行回宮,這裡,就交給你了。”
“是。”楚煜一笑應(yīng)允。
楚琰剛踏出梅林,後腳便有人踏入。爲(wèi)首的是一妙齡少女,粉紅的長裙極地,錦玉披風(fēng)在暖陽下折射出耀陽光芒。她身後跟隨著幾名侍女,均是上層之姿。此女,便是豫南王愛女東歌郡主。
今日是父王爲(wèi)她擇婿之日,早早的,她便在梅林外徘徊,少女芳心,說不忐忑,那是騙人的,今日要選的人,是與她攜手一生之人。不知何時,林內(nèi)突然傳來飄渺的簫聲,宛如天籟之音。她被簫聲吸引,步入林間,只見一白衣少年,衣袖翩飛,迎風(fēng)舞劍。那一刻的絕美,晃了她的眼,她想:就是他吧,他就是她想要尋的人。
“公子好詩,好劍,好才情。”東歌蓮步輕移,對衆(zhòng)人微微失禮。目光幽幽哎哎,落在天瑤身上。
“姑娘謬讚。”天瑤象徵性的還禮。
東歌臉頰微紅,又緩緩開口。“小女子才疏學(xué)淺,不置可否向公子討教一二。”
天瑤微愣,直覺不妙。目光探向楚煜方向,有意求救,豈料安清王爺依舊一副事不關(guān)己的摸樣,明顯的打算看好戲。天瑤憤憤的瞪了他一眼,復(fù)又轉(zhuǎn)向東歌。“請姑娘賜教。”
“寸土爲(wèi)寺,寺旁言詩,詩曰:明日送僧歸古寺。”
“雙木成林,林下示禁,禁雲(yún):斧斤以時入山林”天瑤接道。
東歌問:“遺世慕莊周,睡去能爲(wèi)蝴蝶夢。”
天瑤接:“學(xué)詩類高適,老來猶作鳳凰聲。”
“千古絕對千古對對錯千古英雄無數(shù)。”東歌又道,目光灼灼的望向天瑤,明顯帶了期許。
天瑤蹙眉,盤算許久後,方道。“百年情愛百年情情恨百年美人幾許。”
此言一出,東歌郡主臉頰羞紅,從腰間解下隨身玉佩,雙手託於天瑤面前。“公子驚才豔豔,小女子佩服。這是我的隨身之物,宴會之時,煩勞公子交由豫南王爺。”
天瑤目光隨隨落在玉佩之上,沉默不語。身側(cè),楚煜依舊嬉笑著一張臉,反倒是雲(yún)劍有些沉不住氣,剛要開口,卻被楚煜不著痕跡的攔下。
半響後,天瑤才接過女子遞來的玉佩。“多謝姑娘美意。”
東歌嬌羞一笑,帶著隨行侍女走出梅林。
“七嫂果真是魅力無邊,男女通吃啊。”楚煜玩味的笑。
天瑤瞪他一眼,將玉佩攤開在掌心,遞到楚煜面前。“剩下的事,就有勞王爺了。”
楚煜接過手中的玉佩,隨意聳了聳肩。想是七哥早已預(yù)料東歌郡主就在林外徘徊,不想惹一身麻煩,便提早退出。只不過,人算不如天算,那花癡郡主的眼睛只往最漂亮的東西上盯,楚琰一走,反而盯上了沈天瑤。
“其實,本王的府中也不缺女人,不如,師兄……”
“我沒興趣。”雲(yún)劍冷冷的打斷他的話,轉(zhuǎn)身向林外走去。楚煜嘻哈的跟在他身後。
走出梅林的時候,意外的見到楚琰等候在林外,身側(cè)跟隨的侍從手中捧著雪紡長裙。“隨本王去更衣。”楚琰攬過她的手臂,便向後園而去。
他將她帶入一間佈置精緻華美的廂房中,隔著水墨屏風(fēng),天瑤於內(nèi)側(cè)更衣,楚琰坐在外室的椅榻上,品著一盞清茶。
“你早知東歌郡主候在林外,對不對?”
“嗯。”楚琰無情緒的低應(yīng)了聲。
“是不是你若不走,她的目標(biāo)就會是你了。”天瑤淡淡的聲音,再次傳來。
楚琰隨意一笑,“或許是,或許不是,避開些總是好的。”
天瑤不在多語,一層層推掉身上雪白長衫。映著搖曳的燭火,曼妙的女子胴.體倒影出現(xiàn)在水墨屏風(fēng)之上。楚琰鳳眸微瞇,染了幾絲曖.昧。
內(nèi)侍雖燃著炭火,深冬的氣節(jié),依舊是冷的。天瑤赤.裸著身軀,剛展開雪紡長裙,尚未搭上身體,纖細的腰肢便被人從後環(huán)住,一股淡淡的墨竹香,將她暖暖包圍著。天瑤臉頰一紅,推拒著道。“楚琰,別這樣。”
“那該怎樣?”他邪魅的笑,手掌向上,攀上她胸口的豐.盈。修長的指尖,肆意的挑.逗著一點玫紅。
天瑤在他懷中胡亂的掙扎,有幾次,都好巧不巧撞上他身下勃.起的堅.挺。楚琰劍眉一挑,將她死死困在懷中。
“你在亂動一下,信不信本王立刻就要了你。”楚琰悶哼了一聲。
天瑤身子一顫,卻再也不敢亂動,安分的依著他結(jié)實的胸膛。“楚琰別鬧了,這裡是豫南王的地方。”她怯怯的說道。
楚琰冷哼了一聲,普天之下莫非王土,這裡是他楚家的地方。他俯身拾起掉落在地雪紡裙衫,動作溫柔的搭在她肩頭,若她繼續(xù)赤.裸著身子偎在他懷裡,他可不敢保證真的不動她。他引以爲(wèi)傲的自制力,每每都會在她面前破功。
“東歌郡主已經(jīng)盯上了你,換回女裝,才能避開她。”
“嗯。”天瑤點頭,明白楚琰的顧忌。
他牽著她的手走出內(nèi)院,重新回到梅林,宴會早已開始。
讓天瑤詫異的是,宴會隆重奢華到如此程度。京城內(nèi)數(shù)得上名號的青年才俊都已到場,包括淑妃的侄子蕭拓,甚至,還有楚皓與司徒楓。想來,豫南王的勢力,不容小覷。
“七弟果真好興致,難得出門,都帶著沈側(cè)妃。”楚皓朗聲而笑,目光若有似無的落在天瑤身上。“七弟似乎忘記了,今兒是豫南王爺爲(wèi)東歌郡主選婿的日子,你帶個女人來,這什麼意思啊!”
楚琰淡然而笑,一派釋然。“本王已有正妃,自然不能委屈了東歌郡主,此番不過是應(yīng)豫南王爺之約,來湊個熱鬧。”他手臂一攬,當(dāng)著衆(zhòng)人的面,將天瑤擁入懷中,姿態(tài)極盡曖.昧。“瑤兒近日身子不適,粘本王粘的緊,便一同帶來了。”
“沈側(cè)妃傾國之姿,難怪其他女子都入不了太子殿下的眼。”一道清朗的聲音響起,順著聲音的方向探去,竟是楚皓身側(cè),一青衫男子,容貌清俊,舉手投足間,文雅至極。
他一句輕飄的話,卻是暗藏玄機。楚琰帶女人來參加宴會本也沒什麼,可經(jīng)他這麼一說,便故意將衆(zhòng)人的注意力引到了沈天瑤身上。暗示楚琰不將豫南王放在眼裡。
楚琰笑意不變,卻半分不及眼底。眸中冷寒,掃落在青衫男子身上。“原來本王在燕公子心中,竟是如此膚淺之人。女人在美,也不過是皮相而已。東歌郡主是豫南王掌上明珠,身份尊貴,天下又有幾個女人可以與之相比。”
燕南飛顯然沒有想到楚琰會有此一說,片刻的錯愕後,方恢復(fù)一貫神色。卻含笑,不再多語。
主位上,豫南王哈哈大笑,“太子殿下客套了。”他一拱手,便命人取來蟠龍椅,給楚琰安坐。楚琰牽了天瑤的手,坐在一側(cè),只顧與天瑤調(diào)笑恩愛,顯然對今日的熱鬧沒有絲毫興趣。
席間,東歌郡主並未出現(xiàn),只派了侍女前來,那侍女在豫南王耳畔嘀咕了幾句,便退了下去。豫南王先是蹙眉,復(fù)又無奈失笑。弄得衆(zhòng)人均是一頭霧水。而楚琰與楚煜二人不著痕跡的遞了個眼神,楚煜顯然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
宴後,豫南王便叫了安清王楚煜入內(nèi)堂敘話,此刻,衆(zhòng)人已是心知肚明,卻各懷心事,遲遲不肯離去。便藉著在梅園中賞景的機會,再尋機會。
楚琰牽著天瑤的手,在後園中漫步,落紅一地,院內(nèi)假山池沼,比起宮中奢華,反而多了一股難得的清幽。
“事情似乎比想象中順利。”天瑤淡淡開口,側(cè)頭看向身側(cè)的楚琰。
他依舊溫雅含笑,幽深的墨瞳中,依舊一片冰冷。“不到最後一刻,絕不能掉以輕心。二哥與蕭家都不是吃素的。”
天瑤輕笑,突然頓住了腳步。“殿下爲(wèi)何不爭上一爭?你的勝算會比安清王大。”
楚琰失笑,*溺的撫摸上她柔嫩的臉頰。“就這麼急著將自己的男人往外推?”
天瑤眸色暗淡了幾分,脣角笑意苦澀。“殿下並不屬於天瑤。”
“可沈天瑤卻只能屬於本王。”他霸道的說道,手臂用力,天瑤便撞入他胸膛。楚琰修長的指尖穿透她如瀑的髮絲,溫?zé)岬臍庀⑼掏略谒希崧暤馈!霸ツ贤醯拿妹昧鹬榭ぶ髟歉富实腻樱豢上雽m不到一年便死在了宮中。本王是當(dāng)朝太子,他日必繼承大統(tǒng),豫南王怎會讓自己的女兒步上琉珠郡主的後塵呢。”
原來如此!天瑤眸色不由暗淡了幾分。突然想起惠妃的話:做帝王的女人,豈是那般容易。後宮的爭奪,無止無休。
“天瑤無心爭鬥,他日殿下登基,可否放天瑤離開?”天瑤清澈的眸中,帶了幾絲懇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