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琰笑意不改,握上她纖細的玉腕,將杯中美酒送入口中。
“皇上,吃菜。玲瓏特意吩咐御膳房準備了皇上平日裡喜歡的菜色。”玲瓏夾了些青菜置於楚琰碟中。
“又不是朕的生辰,應該備些玲瓏喜歡的菜品纔是。”楚琰輕笑著,拿起銀筷夾了些菜放入口中。又從袖中掏出一隻錦盒遞到玲瓏面前。“看看喜不喜歡?”
玲瓏含笑展開盒蓋,是一隻精緻的金質髮簪,鑲嵌著兩顆璀璨明珠,昂貴卻毫無新意。
她嬌羞一笑,略帶玩味的開口,“若玲瓏說不喜歡呢?”
楚琰面容淡然,脣角笑意不變。“玲瓏喜歡哪種式樣,朕命工匠重新定製便是。”
“玲瓏還想要什麼只管吩咐劉忠便是,朕還有些奏摺要批閱,先行離開了。”
“皇上還是要離開嗎?就今日,今日也不能留下來嗎!皇上夜夜陪伴在瑤妃身邊,玲瓏不嫉不怨,今日是玲瓏生辰,陛下留下來,好嗎?求你!”
楚琰高大的身體微僵硬,只覺一股炙熱流竄在腹中,並且不斷的蔓延,劇烈燃燒著。他眉心緊鎖,俊顏染了冷怒,雲袖一甩,拂掉環在腰間的手臂。玲瓏踉蹌不穩,身體搖晃幾下後,摔倒在地。
“你在酒菜中放了什麼!”
玲瓏踉蹌的從地上爬起,再次纏上他身體。美眸中盈盈淚光浮動。“皇上,玲瓏也是迫不得已,您有多久沒有踏入鍾粹宮了?只怕皇上已經不記得了吧。玲瓏只是一個普通的女人,只想留住自己的夫君而已。”
楚琰強撐著甩開她的身體。“玲瓏,記住,這是最後一次,若有下次,朕決不輕饒。”他清冷的丟下一句,轉身拂袖而去。
身後,是玲瓏帶了哭腔的怯喚聲。“皇上,皇上!”她半跪在冰冷的地面上,淚無聲滾落。即便她卑微到如此地步,他還是不肯要她。
“沈天瑤,沈天瑤,我玲瓏對天起誓,絕不會放過你!”她尖銳的指尖身下如掌心,鮮紅血珠順著指骨一滴滴滾落。溫潤如水的美眸,染上一抹駭人的陰霾。
……
御書房中,楚煜早已等候多時。七大將軍都在行宮待命,司徒家一事,越早決斷越好,若司徒燼有所防備,只怕會引來更大的傷亡。
殿門一開一合,楚琰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只是,臉色沉冷,腳步虛浮。
“七哥。”楚煜躬身俯首。
“嗯。”楚琰淡聲應著,一挑衣襬坐在主位之上。楚琰用內力強行壓抑著藥性,十指收攏,指骨發白。
“派去司徒家的探子可有消息?”他沉聲問道。
楚煜微搖頭,“一切如常,不僅是司徒家,即便是司徒一族掌控的軍隊亦沒有絲毫動靜。真不知司徒燼那老狐貍究竟在算計什麼。”
楚琰冷聲一笑,司徒燼老殲巨猾,七大將軍入京,這麼大的事兒,他不可能沒有嗅出風吹草動。看來,是想和他‘以不變應萬變’。如此,甚好。他有的是精力與他耗下去。
“不知七哥有何打算?”楚煜開口詢問,心下亦有幾分忐忑。天瑤是司徒家血脈,而司徒一族手握重兵,對皇權已造成威脅。七哥要做千古一帝,自然不會允許司徒家這般的存在。兵戎相見,只是遲早之事。
“不急,看來司徒燼是另有打算。朕一時還猜摸不出他的心思。倒是可以等等看。”楚琰高大的身體微靠在身後軟榻,手背之上血管腥紅凸起。極度壓抑,造成的後果便是血脈逆流,一口鮮血毫無預兆的噴出,落在面前雪白的宣紙之上。
“七哥。”楚煜大驚,三步並作兩步來到楚琰身前,手掌觸碰上他身體,掌心間蔓延著滾燙的溫度。“七哥你……”楚煜是明白人,心下已經瞭然。七哥如此強撐,只會傷了經脈。
楚琰脣角掛起一抹冷魅的笑,輕甩開他置於臂上的手掌。“玲瓏做的。”
楚煜眸色沉冷了幾分,咬牙道,“那女人膽子倒是不小,真是活膩了。”
楚琰暗自運功調息血脈,半響後纔再次開口。“看來她並非如朕想象般能耐住寂寞。”
“這般善妒善嫉的女人,七哥還留她做什麼。”楚煜一把扯過面前染血的白宣,只憑她傷了帝王龍體,便足以治罪。
楚琰輕笑,若說善妒,沈天瑤纔是天下第一的妒婦。也只有她敢對他理直氣壯的要求唯一。“算了,終究是朕對她有所虧欠,如此,便算還清了吧。”
楚煜沉默,將手中白宣蜷成一團丟在地上,甚至帶了幾分怒意。“七哥對她太過縱容,她纔敢無法無天。若再有下次,即便七哥心軟,臣弟也必要除了她。”
楚琰嘲弄一笑,下次?又如何會有下次,他絕不會再給她機會。
他身體越來越滾燙,一道道血管凸起,又一口鮮血順著脣角流出。他卻絲毫不在意,用絲質白絹隨意抹掉。
楚煜蹙眉,這樣用內力強行壓制下去也不是辦法,傷了龍體可是大事。“這樣不行,七哥還是招人來侍寢吧。”他邁出兩步,對殿外道,“劉忠……”
“不必了,朕無礙。”楚琰輕笑著起身,兩口鮮血吐出去,反倒不似剛剛那般難耐。他端起桌案上溫熱的清茶,淺飲了口,沖掉口中血腥。
“你早些回去吧,朕還有去看看瑤兒母子。”楚琰起身,步履沉穩的向殿外而去。
未央宮中,傳出若有似無的歌聲,縹緲之間,繁花盡落,恍若人間仙境。
天瑤微低著頭,指尖隨意勾動琴絃。窗外一輪明月幽幽暗暗,月光清冷的穿過窗櫺,在她雪白的紗衣上落下斑駁暗影。一曲終了,她若有似無的嘆息,若如此曲終人散,會不會是種解脫!
擡眸,窗外不知何時出現了那一抹高大而熟悉的身影,一襲月白錦袍,在月光下,清冷如玉,俊美的好似謫仙一般。透過半敞的窗,灼灼的目光渴望的看向屋內。
天瑤毫無避諱的迎視著他的目光,空氣格外靜默,徒留孤冷席捲而過的風聲。彼此之間,遙遙相望,直到,她該入睡的時辰,他便如往日一般假意離開,只等著她入睡後在守護在她*邊。
剛邁出步子,只覺氣血上涌,腳下一個懸浮,高大的身體踉蹌,楚琰伸臂扶上身側廊柱,才勉強支撐住身體。喉中又是一陣腥甜,好在他內力身後,尚能強行壓抑。脣角挑起一抹冷笑,心道:他楚琰何時竟淪落到如此地步。想來果真是有現世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