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休息妥當,又朝上面爬去,這次一爬,就又爬了一百多米,但是泥塑巨樹的葉子濃密如故,樹干變得越發的粗壯。趙二麻子先是兩眼發黑,心里暗罵這么爬下去何時才能是個頭啊。但是他很快就相通了,這座地下森林深入地下數千米,而且來路已毀,如果泥塑巨樹真的能長達數千米,是不是已經通到地面上去了呢?他這么一想就順了,腦筋順了氣也順了,他就想這條通道比起地下深窟來,要安全不知道多少倍,這次下來弟兄折損了不少,不過知道了路怎么走,出去再帶足人手和裝備下來,也不愁下面的東西。
三人有朝上面爬了一段,王威在最前頭,他突然驚叫道,“上面怎么有霧氣?”
趙二麻子和楊懷玉急忙爬過去,果然樹葉中間飄著一股濃霧,奇怪的是濃霧區與非霧區分割得非常明顯,上面有霧氣,下面沒有,這著實讓人覺得奇怪。
王威怕霧氣里有問題,讓趙二麻子和楊懷玉先呆在下面,他一個人上去。上去了一段時間,王威確定沒問題了,才招呼兩人上去。
他們爬了一段距離,楊懷玉突然爬到王威身邊,在他耳邊悄悄說道:“你注意到沒,我老感覺我們附近有什么東西在窺探著我們。”
王威狐疑的看了她一眼,說實話,他對楊懷玉做不到百分之百的信任,畢竟這假洋妞的背景太過復雜,他又沒辦法證實。孫爺那老家伙不知道藏在那個角落里,這假洋妞看起來脾氣暴躁心地不壞,但是凡事總有一萬種可能,特別是像楊懷玉這么復雜的女人。
王威道:“怎么這么說?”
楊懷玉咬了咬牙,道:“我總感覺白霧里藏著什么東西,它一直跟在我們后面,可是我每次回頭用火把照,卻照不到那東西。”停了一下,楊懷玉看王威沒反應,又道:“請你相信我,因為這種感覺真的非常強烈。”
王威點了點頭,道:“我們處在這個境地,撞上什么東西都有可能,我當然信你。大家準備好家伙,白霧里有東西沖出來,管它什么東西,先子彈伺候。”
趙二麻子也跟了上來,他答應了一聲,把背上的沖鋒槍子彈推上槍膛。
王威爬著爬著,心里突然緊張起來,他多年征戰沙場,對危險有著直覺性的敏銳。他們現在置身于茫茫黑暗和霧氣之中,個個都是睜眼瞎,但是那種危險逼近的壓力,讓他沒來由的出了一深冷汗,呼吸漸漸變得粗重起來。
王威攀爬的速速逐漸減慢,他知道那東西就在他身邊,躲藏在霧氣中,好像隨時在準備著沖出來。王威沒有告訴另外兩個人,他怕打草驚蛇,讓白霧中的東西察覺了。王威是排頭兵,他一慢下來,趙二麻子和楊懷玉也都跟著慢了。
趙二麻子平常都是笑嘻嘻的沒正形,一到危機關頭就變得特別敏銳,他明顯的感覺到王威的不對勁,將背上的槍解下來,握在手里。
三個人聚在一起,站在樹杈上,小心翼翼的環顧四周,每個人手里都握著槍,盯著白霧和黑暗。
楊懷玉突然壓低聲音,驚叫道:“你看——”
王威和趙二麻子都看到了,在火把能照到極限邊緣,霧氣快速的轉動翻涌,一個東西的輪廓漸漸顯了出來。那輪廓非常的模糊,只是依稀感覺到白霧有斷斷續續的層次感,但是看不清楚霧氣后面的東西到底是個什么模樣。
三人都盡量沉住氣,手里的槍握得汗水亂冒,他們等那東西露出面目,否則黑暗中胡亂射擊很有可能驚動了那東西,后面將會非常棘手。
霧氣翻涌了一會兒,又慢慢歸于平靜,那個依稀的輪廓,也漸漸消失無蹤,那東西居然就這么無聲無息的走了。
三人都松了一口氣,全身大汗淋漓,熱氣直冒。趙二麻子道:“官長,這玩意是不是你在石壁上看到的東西?”
王威道:“沒看清楚它的樣子,沒辦法確定,不過那東西出場的氣勢有點像倒是真的。”
趙二麻子若有所思的點點頭,三人看那東西沒再出現,又朝上爬過去。
他們這么一爬,就越來越覺得有問題,樹干是變得更粗沒錯,但是樹干旁邊又多了一部分泥塑出來,泥塑上面又長滿了樹枝和葉子。
王威道:“這樹倒真是奇怪,怎么橫著又橫著長出樹干來了。”
趙二麻子也愣了,說:“乖乖,他娘的這不是事兒啊,你看那橫著長的玩意,比我們這樹干可粗多了,那有這么個長法啊。”
楊懷玉把那棵樹干仔細瞧了一會兒,說:“這東西未必是樹干,即使是真的,這棵豎的樹干怎么撐得起這棵比它還粗出那么多的橫樹干呢?”
王威也想到了那一點,趙二麻子捻著胡須沉思了一會兒,說:“難不成跟這棵豎立的樹干還對著一棵樹干啊,那棵橫著的樹干被兩顆豎立的樹干撐著,是不是這么個理?”
王威和楊懷玉都點頭趙二麻子的看法,趙二麻子越說越激動,道:“他娘的,這泥塑果然不是樹啊,看這架勢,它就是一尊塑像才對。”
楊懷玉奇怪的問,“怎么這么說?”
趙二麻子道:“你看這泥塑樹不是越往上越粗壯嗎?有什么玩意是這樣的,那就是活物啊,我們現在就是從泥塑的腳朝大腿根上爬。這橫著的也不是樹根,是泥塑的上半身,合著這尊泥塑一雙腿就有幾百米啊。”
王威腦子里電閃火石的轉動,是這么回事,從地下河里掉下來的時候,楊懷玉不是說看到一尊大佛的臉嗎?這么說起來,當時他們用手電照到的東西,很有可能就是這尊泥塑。不過讓他想不通的是,楊懷玉看的的佛臉沒錯,那他活生生看到的一只鳥嘴,又是怎么回事?
三人一邊爬一邊分析這尊泥塑,王威身后突然襲來一陣疾風。王威反應何等的快速,他大喊一聲不好,扭頭就看到一團黑影迎面撲來。那東西實在太快,他只能一眼掃過,根本就沒來得及開槍,那東西就從他身邊疾馳而過,消失在霧氣和黑暗之中。
趙二麻子和楊懷玉的槍聲跟著響起,全部打了空,兩人看著王威,一時之間都愣了,這東西的速度快得匪夷所思。他們跟王威一樣,只看到一個黑影沖過去,其它的什么都沒看到,那東西帶起的大風將樹葉吹得還在嘩啦啦的響。
三人驚魂未定,都暗自加了幾百倍的小心,慢慢的朝泥塑上爬。他們越爬越吃驚,能夠在地下造出這么巨大的一尊泥塑,需要多大的人力物力啊。就連四川樂山大佛,也高不過七十一米,花了大量的財力物力,歷時九十多年的時間,才告完工。這么巨大的泥塑,先不說要花費多少財物,單單是建造起來,那恐怕不是人能辦到的。
不是人建造的,那這東西又是怎么造起來的呢?三人都想不通這個問題。
三人一邊爬一邊想著這些問題,楊懷玉突然拍累拍王威,王威扭頭看她,只見楊懷玉指著泥塑中央的方向,小聲道:“你看,那上面好像有燈光。”
楊懷玉的聲音雖小,但是在場的兩人都挺的十分清楚,王威和趙二麻子扭頭就朝那邊看,果然看到白霧中間隱隱有一絲光透出來。
這就怪了,難道還有別人爬上了泥塑,三人滅了火把,小心翼翼的朝泥塑中央爬過去。他們爬得不緊不慢,一來是怕動靜太大,驚擾了那燈光;二來在這濃霧中燈光能透出來,就證明那燈離他們不遠。
三個人的距離稍稍分開了一些,呈包抄的勢頭圍攏過去。沒想到他們爬到泥塑中央的位置,卻發現那一絲燈光,悄無聲息的消失了,黑暗中靜悄悄的,沒有一絲聲響。
三人彼此之間都有一段距離,他們沒點火把,就只能借著那一絲燈光來指方向,那絲燈光沒了,三人也就變成了沒頭蒼蠅。在這關鍵時候,很容易打草驚蛇,如果對方是人的話,他們點燃火把,很容易招來一頓子彈蒙頭亂射。
三個人就憑著感覺在黑暗中攀爬,沒了光源非常吃虧,泥塑上樹杈非常多,可以保證不會輕易摔下去。但是黑暗中如此多的泥塑也有個缺點,就是人一動就會被刺到掛到,更何況是這種泥塑的東西,硬度非常高。
三人被扎得不行,只能小心翼翼地先摸清楚情況,再往上爬。
王威爬得異常艱苦,黑暗中突然感覺到后面有風涌過來,他奮力一躲,翻到另外一根樹杈上。王威暗自吃驚,難道那東西又趁著黑暗潛過來了?
他把槍握在手里,硬是不敢開。那陣風過去之后,四周就沒了動靜,王威正納悶,突然在他對面,傳過來一陣呼吸聲。那聲音很淡,但是在這靜謐的黑暗之中,卻變得非常清晰。
王威的身體僵在那里,不敢亂動,聽那呼吸聲似乎對方是個人。但是如果是人,對方接近他,不可能沒有任何聲音,而且在這枝葉繁密的泥塑上,很容易就弄出動靜。
王威站在樹杈上,一動不動,那呼吸聲卻在悄悄地朝他逼近過來,呼啦啦噴出的氣體吹到他的臉上。王威再也忍不住了,他伸手朝那東西推過去,摸到一張冰冷的臉。那臉干凈光滑,不可能是野物的臉,但是也可以肯定不是人,王威把那臉推到一尺開外,全身僵硬。那東西的鼻子噴得他的手心癢癢的,但是它的臉卻冷如堅冰,手摸上去就凍得生痛,十分詭異,王威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他把手縮回來,突然槍托倒豎,一個槍托就朝那臉上砸了過去,他這一下砸過去,就砸了個空。王威縮手提槍托的動作,只不過是電閃火石的一瞬間,那東西居然無聲無息地不見了。但是王威能聽到他的呼吸聲還在附近,就是確定不了那個位置,非常的詭異。
王威強迫自己鎮定下來,他暗想那東西飄忽不定,這里不必平底,稍有不慎從幾百米的高空掉下去,有死無生。那東西九成是引誘他追逐擊打,想引他掉下去。王威暗罵一句,那東西不知道是個什么玩意,居然這么狡詐。
他想明白了,就不再理會那東西,小心翼翼地朝樹杈上面爬。他朝泥塑上面爬,那呼吸聲就不遠不近地跟著,像幽靈一樣,在王威身邊飄蕩,但是王威卻總沒辦法判斷那東西的具體位置。
王威心中駭然,猜那東西八成是個鬼,千百年前,修建這座巨型泥塑,死的人自然不會少,有多少冤魂附著在這泥塑身上。
王威爬著爬著,突然看到前方有了一絲光亮,那光亮在濃霧之中,顯得非常的不真實。王威心中一喜,加快速度朝那絲光靠過去,按照他的想法,先干掉那個提燈的人,沒有了作為明靶子的可能,他再點燃火把,就不怕黑暗中那張詭異的臉了。
那一絲火光從霧氣和黑暗的縫隙中滲透出來,只有淡淡的一點,王威也顧不上他跟在他身后那如影隨形的呼吸聲了,把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霧中的那一絲光亮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