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威爬了一段,突然聽到在他上頭又冒出一陣呼吸聲來,不過上頭那呼吸聲與跟在他后面的東西完全不同,一個非常粗重,他后面的那個則是很淡的那種。
王威心中發狠,漸漸就有了殺機,心中暗道,若不殺幾個震懾一下對手,這些幽靈一樣的東西越聚越多,倒是非常麻煩的事情。縱然他們都是鬼,但是他們的臉面都是活生生的,先毀了臉再說。
王威主意一定,就瞧瞧湊到上面去,手指聚力,家傳斷門指的力道能夠捏瓦碎石,一指下去,鋒利如同刀劍,只要點中要害,八成當場斃命。王威捏準上頭那東西的方位,一指就點了過去,黑暗中那東西一躲,但是沒躲過去,王威的手指點中他的雙目,那東西突然低聲吼道:“長官,是我——”
王威嚇了一跳,急忙收力,就勢身體一轉,一雙手指點在樹干上,沒入半截。他突然發現黑暗中那呼吸粗重的東西,就是趙二麻子,皺起了眉頭,這小子一下子怎么爬這么高,這一不留神,差點讓他給廢了。
趙二麻子低聲道:“長官,我剛才上去看了,上面那燈有問題。”
王威一楞,道:“怎么回事?”
趙二麻子緊張的說:“我看到那盞燈好像不是人提的,它懸在半空中,燈旁沒別的人。而且那燈樣子非常古怪,上面長滿了銅銹,外形像是一尊佛,佛肚子上開了一個口子,里面放著燈芯和燈油。”
王威一聽,也覺得很奇怪,道:“這么說是一盞銅燈在空中飄?”
趙二麻子壓低著聲音,說:“有這么一說,就是銅燈在那兒飄著,他娘的這兒真是個邪地。”
兩人正琢磨著,突然從泥塑上面撲下來一陣惡風,兩人急忙翻身躲避,好像是一個很大的東西沖過來。王威躲閃不及,那東西迎著他的頭面就撞過來,王威心中駭然,一雙手指發力,斷門指迎面就點了上去。沒想到他那雙被練得捏瓦碎石的斷門指點在那東西的臉上,居然毫無反應,如觸金石一般。緊接著,還沒等他縮回來,背上突然就遭到重擊,人被掃出好幾米,撞在一根樹枝上,渾身骨骼欲裂,頭腦發昏。
他人才被撞飛,那股惡風又撲過來,王威大驚,看架勢他不是那東西的對手,就急忙溜著樹干向下滑。他滑了十多米,那惡風才告停息,黑暗中的怪東西不知的去向了。
趙二麻子也從上面溜下來,道:“長官,你沒事吧?”
王威說了聲沒大礙,心中卻暗暗發寒,那東西老無影去無蹤,不知道是個什么玩意,泥塑不知道有多高,被那東西盯上了,可是一件非常麻煩的事情。現在既然肯定了泥塑上面的燈不是人提的,那就不怕有人放冷槍,先點上火把再說。
王威掏出火折子給自己和趙二麻子的火把點上火,火光一亮,他就看到不遠處的樹杈上,一團模糊的影子潛藏在白霧之中。王威一頓火起,掏出槍就打,趙二麻子見王威開槍,也是一番掃射。
那段模糊的影子晃了一晃,就消失無蹤,兩人的子彈全都打了空。
趙二麻子罵道:“他娘的,到底是個什么玩意,子彈都不怕?老子的槍法也不賴,這么近的距離,沒道理打不中啊?”
王威心中也很奇怪,他的斷門指點上去,只感覺那東西臉上非常硬,觸手冰冷異常,非常詭異。
落在最后的楊懷玉看到王威和趙二麻子的火把,就爬了過來,她一聽兩人的一番遭遇,也是震撼得厲害。霧氣中的那東西這么一直窺探著他們,而且刀槍不懼,力大非常,的確是非常棘手的事情。
現在三人之中,王威憑借他處事的果斷是鎮定,建立了威信,趙二麻子一向為他馬首是瞻,楊懷玉也是從古戰船那段遭遇之后,對她的敵意逐漸減少。他沉吟片刻,就對兩人說:“黑暗中的那東西雖然可怕,但是我們現在還拿它沒辦法,倒是泥塑上面有一盞怪燈,據說身形像佛陀,渾身長滿銅銹,而且沒有人提,自己在泥塑上面上下來去自如,這事兒詭異得很。”
楊懷玉一聽,非常詫異,問王威該怎么辦。
王威說:“先上去看看吧。”
趙二麻子和楊懷玉都沒意見,三人舉著火把,就朝上面爬去。王威一馬當先,在泥塑的肚腹上爬了幾十米高,卻并沒有看到趙二麻子說的那盞銅燈。
趙二麻子又舉著說罷把左右幾十米范圍內都看了一遍,那里有銅燈的影子。楊懷玉質疑道:“你真的確定你看到了燈?”
趙二麻子火燒火燎的,一聽楊懷玉的話,破口大罵道:“老子又不是瞎子,那么大一盞燈還看不清楚?他娘的假洋妞腦子也不聽使喚,這個還要懷疑?”
楊懷玉大怒,她火爆脾氣被激起來就不得了,提起槍就朝趙二麻子打過來。趙二麻子這十多年混跡戰場,殺的人也不計其數,應對危機的身手不差,身子一貓,就從樹枝上蕩下去,躲到葉子中間去了。
王威顧不上管他們,他又朝上爬了十多米,火把能夠驅散黑暗,卻難以驅走濃霧。霧氣中的能見度非常底,銅燈的燈光肯定比火把弱,能穿透白霧的距離有限,而且趙二麻子說看到銅燈自己在枝葉中間緩緩移動。他們剛才跟霧中潛藏的東西一番撥動,銅燈很有可能移到其它地方去了,茫茫霧氣,很難看到它微弱的光也是有可能的。
王威正在仔細查看附近情況,突然聽到樹葉中間傳來一聲慘叫,那叫聲無比凄厲,正是趙二麻子所發。王威大為吃驚,從樹干上滑下去,提著槍也一頭竄進趙二麻子藏身的一團樹葉之中。
楊懷玉已經貓腰鉆了進去,只見里面枝葉亂抖,跟遭了暴風一樣,胡亂搖擺。楊威也竄了進去,一抬頭就看到一個巨大的黑影劃過去,那東西來去如電,看不清楚面目。楊懷玉被掛在高處的樹杈上,手上都是血,而趙二麻子已經不知去向。
王威心中駭然,他扭頭四處張望,突然背后襲來強風,現在回頭已經來不及了。王威身子一縮,反手使出家傳絕技斷門指,掃中一個東西。接著他的耳中就響起一聲風雷一般的怒吼,幾乎把王威的耳朵震裂,王威就地一個打滾,腰部突然被抓住,他借著下滾的勢頭奮力掙脫。人滾到枝葉叢中,他用手一抹腰部,滿手都是鮮血,那東西當真厲害,一碰就掉下來一坨肉。
王威擔心趙二麻子的安危,也顧不上別的,撥開濃密的樹葉,迎面就看到一張臉貼過來。王威全身都僵了,身上冷汗亂冒,那張大臉跟他的臉距離不倒一尺遠。只見那臉上全是凸疤,咋一看上去,像極了寺廟里的笑彌勒。大臉上有一對銅鈴那么大的眼睛,眼珠跟長長的睫毛都是一片血紅,猶如烈火在燃燒。
王威那里見過這種東西,在它面前,一股強烈的恐懼感從心里飆出來,他手里有槍,在那東西的逼視下,卻喪失了舉槍的勇氣。王威跟那張大臉大眼瞪小眼了看了半天,那東西突然一眨眼睛,喉嚨里響起一陣嘶吼聲。王威距離它如此的近,這一聲嘶吼就如同晴天霹靂一般,王威嚇得火把脫手,雙手緊緊捂住耳朵。
沒了火把,眼前重新恢復了黑暗,黑暗中枝葉亂搖,王威捂著耳朵,蹲在樹杈上,就是沒辦法站起來。過了半晌,楊懷玉和趙二麻子打著火把走過來,王威才稍稍鎮定下來,那東西早不知在什么時候就溜不見了。
趙二麻子背上被撕開一道口子,并不是很深,他剛才慘叫,是被那東西抓住后背,在枝葉中間胡亂竄動,他以為那東西要吃他,才忍不住呼叫出來。楊懷玉雙手都受了傷,一只手上被撕掉一塊肉,血還沒止住,袖管里還在往下淌著血。
趙二麻子說話的聲音也有點顫,他沖王威道:“長官,你看到那玩意了沒?”
王威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緩緩說道:“我看到了,看到一張大佛臉——”
趙二麻子和楊懷玉都吃了一驚,敢情這東西果然是石壁上那玩意,這數百米的泥塑,它也能追上來,真不簡單。
王威沖兩人道:“你們看到別的東西沒有?一直以來,我都只能看到它的臉,真是詭異。”
趙二麻子和楊懷玉都是搖頭,他們都只看到一團黑影沖過來,那東西來勢風馳電掣,連開槍的機會都沒有,就被撲倒在地。
王威道:“我自幼學習江湖之學,長大也上了洋學堂,他娘的說不上博古通今,但好歹也算有點見識了,這張一張佛臉的活物,還真是想不明白。”
趙二麻子道:“先不說是否想得明白,你看那東西一直都跟在我們后面,只是傷我們,卻不殺我們,你們不覺得奇怪嗎?”
王威點點頭,那東西每次出現,都是惡作劇一般在眾人身上掛點彩,卻并不致命,確實讓人摸不著頭腦。眾人包扎好了傷口,撒上止血藥,在樹杈上稍事休息,又開始朝泥塑上攀爬。
有了上次的教訓,三人再也不敢隨便分散,一邊爬一邊仔細觀察周圍動向,只要一發現那里有異,就立刻開槍。子彈雖然傷不了那東西,但是卻可以驅趕它。
三人又爬了幾百米的高度,泥塑身上的枝葉就漸漸稀落,直至完全消失,他們根據泥塑身上的斑紋判斷,已經爬到了泥塑的胸口部位。
這一路爬上來,三人無比的小心謹慎,生怕白霧中的那張佛臉會沖出來。那東西實在嚇人得很,沒有任何辦法奈何到它。不過這幾百米爬上來,那東西就好像消失了一樣,再無蹤跡。
泥塑胸部以上,只有泥疙瘩一類踏腳借力的東西,沒有樹杈枝干,就非常難爬,一旦稍有不慎,很容易跌落下去。從這么高的地方落下去,肯定是尸骨無存,三人爬得都是萬分的小心。
由于王威受的傷比較嚴重,他漸漸落在楊懷玉的后面,楊懷玉匪盜出身,為人行事一向彪悍非凡。她見這一帶逐漸沒有白霧中那東西出現,爬的速度就漸漸快了起來,將王威和趙二麻子甩出了十多米遠。
王威和趙二麻子爬得異常艱難,突然聽到楊懷玉在前面喊道:“你們快上來,我好像發現了奇怪的東西。”
兩人急忙爬上去,看到楊懷玉攀著泥塑的胸線上,呆呆出神。兩人湊過去一看,原來楊懷玉看的是泥塑胸線兩邊的線條斑紋,她見王威和趙二麻子上來了,就指給他們看,說:“這些斑紋,好像是文字,你們看出來了沒?”
王威看得一頭霧水,這些線條歪歪扭扭的,那里像是文字,倒是有點像放大了的壁畫,但是這么大的壁畫,人在上面根本看不了全貌,無法看明白。
趙二麻子對這些線條非常感興趣,他爬上爬下的看了半天,肯定的對王威和楊懷玉說:“這的確是文字,而且還是藏文。”
王威瞪了趙二麻子一眼,道:“忽悠誰呢?咱在川中打了十幾年的仗,藏文還沒見過?”